見安然不語,安禹城又說:“家文可與你解釋過他與任可盈的關系?”
安然搖了搖頭。
安禹城說:“那是因為他不想傷害你。”
安然反駁道:“不是的,他說他會對我和孩子負責任的。”
安禹城看著安然,似是再說,怎么樣他娶你還是因為責任吧。
安然何嘗不知道何家文為什么會答應娶她,但她當時只想找個住的地方,只想嫁給何家文,卻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有未婚妻。婚已經結了,總不能讓錯誤發生后,責任全部由她一人來承擔吧。
安然不敢在想下去,“離婚”那兩個字早已經在他對她那幾日的細心關懷下消失殆盡了。
安禹城說:“做人不能太自私,不是你的終歸不是你的,即便錯了就要勇敢的承認錯誤,不能將錯就錯,自己錯了還要拉著別人跟著一起接受懲罰就是錯上加錯。安然,爸爸希望你能冷靜的處理自己的婚姻。”
安然說:“不,我沒錯,即便錯了,犯錯的人也不光是我自己,憑什么要我一人承擔?”
安禹城說:“家文已經承擔了,你還要他怎樣?安然答應爸爸糾正錯誤,至少也要給別人一個喘息的機會,在放別人自由的同時,你自己也自由了。”
安然激動道:“不,不,這場婚姻是我想要的,我絕不會放棄的。我喜歡家文,很早以前就喜歡,就算是我搶來的又如何,有本事讓她自己在搶回去啊?”
安禹城也激動起來:“你……你……”
安禹城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便病發了,安然傷心不已,她失聲的痛哭,“爸,你別嚇我,我什么都答應你,你別嚇我啊!”
安然又一次自閉的將自己關了起來,她承認自己是個逃兵,在現實與夢幻里她越陷越深,如若是沒有這幾日的朝夕相處,或許她可以狠下心來與自己的丈夫做個了斷,但那些日子里何家文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讓安然徹底的沉淪下去,不僅僅是無法自拔,已經根深蒂固的愛戀,叫她如何揮劍斷情絲。
這日一早何家文剛剛離開家不久,門鈴便響了起來。
安然打開門便愣住了,來人竟是任可盈。
任可盈目視著愣怔中的安然,提醒她道:“我可以進來嗎?”
安然有些莫名的心慌,道:“家文已經上班去了。”
任可盈溫婉的說道:“這我知道,今天我是特地來找你的,我想替我父親來向你道個歉。”
安然將任可盈讓了進來。
任可盈昂首走進了客廳,她今日穿了一身米黃色的職業裝,再配上她那一頭大波浪的卷發,成熟中透著高貴,腳下踩了一雙約有五寸的高跟鞋,這使本來就高挑的她,更加的亭亭玉立,安然跟在她的身后,不僅顯得渺小,更像是跟在女主人身后的小阿姨,那一刻安然的眼中透著羨慕和一絲憂傷。
安然給她讓座,任可盈并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客廳里環顧一周,然后很是隨意悠然的說道:“怎么屋子里一點都沒有變,你們結婚的時候都沒有重新裝修嗎?”
任可盈說話時候氣息平和,不像是在談論別人家的房子,倒更像是在評論自己的家一樣。
安然也隨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尷尬的笑了笑說:“結婚比較匆忙,家文是讓我重新裝修來著,這不是還沒有得空嗎。”
任可盈隨口道:“說的也是。”她這才坐了下來。
安然有些拘謹的說:“想喝些什么,我去給你倒?”
任可盈想也不想的說:“咖啡,謝謝!”
安然說了聲好的,便走去廚房為她沖咖啡了。
安然再回來時,任可盈正站在電視機旁的紅木展架前對著一對古董花瓶發呆。安然走過去說:“這對花瓶挺好看的。”
誰知任可盈卻說:“家文很喜歡這對纏枝蓮斗彩雙耳瓶,這還是幾前年我陪他一起在香港的佳士得拍賣會上拍回來的,當時家文為了這對瓶子還和人家較勁來著,多花了好幾萬港幣呢。”
安然聽了立刻垂下眼眸,心頭一陣酸楚,她強壓下心里的不適,故作鎮定的說:“是嗎,我不太懂古董,不過這瓶子確實挺好看的。”
任可盈說:“看東西可不能光看它的外表,要看它的實質才行,你是不知道古玩行這里學問可大了去了,有些外表光鮮的,都是做了舊的東西,不僅不值錢,還攪混了一池的魚。”
安然聽著任可盈的話心里就是覺得堵得慌,看似任可盈是在與她談論古玩行,可安然怎么就品著那話里有話,似是夾槍帶棒。
在安然走神的當口,任可盈又說:“你可知道家文為什么喜歡古董嗎?”
安然看著她的眼睛搖了搖頭。
任可盈柔聲道:“家文是個念舊的主,所以他對這些古董情有獨鐘。”
任可盈的話像是一擊響雷在安然的頭頂轟鳴而過,她只覺得心中一悸,‘何家文念舊’只這一句,安然便搖搖欲墜,她還清晰的記得前些日子,她無意間翻看了他的相冊時,他對她的疾言厲色。
安然穩了穩心神,裝傻的說道:“是嗎,念舊好啊,念舊是種品德,但因為這個就鐘愛古董就太偏激了些。老的東西也不見得都好,就這對花瓶來說,雖然值錢,雖然好看,但也只能被置在高閣,藏在暗無天日的角落里,一丁點使用價值都沒有,倒不如普通的花瓶,雖然同為擺設,但至少實用,不僅美化環境還能在低矮處天天被人欣賞。”
任可盈愣了一下,隨后淺淺的笑了笑,心道:“這個丫頭顯然沒有她表面看起來那么單純,難怪家文會被她算計了去。”
安然也舒了口氣,心想,和嫂子王志在一起較量久了,別的沒學會,這唇槍舌戰倒是練得爐火純青了,指桑罵槐誰都會,別以為我年齡小就好欺負,我才是家文的合法妻子。
安然回之一笑,然后遞上沖好的咖啡說:“光顧著聊天了,咖啡都快涼了。”
任可盈接了過來,優雅的抿了一口,立刻訝道:“怎么這咖啡還是我上次買回來的,他怎么還沒有喝完啊?”
安然心頭又是一驚,想她剛嫁給何家文時,他家的冰箱里除了啤酒和咖啡什么都沒有,原來這些咖啡都是任可盈買的。
此時安然的心頭什么一閃而過,她急忙抓住,心里更是一沉。
何家文愛喝咖啡,而剛剛她問任可盈想喝什么的時候,她竟然與何家文的反應一樣都是不假思索的點了咖啡,還有上一次在何家文的公司里,任可盈手里端著的也是咖啡,憑著一個女人的直覺這些肯定不是巧合,安然心里堵的難受。
任可盈像是看穿了安然的慌亂,她不緊不慢的接而說道:“其實這些都是應急用的,家文還是比較喜歡喝現煮的咖啡。”
說著任可盈問安然道:“你會煮咖啡嗎?”
安然心里一沉,傻傻的搖了搖頭。
任可盈檀口輕起,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沒有什么難的,來,我教你。”
說著,任可盈便拉著安然往廚房的走去,安然像個牽線木偶一樣的隨著她擺布。
咖啡放在哪里,煮咖啡機怎么使用,任可盈的舉手投足間都彰顯著她的主權。
此時,安然的大腦一片空白,任可盈對這間房子竟然比她還要熟悉,此刻安然覺得任可盈才是這里的女主人,而她才是個來串門的匆匆過客而已。
不大的功夫一壺香氣四溢的咖啡便煮好了。
安然背過身去,掩去溢在眼眶的不爭氣的淚痕,然后笑著說:“這么簡單啊,謝謝你。”
“不客氣。”任可盈也附和的笑了笑,她心想這丫頭果然不好對付。
回到了客廳,安然與任可盈相對的沉默了一會,氣氛有些尷尬。
任可盈首先打破了沉默,她說:“那天我爸實在是不對,不知道伯父好些了沒有?”
提到父親,安然的心里沉了一下,幽幽說道:“已經出院了。”
只說了這一句安然便閉口不在提及父親之事,只因安然已經明顯的感覺出來,任可盈此行絕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安然本不想在與任可盈搭訕下去,但內心里有什么沖撞的厲害,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欲念,在幾次三番的掙扎過后,安然還是傻傻的問道:“你和家文到底在一起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