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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 > 其他小說 > 大內密探歐陽翠花 > 048章 往事不堪
  蠟燭很短,光線很弱,氤氳如落日的余暉,柔柔的照著兩步之地。

  秦謐負手立在書案前,紫色的深衣鑲著金色的滾邊,輕輕一動,金色的滾邊如一道日光射來,云狐連忙退步,隱身在他高大的暗影之后,使得自己和他保持著得體的距離。

  秦謐正看著案上那張紙沉思,沒有發現那姑娘的小動作,適才聽云狐說這張紙是從老鼠洞里弄出來的,他真是哭笑不得,追問:“以你看,云大人將這解毒的秘方分開來寫,會有怎樣的苦衷?”

  如是問,是他已經想到了一些什么,比如先皇沉疴不治,最后還是駕鶴西去。

  至于父親緣何不將解毒的秘方書寫在一處,云狐不假思索:“奴婢大膽猜測,云大人是怕給人發現。”

  等了半晌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秦謐忍不住問:“還有呢?”

  云狐搖頭:“沒有了。”

  可真是夠大膽的,秦謐看了她一眼:“故弄玄虛。”

  轉而又問:“你又怎知這方子能夠解除朕所中之毒?”

  云狐道:“奴婢無法確定皇上所中是什么毒,也無法確定這方子能否解除皇上所中之毒,但奴婢有直覺。”

  秦謐愕然回頭:“僅憑直覺?”

  云狐泰然自若:“對,直覺。”

  秦謐擰著眉頭:“是不是太兒戲了?”

  云狐從容鎮靜:“除此,別無良策。”

  秦謐沉默了,莫說他是一國之君,他的性命關系到江山社稷,關系到天下蒼生,他就是一介布衣,憑直覺給人治病,還是以毒攻毒這樣的旁門左道,憶及六年前,或是更遠的八歲,與現在對比,她改變的不單單是容貌,還有性情,那時她雖然年幼,體態雍容,舉止優雅,言談大方,具足林下風致,今下的她,不知怎么來形容,倒讓秦謐耳目一新。

  有所思,遂不語。

  皇上不說話,身為奴婢云狐也不說話,蠟燭越燃越短,光線越來越弱,秦謐的神情越來越迷離,氣氛越來越曖昧,終于,云狐肚子咕咕一叫,她慌忙用手使勁按住胃部,太尷尬了。

  秦謐開口道:“朕信你一回。”

  隨后命令云狐收好那張紙,準備離開云府。

  云狐將紙揣入懷中,又吹熄了蠟燭,等出了書房云狐問:“皇上怎么來的?奴婢是指,皇上來時走的正門還是翻墻?”

  秦謐昂然看天:“當然是……翻墻了,朕身上又沒有你的金令牌。”

  云狐一笑,曉得他的用意,別看他是皇上,也不能擅自離宮,而皇上來了罪臣之府邸,一旦給人得知,會掀起軒然大波,云狐道:“那好,皇上請。”

  秦謐問:“你去哪里?”

  云狐表情淡淡,心里卻囂張得意:“奴婢身上有金令牌,奴婢才不用翻墻頭呢。”

  秦謐苦笑,擁有天下的皇上竟然偷偷摸摸,卑賤低下的奴才卻大大方方,這什么世道,冷冷道:“你陪朕翻墻頭。”

  云狐不解:“為何?奴婢有金令牌。”

  秦謐沉下臉:“這是圣旨。”

  所有解釋不通的地方,皆可以用這句話來代替。

  云狐心有不甘:“金令牌是皇上給奴婢的,皇上說憑此可以暢通無阻。”

  秦謐臉色一沉:“你再啰嗦,朕便將那金令牌收回。”

  好漢不吃眼前虧,云狐忙道:“奴婢這就帶皇上去找可以輕松翻越出去的墻。”

  哪有什么可以輕松翻越出去的墻,堂堂的太醫院院使的府邸,高門大戶,院墻很高,秦謐倒是不以為意,輕松翻越而出,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見云狐出來,重又翻了回來,見云狐傻傻的看著墻頭發呆,氣道:“你怎么不走?”

  云狐頗感委屈:“奴婢不會功夫。”

  秦謐厭厭的神情:“真不知你是如何做的諜人。”

  云狐替自己辯解:“諜人只需刺探機密,無需打架斗毆。”

  秦謐瞇著雙目:“關鍵時刻,你如何自保?”

  云狐侃侃而談:“如遇危險,三十六計嘍,比如調虎離山、金蟬脫殼、借刀殺人、無中生有、暗度陳倉,或是反間計、苦肉計、美人計,還可以放暗箭耍冷槍揚沙子潑糞水……”

  秦謐搖頭而嘆:“越說越不像話。”

  隨即一甩衣裳下擺扎好馬步:“你踩著朕的肩頭上去。”

  云狐大驚失色連退數步:“奴婢不敢。”

  秦謐穩如泰山:“朕恕你無罪。”

  云狐連連搖手:“奴婢的意思,奴婢不敢攀高。”

  竟然會錯意,懷疑她是故意戲弄自己,來而不往非禮也,秦謐站起,長臂伸出將她攬入懷中,摟的很緊,夏衣單薄,能感覺出她的身子瘦弱而冰冷。

  “皇上。”

  云狐低弱的喚了聲,心口怦怦狂跳,不是第一次給這個男人抱,然而她再不是十二歲的小女娃,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已經覺醒,就像埋入泥土中的一顆種子,只差一場春雨。

  那受驚的語氣讓秦謐暗自得意,扯平。

  旋即意識到,以自己冷清的個性,即便和寧青藍耳鬢廝磨時,也從未這樣幼稚過,怪只怪這個女人把自己帶得偏離了一個君王的方向,連忙肅正心態,眸光一凜,如寒星破空,接著腳尖點地一躍而起,也沒有在墻頭上停留,直接飛出墻外,落地即松開了云狐。

  方才那一飛,云狐只覺飄飄然成仙般,有些暈,不妨秦謐突然松開她,沒站穩,踉蹌下最終還是趴在地上。

  秦謐垂頭看看她:“笨手笨腳,真不知你是如何做諜人的。”

  云狐習慣了自我嘲諷:“諜人也分三六九等,奴婢就是那最莫等。”

  曉得她在撒謊,她在諜門中表現如何,這些年秦謐了如指掌,當下也不揭破,稍稍一遲疑,便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云狐似乎崴了腳,痛,卻沒有接他的手,撐著自己站了起來:“謝皇上,可奴婢手臟,皇上不是怕臟么。”

  給她婉拒,秦謐的手僵在半空,少頃,方收回自己的手,道:“朕征戰沙場時什么狀況沒遇到,吃過雪臥過泥潭,朕不是怕臟,朕是覺著女人不該成天臟兮兮的。”

  云狐把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奴婢身為諜人,亦是什么狀況都遇到過,吃過餿飯睡過豬窩鉆過狗洞……”

  說到此處戛然而止,是想起了六年前于昭王府的狗洞鉆出方逃出生天,繼而想起了乳母仲大娘,想起了那場熊熊大火。

  秦謐又何嘗不是呢,故作若無其事,一如既往的冷漠口氣:“越說越不像話。”

  說完,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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