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沉寂，越來越涼。金怡坐在樹林邊，望向幽黑不見底的森林。
再次望向文凝那邊，一小團黑影已經變得沉默，文凝好似困了，蹲在樹林前不斷地點著頭。
林子里空無聲響，一只鳥飛過，一陣風吹過，金怡就會望向林的方向，在想是不是某一個人出來，或者是他們一起出來了。
金怡看了看林中，又看了看文凝，金怡向文凝招手，“文凝文凝？你還好嗎？你是不是困了？”
文凝揉著眼，抬起頭看向金怡，高舉胳膊搖了搖，“沒關系，金怡姐我還可以忍一會兒……”
金怡看向時間，已是晚上十二點，沒有咖啡提神，完全憑意志力干熬。
林子里沒有一點聲響，不知道幾人走到哪了，甚至有點兒害怕他們在林中迷路。
金怡過份擔心他們，看了看時間撥通了橋金源的電話。
“橋，你們那邊什么情況，有沒有什么發現？”
給他打通電話之后金怡后悔，畢竟跟蹤需要寂靜，她甚至懷疑自己方才的一番做法，是否是腦子銹逗了。
如果被東院大姐聽到電話的聲音，怕是知道自己被尾隨。
金怡為自己細微錯誤的行為感到懊惱。
橋金源的聲音從話筒之內傳來，“金姐，我們正在往回走，林子里沒什么身影。反正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在她家蹲守就不信抓不到她。”
這時楊樂的聲音從話筒內傳來，“告訴金怡和文凝注意安全。”
話筒之內還有幾個人的腳步聲，金怡聽到后內心踏實許多。
“文凝，醒一醒！”金怡看向文凝，這丫頭好似已經倒在地上睡著了。
金怡走到文凝身邊，將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兩個人貼在一起感覺溫暖了許多，未及六月，今年的天格外寒涼，似乎夏天來得更晚一些。
晝夜溫差較大，白天穿的很薄，到了晚上又會冷到發抖。
文凝將頭往金怡的身上靠了一靠，小聲說道，“金怡姐，我真是不太習慣熬夜呀。”
金怡安慰她道，“沒關系，馬上就要結束了，他們正在向外走。”
金怡并非領導，更不喜歡用強勢的說法訓斥隊員，什么你要有吃苦耐勞的精神，要有使命感一類劉啟平常說的話她聽來都覺得沒人情味。
雖然工作本身就不是討人情味的地方，可此時的她就是心疼文凝。
金怡再次看向松林，如果換作小的時候她一定會感到異常恐懼。
但是此時的她非比從前，人的憤怒可以削減恐懼的感覺，此時的她心里憤怒更多。
金怡猜想東院大姐逃向林中，很可能是她今天耕種的時候身上帶著不該帶的東西，她看到了大胖小胖在監視她，擔心物品會被他們發現。
她的逃跑算不上是逃亡，她只是暫時想躲開，將東西藏起來，而且，她也知道對方即將找她回市局。
金怡想了一想，她想藏什么呢？
根據這些天的經驗來判斷，金怡想東院大姐想藏起來的東西應該是手機，那部本屬于她丈夫的手機。
那么她丈夫本人又在哪里呢？
還是說她丈夫已經遇害了？這一切都是東院大姐自己一個人的操控呢。
想著，夜風似乎更涼了一些，一陣風從頭頂吹過，文凝冷得向金怡的懷中縮了縮。
文凝小聲嘟囔道，“以后要是半夜再加班，可得多帶件兒厚的衣服。”
這是不屬于經驗中的經驗，這些小疼小痛，小冷小熱聽起來算不得什么，但是真正受著的時候誰難受誰知道。
金怡想起了一月份時的培訓，她們在寒風中抱著被等待教官，教官遲遲未出現，就是為了鍛煉眾人的毅力。
但是轉念一想秘案局的培訓，和某些兵種的訓練相比，簡直小巫見大巫。
她曾看過電視上關于某些兵種的訓練，人要被長期浸在水中或是寒冷當中，哪一種都嚴重考驗人的意志力。
金怡認為自己的忍耐力還算可以。
這時傳來腳步聲，越走越近。
熟悉的腳步聲讓金怡懸著的心放下，看樣今晚上抓到東院大姐是不可能了。
如果這幾天找不到東院大姐的話，那么有必要去學校找尋她的女兒。
一個有牽掛的人，不怕在這個世界上找不到他。
“快回車上吧，你們凍壞了吧！”這時楊樂走了出來。
“啊……”
橋金源打了個哈欠，隨后用捂著嘴的手揉了揉眼。
幾人從林中走出，楊樂目光炯炯，橋金源顯得有些疲憊。
“還是讓狡猾的狐貍逃了。”楊樂咬著牙根說道。
“也算不上是逃掉。”
金怡回答道，“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們這幾天注意蹲守她家，還有，我們可以去找一下她的女兒，就不信她連自己女兒都不要了。”
幾個人向山下走去，陳剛一直守在東院大姐家門前，等她回來。
打開車門，楊樂和陳剛說道：“服了，她連家都不回了。”
如果陳剛看到東院大姐回家，他會通知楊樂。
“大半宿連個人影兒都沒有，你看她家里也是空蕩蕩的。”
幾個人向東院的屋里看去，一片寂靜，沒有一點聲響。
楊樂看了眼身后的幾名隊員說道，“我和大胖留下，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們今晚在這輪班值守。”
“兩個人守還不累死？我留下來跟你們換班吧。”金怡說到。
“沒關系，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們呢。今晚都已經過去一大半時間了，我和大胖能扛下來。”
說完以后，楊樂和大胖留在他們自己的車上，橋金源開車送各位回家。
金怡看向窗外的田野。
天地一片空幽，黛色遠山，染墨般的河水時隱時現，好一個恬靜素雅的田園風光。
然而，一切都籠罩在昏暗之中。
第二天早上金怡來到市局，看到橋金源和文凝正在整理物品，準備今天的外勤。
“楊隊呢？還沒回來？”金怡看向橋金源。
“楊隊他們還沒回來呢，昨天守了一宿，我們這就去接班。”
“走吧。”金怡回道。
想到楊樂和大胖在東院大姐家門口守了一宿，她想緝拿東院大姐的心更加急切。
到了地方打開車門，看到精神抖擻的楊樂。
“喏，早餐！你們先吃一口吧，吃完以后回去休息一會。”
金怡將早餐遞了過去，隨后看向楊樂。
“把李大叔的電話給我，我要跟他聯系一下，問問他是否知道東院大姐妹妹家的情況。
我們昨天忘記了一種可能，就是東院大姐還有可能回她妹妹家。”
“昨天著急抓人好像腦子都不轉個了。”楊樂說道。
“她既有心要逃，我們肯定也不會想到其他地方，再說還好時間沒耽擱太久，和她妹妹聯系一下。”
金怡正說著，看到東院大姐哼哼歌走來了。
“你們這么早就來了呀！”東院大姐看到眾人呵呵一笑。
“大姐，我們有事兒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楊樂有些迫不及待，連忙從車上跳下。
東院大姐看他的架勢先是一愣，隨即再漏笑臉。
“好，沒問題，等我下。”
她說著，進院放下東西，坦蕩地出來，隨眾人回了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