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兒還不如女婿體貼，他這日子過得可真是難受！
“彩虹啊，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又不是不知道！她看見我拿包子，就是不攔著我，那不就說明她也關心你沒吃晚飯這回事嗎？”方斯年連忙勸道，李大金心里這才舒服了一些。
不過，他還是嘴硬地說道：“她要是真的關心我！就會多留點兒我喜歡吃的菜了，而不是這幾個都快冷了的包子！”
“你既然嫌棄，為什么還要使勁地吃？”李彩虹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李大金一下子就被包子噎住了，猛地咳了幾聲，又張牙舞爪哇哇地求助。
“這是噎著了！”方斯年連忙從背后抱住李大金腹部的位置，使勁頂了他幾下，李大金這才把噎住的東西也吐了出來。
然后，劫后余生地看著李彩虹，指著她，說道：“你……這個不孝女，嚇死我了！”
“你要是心里沒鬼，能被我給嚇著嗎？”說著，李彩虹雙手抱臂，撇了撇嘴。
“我……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我，想吃個包子都不能安生！”
“哦，是想吃的啊！”李彩虹這耐人尋味的表情一出，李大金的臉色一下子就心虛了起來。
“我……餓了為什么不能吃！”說著，李大金又重新坐了回去，看著剩下的最后一個包子，小心翼翼地看了李彩虹一眼，伸手拿起來咬了一大口。
“斯年，咱爸吃飯之前，你讓他洗手了嗎？”李彩虹也沒看他，而是冷不丁地問方斯年。
“好像沒有。”方斯年也愣了一下，隨即看向了李大金的手。
他的手上沾了一些墨水，很明顯就能看出來，夫妻倆對視一眼，眼神都有些復雜。李大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猛地又咳了起來。
“又噎到了嗎？”李彩虹一下子被他這動靜驚到，問方斯年。
看來她爸爸真的不禁逗，以后還是少在他吃東西的時候逗他的好。
“不，我看是嗆著了！”方斯年搖了搖頭。
“我說，爸！你吃東西能不能小心一點兒，這不是噎著就是嗆著的，斯年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在，萬一有個什么事情，你救命都喊不出來，只能靠著摔東西引起別人注意了。”李彩虹皺了皺眉，吐槽。
“還不是你們！”說著，李大金將手里剩下的包子扔回原本裝著的盤子里，又跟方斯年說道：“女婿啊，下次記得給我帶雙筷子啊！一根兒也行，我串著吃！”
“好。”方斯年很爽快地答應了，李彩虹撇了撇嘴，吐槽：“就不能自己養成吃飯之前洗手的習慣嗎？”
“這么多年來我都這么過來了，不也啥事兒沒有嗎？我農村長大的，活得沒那么精細！”說著，看到李彩虹不咸不淡的眼神，他這才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承認道：“好吧，我身為家里的獨子，是比一般人養得精細一點。”
“你們全家可都緊著你了！我三姑那會兒才十歲就被爺爺奶奶送到村兒里那家賣白事用品的人家幫忙，有時候忙起來，晚上也不許回來，那里有棺材又有紙人什么的，屋子還漏風，嚇哭了她好多次。
就這樣，她要回家，爺爺奶奶都不讓她回，這中間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其他幾個姑姑也都為了你付出了挺多，但她們都沒有三姑那種遭遇，所以三姑最記恨的就是你了，偏偏你這個人又被養廢了。
即便是這樣，爺爺奶奶最偏愛的也還是你，要不是后來沒人肯再嫁給你，你只有我一個女兒了，爺爺奶奶估計也不會對我那么好。臨終前還跟姑姑們說，讓你改一改，出息一點兒，將來好給我招婿，別讓咱們老李家的香火在你手上給斷了。然后呢？”
說到這里，李彩虹忍不住嘆了口氣，又擺了擺手，接著說道：“算了算了！我跟你說這么多，你也不會聽進去的！反正，你就是覺得別人都是理所當然的。
你就像是一種會吸血的寄生蟲一樣，逮著一個人就可勁兒吸，直到把最后一滴血給吸干，你也絲毫都不覺得不好意思的。”
“胡說！我也是一個血肉之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我只是習慣了，每次想掙扎著改過自新的時候，就會有一個聲音告訴我，算了明天吧！這……我也沒想到就這樣過了那么久的時間啊！”
說著，李大金薅了一把頭發，正好薅下來幾根掉了的頭發，一下子尷尬了片刻，又接著苦笑著說道：“我對不起的人是挺多的，我這不是在改嗎？我覺得我已經很有進步，很了不起了！但……”
“就算你拐了個彎，說了但是，我也不會答應的。”李彩虹打斷了他的話。
“行吧，那以后我跟他們湊麻將去，我也不打大的，大家都是老人家嘛……”說著，李大金又小心翼翼地看著李彩虹。
“再過幾年吧，等嘟嘟大了，你給帶著一塊兒去，讓她也學學。”
“那……那還是算了。”李大金感覺心里很苦，這逍遙了大半輩子，老了被女兒給管著了。
可能都是命吧！
氣氛一下子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李大金看了看那一半還沒吃完的包子，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又問：“那個……女婿啊，還留得有包子嗎？”
“哦，沒了。姑姑說包子這東西要新做的趁熱吃，第二頓的包子風味就不足了，所以做得也不多。再說了，這飯桌上還有別的菜呢，大晚上的，哪能光吃包子？”
李大金有些失望，看著那剩下的包子，想吃吧，又看見了上面沾的墨水，想了想還是算了，只能站了起來，說道：“走吧，咱們回家去，我再煮碗面吃！”
李彩虹抿了抿唇，跟了上去，還是方斯年端了盤子去廚房，準備把剩下的包子拿回去喂隔壁鄰居家的狗。
一家人回去的時候，一路也無話，只有嘟嘟偶爾好奇地哼哼幾聲。
沒想到回去之后，李大金看時間還早，竟然對李彩虹說道：“彩虹啊！你要是有這個本事啊，就趁著這幾年多賺一點兒錢，然后再準備生一個！到時候爭取是個兒子，哪怕是這個孩子姓方，我們老李家，也算是有香火可以繼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