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門前貼了好幾張照片，上面的女人胴.體雪白，線條優美，姿態各異，但是都沒有臉。
每一張都只有脖子以下。
同事們圍在一起熱烈討論，紛紛猜測照片上的女人是誰。
只有我自己知道，她們是同一個人！是我！宋迦音！
我呆立在人群中，從頭到腳都是冰冷的。
我多想沖上去把照片全都撕下來，可我不敢，本來大家都不知道是誰，我一撕，就等于自己承認了。
孫海洋個王八蛋太可惡了，他已經拿到兩百萬，還不肯放過我，他到底要怎樣？
齊樂毫不知情，興奮地拉著我八卦，猜測是誰這么倒霉，被人拍祼照也就算了，還被貼到公司來。
“說不定是借了祼貸還不起，債主來催債了。”她說，“前幾天我還看到新聞說女大學生被祼貸逼得跳樓了……”
齊樂正說得起勁，后面忽然有人喊了一聲，“易總來了！”
人群自動分開兩邊，一身煙灰色西裝的易輕塵從臺階下闊步走上來。
“都圍在這里干什么？”他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后不等有人回答，目光便落在那些照片上，眉頭頓時擰成一團。
“撕掉！”他沉聲吩咐跟在身后的阿賓。
阿賓上前把照片一一撕下來。
“拿到我辦公室去！”易輕塵說道，抬腿往里走，忽而又停下，回頭看著一眾員工，面色冷峻道，“在場所有人每人交五千字檢討給自己的直屬上司，以后再有此類事情發生，圍觀者立即開除，同事有難，在一旁幸災樂禍的人，我們公司不需要！”
所有人都惶恐地低下了頭。
易輕塵的視線掃視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定定地看了我兩秒，轉身進去了。
他一走，所有人都悄悄吁了一口氣，沒人敢發一句怨言，等他走遠后，才灰溜溜回到各自的崗位。
“易總剛才好嚇人！”齊樂悄悄在我耳邊說道，“早知道就不圍觀了，五千字哎，回頭你寫好了，讓我抄一抄。”
我哪還有心思管什么檢討！
和齊樂分開，我心煩意亂地去到設計部，躲在洗手間給孫海洋打電話。
我要問問他到底想干嘛！
然而，連打了三遍，他都不接。
我望著暗下去的屏幕，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回到設計部，滿腦子都是那些照片，什么事都干不進去。
蘇茵今天不知有什么事，到現在都沒來，其他人也不敢指使我，任由我坐著發呆。
手機忽然響起，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以為是孫海洋打來的，看也沒看，抓起手機跑了出去。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接通，卻是易輕塵辦公室的電話。
“你在干什么？”他問道。
“沒干什么。”我說。
“那你為什么不上來？”他又問。
“你有叫我上去嗎？”我反問。
“怎么沒有，剛才在樓下，我看了你兩眼。”他說道。
“……”我無語，看兩眼就是叫上去呀？
我掛掉電話，去了他辦公室。
他正對著那些照片看。
我惴惴不安地走過去，問他找我什么事。
“你身材真不錯。”他面無表情地說道，“胸大腰細腿又長，最難得生過孩子小腹還那么光滑平坦。”
我臉上火燒火燎的燙。
他已經看出來是我了。
“我……”
“你不用管了，這件事交給我。”他搶在我前面說道，“迦音，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你放心，就這一次，以后不會再有。”
“……”我驚詫地看著他，說不出話。
我以為他在為我的照片被圍觀而生氣，要找我興師問罪，他卻反過來向我道歉。
“輕塵。”我叫了他一聲，從早晨到現在惶恐不安的情緒全都化作淚水流了出來。
“別哭，相信我，會沒事的。”他從辦公桌后面轉出來，把我擁進懷里，幫我拭去眼淚，柔聲道，“還有二十天，你就要做我的新娘了，別把自己哭丑了。”
“丑了你還要我嗎？”我抽泣道。
“一般丑可以考慮，太丑就不要了。”他正經說道。
我破涕為笑。
事隔一天，孫海洋忽然主動聯系我，說有事要和我說。
我吸取上次的教訓，找了個安全的地方和他見面。
我們約在御庭酒店的餐廳。
這是易輕塵的地盤，我不信他能把我怎么樣。
我先到的，點好菜，孫海洋才來。
這些天沒見，他像變了個人似的，黑瘦黑瘦的，頭發油膩，兩眼無光，走路姿勢還很怪異。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被捅的地方還沒完全好。
他在我面前坐下，直截了當地說道，“迦音，照片的事我真的毫不知情，是曉云背著我干的。”
“我不信！”我也直截了當，“你別想糊弄我，她怎么會拿到照片，又有什么立場威脅我？”
“是真的。”孫海洋急切道，“是媽告訴她因為照片的事從易總那里拿到了兩百萬，她起了貪心，想要再敲你們一筆，趁我睡著偷了我的手機，把照片傳到她手機上了，如果不是昨天易總派人找到我，我還不知情。”
我審視著他，覺得他說的不像假話，但即便如此，也不能被原諒。
“你已經拿到了錢，為什么不把照片刪除？”我質問他。
他臉上微赫，囁嚅道，“我舍不得，我已經很久沒和你在一起了。”
“閉嘴！”我又氣又羞，拍著桌子喝止他，“孫海洋你能不能要點兒臉？”
“迦音，你別氣，我知道錯了。”孫海洋立刻向我賠罪，“我已經讓曉云把照片刪了，現在當著你的面把我手機上的也全都刪掉，迦音，求求你，你幫我和易總說說，讓他不要收回我的加盟權，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沒老婆，沒孩子，只有那個店了，求求你了！”
他那狼狽又可憐的樣子，是我從不曾見過的，想當年他追我的時候，也曾是意氣風發的大好青年，不過短短五年，竟淪落至此。
我心中隱隱不忍。
“易輕塵說了要收回你加盟權嗎？”我問他。
“比這還嚴重。”他說道，“他不但要收回加盟權，還要我賠償公司三百萬。”
“啊？”我詫異道，“為什么要你賠償，你是不是還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