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李大金還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弄得方斯年是哭笑不得。
不過，李彩虹說了那么一通，加上她當(dāng)時有那個情緒在，李大金也明白了，她這里是真的說不通，賣慘打同情牌也不行。
“對了爸，當(dāng)初你從劉豐那里拿了三十塊錢，我還了他一百塊錢。讓他以后別再來打擾我和彩虹的生活了，你要是什么時候再遇到他了，可不能再拿他的錢了。別到時候，他又有理由來找我們夫妻倆了，他一個無賴，萬一再攥著你什么把柄，空口白牙地造謠，我和彩虹是說實話呢？
還是就這樣認(rèn)了？其實很多事情，您只要多想想，就能知道不合適的。哪怕你不做現(xiàn)在的工作，在家里面隨便什么都不做，都算是不給我們添麻煩了。”
“是！我明白，我就是一個大麻煩，所以你們對我恨鐵不成鋼！兩個當(dāng)小輩的，訓(xùn)得我像個孫子似的！我知道了，我鬧了……”李大金一邊說，一邊還委屈地紅了眼睛。
方斯年沒想到他會這樣，下意識看了看門口，又說道：“爸，我們是旁觀者，只是告訴你，有些事情隱患多也沒必要而已。”
李大金不想再說什么了，拿起毛筆在報紙上寫的“缺錢”二字后面接著寫上“難受”。
方斯年溫柔地又勸了他幾句，最后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爸，你放心地繼續(xù)學(xué)習(xí)吧！今天晚飯，我一定會給你留一兩個饅頭，不會讓你餓著睡覺的！”
“我……你！”李大金一下子急了，他剛剛說不吃飯，說的是氣話。方斯年這孩子，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
他一個不抽煙也已經(jīng)戒了酒的人，現(xiàn)在最大的愛好就是吃了。今天晚上方霞珍掌廚，他閨女幫忙打下手，肯定到時候做出來一桌好吃的。下次再要吃到這么多好吃的，又是什么時候了？為什么不吃？
然而方斯年那么多話不記得，就記得他的氣話了。還留什么？饅頭？
怎么他們這一幫子人去了一趟北方，回來之后就染上北方的習(xí)俗了，大晚上的，有那么多好菜，吃什么饅頭？
李大金也就是這么想，畢竟那話都說出去了，這時候總不好再打臉吧！所以，他也就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方斯年一眼，沒有發(fā)作。方斯年也一臉體諒又了然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出去了。
還體貼地給他關(guān)上了房門。
李彩虹也沒走遠(yuǎn)，看到他出來，忍不住無聲地笑了笑。
他也是絕，明明每句話都是在勸李大金，語氣還挺有小輩那種分寸感的，可是說出來的話，看似善解人意，實際上堵住了李大金的后路，還讓他更生氣了。
兩個人走到一塊兒，李彩虹就挽住了他的手，壓低了聲音，說道：“斯年，走，咱們?nèi)N房給姑姑打下手吧！嘟嘟給姑父抱著呢！乖得很！”
“好。”方斯年說著，就和她一塊兒去了偏房的廚房那里，又有些愧疚地問李彩虹：“彩虹啊，你說我剛剛那樣說，會不會把咱爸氣壞啊？今天晚上本來咱們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塊兒，可以熱鬧熱鬧的，咱爸他這樣，讓爺爺他們……”
“沒事兒，咱們不慣著他，大不了我待會兒去問問他，是不是真就不吃飯了。”有時候，李彩虹還真覺得李大金被慣得一身臭毛病，還有誰能受得了他啊！
“咱們一塊兒。”
然而，他們讓李大金更郁悶了，他們夫妻倆這來叫他吃飯時那態(tài)度，還有說出的話，都讓他沒法兒去吃飯啊！
連個臺階下都不給！這不是憑白惹人生氣嗎？
于是他們開開心心，熱熱鬧鬧地在一塊兒吃了這個飯。李大金一個人關(guān)在屋子里，聞著菜香，聽著他們有說有笑地吃飯，那叫一個難捱。
這是寫字也靜不下心，畫畫也畫的都是些鬼畫符。
磨人！
方霞珍做饅頭用的是他們在北方買的面粉，和南方這邊的面粉很不一樣，她也不止做了饅頭，還做了幾個包子，都是北方特色的。
比如白菜豬肉粉絲餡兒的，胡蘿卜玉米餡兒的，還有特色豆沙三角包，這是李彩虹挺愛吃的，周小茜后來去了京城，也挺愛吃，她就干脆也自己琢磨著做了。
方從武還有方霞珍的丈夫都吃得津津有味，還夸這北方的面粉做出來的面食，味道和口感就是不一樣。
李大金聽見了，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又抓了一把頭發(fā)。
他這么一個厚臉皮的人，到底是為什么要賭這口氣啊！
但這么想著，他也忍著沒有出去，也不知道到底煎熬了多久，方斯年才帶了一個饅頭和兩個包子過來，一臉遺憾地說道：“對不起啊，就剩這些了。彩虹最愛吃三角包，就都吃完了，您將就著吃，要是還不夠，等他們回家再偷偷下碗面吃嗷！”
李大金聽出方斯年語氣里摻雜的那點兒東北口音，心里嘆氣的同時，手上的動作倒是不慢，拿起一個包子就啃，正是豬肉白菜燉粉絲餡兒的，咬一口就咬到了餡兒，那叫一個香。
然后，他也沒有顧及什么形象，幾口就吃了，又把剩下的一個包子和饅頭也吃了。
真香啊！
“你們在北方，每天都能吃到這個？”
“想吃的話，就能。不過，姑姑她做三角包比較多，一開始也就是看彩虹和小茜喜歡，后來搬家了，林小姐也挺喜歡的。姑姑看他們吃得開心，也時不時地就做來吃。”
“她這都可以開店了！有這個想法嗎？要不盤個店下來，以這個包子就能賺錢！”說完，李大金還砸吧了一下嘴，回味了一下剛剛吃到的美味。
“您啊，也就是現(xiàn)在餓了，才會吃什么都香。今天晚上的菜，才是真的好吃。”方斯年笑了笑，又發(fā)出了“惡魔言論”，弄得李大金心里又是一陣懊悔。
他圖什么啊！跟閨女女婿生氣，哪有他自己不吃飯的道理？
“我閨女呢？就不問問我嗎？”李大金想了想，又悶悶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