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青松沒什么表示,倒是溫夫人的手僵住,眼睛倏爾睜開,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大沒小,真沒家教!”
溫良冷笑:“我沒家教又不是一兩天的,所以,以后的家庭會議都不要算上我,我暫時學不會你們的虛偽。”
“好了。”溫青松緩緩出聲,并沒有追責他的放肆,而是將視線一點點投到長子身上,眼神說不出的疲憊,“溫槿,小茹的事,你有什么話要說嗎?”
事已至此,溫槿倒顯得放松許多。
他冷靜道:“李阮是我之前找來對付簡兮的。”
一句話,驚到眾人。
溫良陰鷙的眸,一點點調向他,視線犀利如刀。
溫夫人瞠目結舌:“你……你找殺手?”
溫槿冷笑著,面色有絲嘲諷,“這種事不是很正常嗎?母親,您也不應該陌生才對啊!”
“住口!”
溫夫人仿佛受到驚嚇,臉色煞白,趕緊低下頭,說著“罪過罪過”。
溫青松站在那,一言不發。
溫彥的表情有幾分痛苦,“大哥,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了替小茹出口氣。”溫槿頭微昂,對此并沒有表現出半點懊悔,“赫連城負了小茹,難道不應該替她討回公道嗎?他口口聲聲說,他只要姓簡的那個女人,那我就毀了她好了!我倒要看看,赫連城失去她以后,會不會如他所說的那么深情!”
說完,他嘲諷一般冷笑。
溫彥震驚看他,仿佛不認識他一般,“大哥……”
“大哥?”溫槿自嘲地扯扯唇角,去看溫夫人,“這聲大哥,我聽了幾十年了,也是夠久了啊,久到連我都真的當自已是溫家子孫了!”一笑:“您說呢,母親?”
溫彥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卻是什么都沒說。
溫夫人慢慢抬頭,看向他:“溫槿,當初的確是我不對,無法承受喪子之痛,才想到要找一個慰藉。”
溫槿心下冷笑,看來,他猜得沒錯,老太婆果然是要拋棄他了。
不過也對,為了親生兒子,他這個傀儡遲早都是要被放棄的!要怪,就怪自已太天真!
溫良去看那幾人,沒想到今天被叫回家,竟是欣賞這么一出倫理大劇!
倒也值了票價。
他像個旁觀者,調整了坐姿,似笑非笑地睨著他們。
溫青松始終蹙眉沉思狀,不發一言。
看他的表情,溫槿其實已經猜到一切。
他冷笑出聲:“想怎么著你們就直說吧,用不著藏著掖著。”
“大哥……”溫彥跟他還是有感情的,無法接受原本的一家人會變得如此離心。
“老二,你不要說話。”溫夫人出聲,看上去面無表情。
溫良瞧著,頰邊的冷漠更甚。
想起當年她面對自已的母親時,那副高高在上,好似享受皇恩浩蕩的驕傲相,直到今時今日,都令溫良惡心。
如今,面對這個好歹叫了自已幾十年“媽”的人,仍能毫不留情的說斷絕關系就斷!
溫夫人,還真是個人物啊!
溫夫人輕輕嘆息一聲,說:“本來呢,我也不準備把這件事告訴你爸,可你最近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你疼小茹我能理解,但是,為了她買兇,還惹到了赫連城,害得溫家陷入危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再者,你在外頭都做了什么,自已心里應該有數,當著你兩個弟弟的面,我也不必言明,算是給你留了面子。”
最后,她又是長嘆,“溫槿,你好自為之吧。”
溫槿始終是一臉嘲弄的笑,“哦?那我還要感激您老了?”
溫夫人豈會聽不出他的嘲諷,抿抿唇沒再說話。
“爸,”溫槿驟然出聲:“您怎么說?”
溫青松慢慢將視線調向他,“唉……溫槿啊,這件事,是我們對不起你……”
話已至此,溫槿全懂了。
“呵呵,您這意思,是要趕我走嘍?”
“你也不要這么想,你姓溫,這是不爭的事實,你也永遠都是溫家的人!”溫青松說:“南區的工廠,缺個負責人,那里也將是溫氏未來五年打造的重點,我把那里交給你了,你不會讓爸爸失望吧?”
溫青松說得不瘟不火,溫槿驟然失笑,“爸,您是不是太現實了?”
溫青松沒說話,既然已經決定了,便沒有好爭辯的了。
因為他代表的,就是溫家的主宰,是溫家的神!既然決定要拋棄,便不會有那么多廢話,說多了也是徒勞,改變不了他不是溫家血脈的事實。
“爸,”溫槿抬頭看向溫青松,緩緩道:“這么多年,我為溫家也算是盡心盡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們現在說讓我走就走,會不會太絕情了?”
溫良竟跟著點頭,嘴上不說,臉上看好戲的表情已然說明一切。
這就是溫家的風格,不是嗎?
溫彥皺緊眉頭,沉聲道:“爸,南區的工廠條件艱苦,大哥過去未必適應得了。他在公司一直都做得很好,公司上下都對他十分信服,不如就……”
“你閉嘴!”
出聲的是溫夫人,她瞪著這個兒子,恨鐵不成鋼,“公司姓溫!可你大哥姓什么還不知道呢!”
這話著實是傷人。
溫槿捏緊拳頭,冷冷地看向她:“是啊,我姓什么,這還要問問您呢!”
溫夫人斂了心神,聲音趨于溫和,“溫槿,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你不是溫家的子嗣,這是事實。溫氏經你父親辛苦打拼才有了今天,我們不會將它交給一個不相關的人!”
“媽!大哥他……”溫彥還要再幫溫槿說話,這回卻被溫青松給喝了住。
“閉嘴。”
溫彥一滯,去看父親,囁嚅半晌,卻也不敢忤逆他。別過臉,眉頭擰得更緊了。
溫槿見狀,笑了,“溫彥,大哥倒是沒白疼你啊。”
這話滿滿的諷刺。
溫青松來到書房中間,看了另外兩個兒子一眼,沉聲道:“溫槿的身世,你們也都清楚了,這件事,我不會對外公開的,他在外仍是我溫青松的兒子,算是……我替你母親對你的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