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的氣氛頓時推到了一個頂點,所有人都地起哄,“嫁給他!”“嫁給他!”……等女孩終于熱淚盈眶地點點頭,歡呼聲頓時此起彼伏,幾乎爆棚。
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幸福。
蘇瑞明白,這就是毛毛說的余興節目。
斯冠群握住蘇瑞的手緊了緊,他什么都沒說,可是她懂。
等演唱會結束,蘇瑞婉拒了毛毛他們對慶功宴的邀請,選擇了早早地回去。
一路還是蘇瑞開車,回到家,停車的時候,斯冠群正要下車,卻聽見蘇瑞在他身后說:“我們結婚吧。”
一年,一月,或者一天,都沒關系。
他的手停在車門上,然后,微笑,轉身看著她,目光淡然而平靜,“先回家吧。”
他沒有回應。
蘇瑞也不容他這樣敷衍,她跳下車,追上已經往屋里走去的斯冠群,他們白天不在,屋里沒有暖氣,傭人也被蘇瑞放了一天的假,家里靜悄悄的,在經過沙發的時候,她拉住他的胳膊,還是執拗地提著剛才的建議,“結婚吧。”
她已經不要一生一世的約定,她也不想從他身上得到任何東西,可是,她仍然想在最后的時刻,給他她自己的承諾。
斯冠群站住了腳,終于不再回避這個問題,他轉過來,面向著蘇瑞,“我不想結婚,所以,這個話題,以后不用再提。”
而那個以后,也不會耽擱太久。
他們時日不多,他不能讓她當幾天斯夫人,然后,守著這個身份一輩子不能釋懷,他不需要她幫自己守節,甚至不希望,在一切結束后,她還有任何他的記憶。
蘇瑞怔怔地看著他片刻,斯冠群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是決然的,甚至有點冷漠,對自己的冷漠。
“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蘇瑞冷不丁地問。
除了病情之外,斯冠群仿佛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她,他那么小心翼翼,不肯在毛毛面前承認他們的關系,不肯吻她,不肯在她的身體、在她的世界里,留下一丁點會引起回憶的痕跡。
就好像,如果他決定消失,這一次,就會徹底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樣。
“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明天就可以過去,早晨過去接樂樂和李艾過來。下午的時候,會有人過來接。”他又轉開了話題。
蘇瑞這次已經不許他糊弄,她看著他越發消瘦的臉龐,在斯冠群就要重新轉身的時候,蘇瑞伸出手臂,扶著他的肩膀,腳尖墊了起來。她主動吻了他,執拗的,不容回避,當然,也異常生澀的吻,剛剛從外面回來,他的唇涼得一塊冰,她不得不細細地溫暖它,用自己的溫度,含著它,它冷得她心底發澀。
斯冠群愣了愣,她的手臂已經從他的肩膀滑到了他的頸后,因為墊腳的緣故,她的整個身體都掛在他身上,斯冠群終于伸出手,放在蘇瑞的背后,承接著她的重量。
蘇瑞重心一松,差點往后仰倒下去,卻被斯冠群穩穩地接住了,簾幕一旦拉開,已經不需要去分辨到底是誰先開場了,他低下頭,迎合著她笨拙的動作,不動聲色地奪走了這場博弈的主導權。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代價,才能克制住對她的欲念。可是,斯冠群不認為自己仍然有能力,在這場吻結束后,重新收住自己。
何況,蘇瑞還那么不安分,她的調情動作,與其說在調情,不如說是一種本能,她的手從他的肩膀滑到他的胳膊,又重新回到他的腰側,連撫摸都生澀得緊,讓他幾乎不忍,呼吸卻莫名地變得粗重起來。
好吧,他果然還是高估自己了。
即便是這么笨拙的動作,可是,因為是他,他還是沒有一點招架之力。
“蘇瑞。”等長吻結束,他用最后一絲理智推開她,望著她的眼睛,低聲道:“不要做……”
他可以放任自己的自私,在這幾天,與她朝夕相處,可是,卻不能再要更多了,那樣真的會毀了她的人生,他希望給她留下回頭路,因為和他一起走下去,那條路,注定是一條死胡同。
“我想要。”蘇瑞抿著嘴,異常倔強地回望著他,這三個字,換做以前,她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可是,此時,這種欲望卻那么強烈,不是來自身體的愿望,而是……想瓦解他的疏離,想斷掉他若有若無的,為她留下的那條退路。
她不要退路,在選擇追出去的那一刻,蘇瑞就不想給自己留下一點退路。
斯冠群氣息越重,他無法拒絕這樣的她。
昨晚,擁她入眠的時候,他就幾乎要將自己逼瘋。
“你在害怕什么?”蘇瑞重新抬起手,手掌貼著他的心口,他的心跳很快,在她的掌心里,仿佛就要躍出,她知道他的忌憚。
斯冠群無言以對。
他害怕的東西,無可言說。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除非你告訴我,你討厭我,你一點都不想要我,只要你說出來,我就不會再纏著你。”蘇瑞一狠心,重新逼了一句。
斯冠群苦笑,他當然說不出那樣的話,她比誰都清楚,他到底有多想要她。
蘇瑞有時候,其實也狡黠得很,而且咄咄逼人。
“我……”他沉默了片刻,正想開口,蘇瑞重新吻住了他,這一次,她已經不如剛才那么生澀,她學著他剛才的行為,咬著他的唇舌,撩撥著他所有的熱情,呼吸已經屏窒,斯冠群在心底長長地嘆息一聲,他知道,這一次,他遭劫難逃了。可以喊停一次,卻不可以喊停第二次,而且,她是那么天才的學生,他幾乎停不下來。
不可能在停下來。
斯冠群終于認命。
他將她壓在沙發上,冬天衣服一層一層,厚重不堪,可是體溫從肌膚里滲出來,屋里的空氣仍然炙熱灼燒,蘇瑞在躺下的時候,腦子里已經是一片空白,剛才的勇敢,早在兩次主動中消失殆盡,好在他重新掌控了一切,吻始終未停,只是從最開始的激越,變成了細水流長般得纏綿,舌尖相嬉,他如果退一分,蘇瑞便會進一分,這已經變成了一個本能的游戲,方才被堵住的呼吸重新恢復,可是呼吸粗重而短促,她的胸腔漸漸缺氧,卻不至于昏厥,只是讓整個人處于一種很奇怪的酥麻的狀態,思維已經徹底短路。
他用左手解開她的大衣衣扣,然后將她抱起來,脫掉里面的毛衣,吻仍然未斷,除了偶爾的分開之外,他似乎并不想給她回神的機會,直到最后一件衣服逶迤到底,沒有燃壁爐的房間終于讓她覺得陰冷,可是,下一刻,她已經被他擁入懷里……
所有的動作極有耐心的緩慢而細致,折磨死人的緩慢,幾欲發瘋的細致,仿佛浮于水中,風起蕩漾,漣漪無邊無際。
她睡著了,大概真的是累到了,蘇瑞睡得很沉,斯冠群卻并沒有睡著,他打開暖氣,將毯子蓋在她的身上,側著身,看了她的睡顏許久,又在她的唇上戀戀不舍地吻了一下,這才站了起來。
他在身上披了一件睡袍,慢慢地走到門口,風從外面灌進來,雖然屋里開了暖氣,可是站在這里,還是很冷得很。斯冠群卻仿佛沒有知覺一樣,只是淡淡地看著遠方的夜空,藍絲絨一樣的夜色,深邃無比。
他看到夜幕中的繁星,有一顆似乎越來越近,伴隨著強勁的風力,終于落在了院外的草坪上。
只是,那并不是隕石,而是一架直升飛機。
從直升飛機上跳下兩個人來,其中一個,便是徐少白。
斯冠群轉過頭,重新看了蘇瑞一眼,眸中終于流過不舍。
草坪上的人提著箱子走了進來,斯冠群重新回到蘇瑞身側,他將毯子拉上一些,將她的身體遮得嚴嚴實實,再抬頭的時候,徐少白已經走到了門口。
斯冠群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唯恐他們吵醒她。
徐少白臉色陰沉,好像誰欠了他一大屁股債一樣,對斯冠群的動作也不假顏色,不過,他們的動作確實放得很輕很輕。
蘇瑞還在沙發上沉睡,她這一覺,深得有點不可思議。
其他人則順著樓梯,卻了斯冠群的書房,走進了房間,他們轉身,將門合上。徐少白這才讓出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個人,“這位就是我說的,全球最好的催眠師。不過,一旦被暗示過,她就真的不會再記得你了,你確定要這樣做?”
“……我的右手已經開始麻痹了。”斯冠群淡淡道:“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可是,如果你愿意做手術,并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
“百分之三的贏面,如果失敗,就直接變成白癡?”斯冠群嘲弄道:“我說過,我不想冒險,如果是以死冒險,我愿意試一試,可是,如果真的失敗,你并不會讓我死,對不對?”
他不會像白癡一樣活著。他也許不能掌控這個世上的一切事,至少,他能掌握自己的生死。
徐少白沉默了片刻,然后抬頭望著他,“如果失敗,我親手結束你。”
這句話由別人說出來,或許不算數,不過,倘若由徐少白來承諾,便是真實可信的。
斯冠群未語。
“即便是這樣,你還是要實施催眠計劃嗎?”徐少白繼續追問。
“嗯,……就像,我從來沒有在她生命里出現過一樣。讓記憶停止在她愛上我之前。也許我還來得及糾正這一切。”斯冠群的態度始終平靜如水。
徐少白沒有再多說什么了,他只是醫生,并沒有對他人生的建議權。
“催眠很安全,只是一種心理暗示,只要不被另一個人同等資歷的人再催眠一次,她永遠也不會再想起你,就算你能康復,再見面時候,你們大概只能是朋友了——或者連朋友都不是。”許少白按部就班地將催眠的功效與結果全部解釋了一遍。
斯冠群仍然只是輕聲地“嗯”了一下。
他很明白這一切的后果。
許少白沒有繼續解釋了,斯冠群顯然主意已定。
也在這時,原本虛言的書房門突然被輕輕地推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邊望過去,連斯冠群都有點吃驚。
此時扶著門楣,站在外面的人,竟然是蘇媽媽。
她醒了,而且,自己從床上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