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嘗過未完全成熟的葡萄嗎，是不是很酸。

　　一月三十一號春節，從夜半時分開始下雪，風刮起來的時候，兩只小貓咪正在往我被子里鉆。

　　今年的冬天，還是很冷啊。

　　我終于還是沒有忍住，撈起手機，發了消息過去。

　　“明天你干嘛？”

　　那時候手機QQ還沒有撤回這個功能，我盯著屏幕，消息閃爍:“早上去我姨媽家拜年，下午就沒事了……”

　　“怎么了？”

　　“沒事，就問問……”

　　我放下手機，摸了摸小米圓滾滾的肚子。

　　準備翻身找個相對暖和的姿勢，手機又振了起來，是他的電話。

　　我看著手機振動的頻率，心里默數了幾聲:“喂……”

　　他好像剛睡醒，聲音有些低沉:“你明天干嘛？”

　　“不知道，沒啥事，應該就在家睡覺吧。”

　　電話那頭，他沉默了幾秒，才開口:“檸檸，今年，我連過年都是一個人……”

　　我一向對他沒有抵抗力，哪里經得住這樣的軟萌語氣，這么多天的悶氣瞬間煙消云散，心里恨不得立刻飛過去，但嘴上還是滿不在乎的樣子:“為什么，你媽媽呢？”

　　他又沉默了，過了幾秒:“你明天能來陪陪我嗎？”

　　我捏了捏被角，輕輕的“嗯”了一聲。

　　難得一上午我的母親沒有說過我一句不是，也沒有給過我一個眼神。

　　吃完午飯，飯桌上寂靜之聲，我放下筷子，沉了沉聲:“我下午出去一趟，王婧婧說有些數學題她不會，讓我幫她去看一下。”

　　我母親沒有說話，只是吃飯的動靜大了些，我哥倒是很積極:“去吧去吧，馬上高考了，多討論，多提高。”

　　我爸也附和:“是這個道理，吃完飯你就去吧……”

　　只有我母親扒拉飯的聲音，筷子敲擊骨瓷碗，發出聲聲刺耳，她大概是真的看我不順眼吧。

　　大概是因為我撒謊了心虛，幫著收拾完了碗筷才慢吞吞的出門，為了防止我母親懷疑，我還特意打電話叫了王婧婧過來一下，只要她在我媽面前一露面，我母親應該就不會懷疑了。

　　婧婧挽著我的胳膊，隔著老遠她招了招手:“阿姨，做完卷子太晚了的話我就讓薛檸睡我家了啊……”

　　我媽沒有說話，只是用力關上了大門。

　　我拍了拍婧婧的胳膊，對她的仗義表示感謝。

　　走出老遠，婧婧放開了我:“你去吧，我的自行車在前面……”

　　看著不遠處樹蔭下停著的自行車，腳步飛快，婧婧突然喊了一聲:“阿毛，你一定要跟梁生俊在一起啊，一定要……”

　　我當時只當是她的祝愿，畢業之后才知道，除夕那天，李宏偉跟她分手了。

　　我不知道她懷著怎么樣的心情對我喊出那句話，我也很懊悔，沒有看出她眼底深藏的悲傷與難過，只是一心撲在梁生俊身上，忽略了她。

　　而婧婧呢，即使自己不開心，還是強忍著難過來為我的這段感情保駕護航，而我，卻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她提供的一切。

　　梁生俊家搬到了縣城，但是今年他在老家那里過年，所以，路程不算遠。

　　我敲大門的時候，心都快蹦出來了，其實，我很想他，特別想他，這將近一個月的不聯系，我的思念壓在心底，抓心撓肝的疼。

　　“吱呀”破敗的大門發出老舊的聲音。

　　他側身讓路:“快進來吧，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我順勢進門，像牛皮糖一樣粘在他身上:“早知道你在老家，我早就來了。”

　　他任由我粘著，用力一甩，闔上了大門。

　　梁生俊好像胖了一點，摸起來蠻有肉的，我的腦袋靠在他胸前，只感受到校服下散發熱量的肌肉，同時也在心里感嘆:“他個子是真的高啊……”

　　“你先下來，去臥室，我去給你拿吃的……”他推了推我的腦袋說道。

　　這些天的思念讓我不想離開這溫熱的胸膛，借著他摸我腦袋的間隙，又抱的更緊了幾分。

　　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氣，低頭環住了我:“聽話，去臥室吧，在院子里影響不好……”

　　我一向是貪得無厭的:“好，我去臥室，但是你還要給我抱……”

　　梁生，很無奈的笑了笑，牽起了我的手:“給你抱……”

　　他去廚房拿吃的，我坐在他慘白慘白的房間里，長期無人居住，家具散發著腐敗的氣息，他沒有生爐子，我搓了搓凍紅的手，爬上了他的床。

　　電熱毯高溫燈亮著，被窩還殘留著他的體溫，我也顧不得穿衣上床這樣禮不禮貌了，只是想取暖，便鉆了進去。

　　“這么冷的地方，他咋住的？”

　　“就那樣住唄……”梁生俊推門進來，又立刻闔上了門，他開門的那幾秒，我感覺房間里的溫度又下降了不少。

　　他端著盤子放在了門口的茶幾上:“這些是我姨娘買的，我不咋愛吃，你隨便吃。”

　　梁生俊眼角跳了跳，大概是對我在他床上的事情有些反感，我怕他生氣，急忙坐起:“你家太冷了，我剛一路騎自行車過來，手凍得疼，就進去暖暖。”

　　“你別生氣……”我沒骨氣的離開被子，作勢就要下床，他快步走了過來，拎起被子罩在了我腦袋上。

　　隔著棉絮，我清楚的聽到:“我沒生氣，你繼續睡。”

　　“我剛才只是在想你吃過飯了沒有，要不要給你煮碗面吃。”

　　我扒拉掉罩在頭頂的被子，見他坐在床頭，順勢又粘了上去:“我不餓，我吃過飯來的。”

　　梁生俊呼吸好像又重了，大概是我長胖了，力氣也大，抱他太用力了，我松了一點勁，整個人都窩在他懷里。

　　見他遲遲不動，大概是被我纏煩了，我想松手，突然冰涼的一雙大手從背后鉗制住了我，我打了個激靈，嘴上卻還是關心的話:“你手這么涼，我下去，你躺進去暖暖吧!”

　　梁生俊不說話，只是抱著我，我被這懷抱禁錮，有些不舒服，掙扎了幾下，他突然開口:“有些人剛才在院子里不是說回臥室還要抱嗎，咋，現在又不想抱了……”

　　我臉皮厚，經常說這些葷話，他一直臉皮薄，平常對我的葷話都是一笑而過，咋，今天這還當真了。

　　但是自己男朋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我撐起身子，把他抱的更緊了一點:“抱，怎么不抱，便宜不占王八蛋……”

　　梁生俊笑出了聲，耳邊是他的肌膚，我能感受到他剛才是真的被我逗笑了，膽子便大了一點，想著他冰冷的手，身體用力一壓便把他壓在了床上，想要伸手去拉被子給他蓋上，被子還沒拉到，他一個翻身，瞬間顛倒，現在，是我被他壓在了床上。

　　我伸手去推，他一把鉗住我的胳膊推到頭頂，我還在想他冷不冷便開口:“被子，被子，冷。”

　　梁生俊左手一揮，被子已經穩穩蓋在了我身上，他放開了我，躺在被子外邊，呼吸沉重。

　　我看著他通紅的雙手，又瞄了一眼他通紅的臉，大發慈悲般的揪著半邊被子蓋在了他身上:“冷，我說的是給你蓋被子。”

　　他不說話，也不看我，靜靜躺在旁邊，過了幾十秒，他呼吸平穩了下來，翻身側睡面朝我，梁生俊問:“檸檸，你今年多大了……”

　　我不解，但還是開口:“過完年了，我虛歲19了，周歲18了。”

　　他眼睛亮了亮:“是呀，18周歲了，真的是長大了。”

　　我很不理解他的腦回路，為什么能扯到年齡上去，只是看著他。

　　他又說:“檸檸，我21了，我比你大……”

　　我看著他半邊肩膀還露在外邊，提著被角往過去湊:“我知道啊，你比我大三歲嘛。”

　　梁生俊突然翻身，待我反應過來，他的臉已經近在眼前了，我拍了拍他的胸膛:“干嘛？”

　　他也不回答，眼睛里散著著我沒見過的光芒，我剛想說話，他冰涼的唇已經堵上了我的嘴。

　　他在吻我，我們之前也接吻，但我能感覺到，這次，他的吻跟以往的都不同，之前是蜻蜓點水，現在便是廝殺掠奪。

　　可是，男女朋友之間接吻不是很正常嗎，想到這里，我也大起膽子回應他，我學著他的樣子張開嘴，可情況跟我想的卻不一樣，他輕笑一聲，舌頭已經撬開了我的牙關，這樣深的吻，我有些受不住，連呼吸都忘了。

　　“用鼻子呼吸，笨蛋。”他放開了嘴，腦袋抵在我的額頭，輕笑著說。

　　我深吸一口氣，對他的嘲笑表示無所謂，我記得之前看花火，里面描寫過，男女朋友接吻的時候，也會吻脖子，看著近在眼前著白皙的脖子，我也沒有多想就吻了上去。

　　“檸檸，別這樣，會出事的……”他聲音喑啞，不如平時說話悅耳。

　　想著他剛才的嘲笑，我心里十分不平衡，一手摟住他，吻的更密了一些。

　　梁生俊雙手鉗住了我的胳膊，逼我停下了動作，他看著我，眼神晦暗不明:“你這都是在哪學的……”

　　我心虛的躲了躲他:“書上學的。”

　　“那書上有沒有寫接吻完了會干嘛？”

　　我仔細想了想開口:“接吻完了，不應該睡覺嗎，然后，就是明天的故事了。”

　　梁生俊眼神暗了暗:“我還以為你知道……”

　　“知道什么？”我不解

　　“沒什么，你記住，以后不能這樣親別人，知道嗎？”

　　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我點了點頭:“哦……”

　　我掙脫了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們現在還……接吻嗎？”

　　梁生俊被我逗笑了:“你閉上眼睛……”

　　我很聽話的閉眼，溫熱的觸感不同于之前，他吻的很淺，也很溫柔，吻最后在我的睫毛上落下，他揉了一把我的頭發:“好了，你困的話就睡吧，我一會兒去做晚飯，到時候喊你。”

　　我那時候膽子大，啥都敢干，現在慫的一批，這就是成長啊。

　　之前面對梁生俊一往直前，啥都不怕，現在，我很怕，特別怕，最怕的就是他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