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九號,是陳蔓27歲的生日,她決定給自己隆重慶祝一番,揮別不堪的過去,迎接嶄新的未來。
這天晚上,她邀請我和齊樂與她一同狂歡,見證她的重生。
我們先是吃了一頓貴到肉疼的西餐,然后去了夜闌珊,陳蔓說今晚要不醉不歸。
我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踏足夜闌珊,一進門,看到那些熟悉的場景,竟有恍若隔世的感覺。
曾經(jīng),尚巖把這里經(jīng)營得如日中天,是全海市最奢靡的所在,如今不知道被誰接手了。
依舊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依舊是俊男美女,衣香鬢影,只是少了那個桃紅色的身影。
我心中感慨,觸景生情,不一會兒就醉了。
陳蔓提議去跳舞,我腿腳發(fā)軟,站都站不穩(wěn),就讓齊樂陪她去。
她們兩個性格有很多相似點,雖然見面少,但是很聊得來,當(dāng)下就把我留在吧臺,拉著手扭進了舞池。
我端著一杯酒,把椅子轉(zhuǎn)過去,背靠在吧臺上,看著她們像瘋子一樣搖擺。
整個舞池,就是一場群魔亂舞的盛宴,每個人都迷醉在這虛幻的浮華里,忘了今夕何夕。
杯中酒空,我轉(zhuǎn)回身,招呼帥氣的酒水師再來一杯。
后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把我的酒杯搶了去。
“迦音姐,好久不見!”
這聲音好熟悉。
我扭頭,就看到了小柳嬌艷的臉。
確實好久不見。
“迦音姐,你不認識我了?”小柳見我不停看她,以為我把她給忘了。
“認識,化成灰我都認識!”我?guī)е硪庑α恕?
“你還在恨我?”她說道,“你把我害得也不清,咱倆算是扯平了吧?”
“不,我早就不恨你了。”我說道,“你說的對,你就是一塊試金石,感謝你幫我驗出了一個假貨。”
小柳笑得花枝亂顫。
“你能這樣想,說明你真正放下了。”
“你呢,有沒有找到下家?”我問道。
“喏,你看,我新老公。”她抬手一指。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衣冠楚楚,派頭十足,活脫就是李騰達的翻版。
是不是這類的男人就特別招“小柳”們的青睞,一勾一個準。
“這個比孫海洋怎么樣?”她得意的笑。
“有進步。”我由衷佩服她的眼光。
“那是,吃一塹長一智。”小柳說道,“我能在孫海洋那里栽跟頭,純屬失誤。”
這話我不會接,從她手里拿回我的酒杯,抿了一口。
她也無所謂,說那你接著喝,有空再聊。
我點點頭,她便扭著腰走了。
走了兩步,忽然又回身在我耳邊說道,“孫海洋年前糾纏我,被我新老公找人給打成太監(jiān)了,他心心念念的兒子是生不成了,你可得小心點,別回頭跟你搶閨女。”
我手一抖,差點拿不穩(wěn)酒杯。
她在說什么?
孫海洋年前就被打殘了?
怪不得他那一段時間頻繁地找我,想要跟我復(fù)婚,又跑去幼兒園向妞妞示好。
我就說他怎么可能轉(zhuǎn)了性,原來問題出在這兒,他知道自己不能人道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所以才會想方設(shè)法要把我和妞妞哄回去。
這么說來,那天在南柯家的酒店里,就算是我不反抗,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早知道我就不捅他了,害我在警察局擔(dān)驚受怕了一夜,還留了案底在那里。
真是……
真是什么呢,我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兒,就感覺命運真是反復(fù)無常,老天爺把所有人的命運都捏在手心,想怎樣玩就怎么玩,然后冷眼旁觀我們在他設(shè)下的局里掙扎浮沉,遍體鱗傷。
對于孫海洋,我忽然間不知道是該同情他,還是該繼續(xù)恨他。
我恍惚著,不知不覺又喝了幾杯酒,等陳蔓和齊樂跳完舞回來,我已經(jīng)連坐都坐不住了,趴在吧臺上昏昏欲睡。
這兩個沒良心的,居然都不管我,要了酒繼續(xù)喝。
說好的不醉不歸,她們是醉了也不想歸,大有一副要醉死在這里的架勢。
我頭暈得厲害,還惡心反胃,跑到洗手間去吐了個昏天黑地。
吐完了,強撐著洗了臉,又跌跌撞撞往回走,卻怎么都找不到回去的路。
后來走累了,也不管哪是哪,坐在地上靠著墻就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我在他懷里像一灘爛泥,身體隨著他走路的節(jié)奏晃蕩,如在云端。
后來,我被放在一張床上,他為我輕柔地蓋上被子,在我身旁躺下來,摟著我沉沉睡去。
鼻端縈繞著熟悉的男士香氛,那個懷抱溫暖又安全,一夜香甜無夢,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清晨。
我睜開眼睛,頭疼欲裂地坐起身,赫然發(fā)現(xiàn)是睡在自己家的床上,除了我自己,什么人都沒有。
夜里感知到的男人,此刻再想,已不知是夢還是真。
多半是個夢,我覺得。
那么,是誰送我回來的呢?
是陳蔓和齊樂嗎?
她們兩個喝得也不比我少,還能有清醒的意識送我回來?
恐怕不可能。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我找了半天,才在客廳沙發(fā)上的外套口袋里找到了它。
電話是陳蔓打來的,她大驚小怪地問我,“迦音,我喝斷片了,你人呢?”
“我在我家呀!”我說道,“不是你送我回來的嗎?”
“我送你,你開什么玩笑,我和齊樂這會兒還在夜闌珊呢,擱吧臺趴著睡了一夜。”
“啊,不會吧?”我也不淡定了,“那誰送的我?”
“先別管誰送的你了,你快點拿錢過來贖我們,沒錢結(jié)帳了!”陳蔓說道。
我的天!
我撫額長嘆,趕緊洗漱換衣服,帶著錢去了夜闌珊,把兩個醉鬼贖了出來。
“真服了你們,喝了什么玉液瓊漿,居然花了八千多?”出了大門,我肉疼地質(zhì)問她們。
“我們怎么知道。”陳蔓還振振有詞,“說不定人家連住宿費也算上了。”
“住宿費?吧臺睡一夜多少錢?”我沒好氣地說道,“五星級賓館也要不了這么多。”
“行了行了,你現(xiàn)在都是易太太了,再這么小家子氣就是丟易大老板的臉,懂嗎?”陳蔓說道,齊樂還在旁邊拼命點頭表示贊同。
“你再點,信不信我扣你工資?”我當(dāng)場耍起老板娘的威風(fēng)。
齊樂笑得眼都沒了。
兩個人又敲詐了我一頓早餐。
直到最后,我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家的。
告別陳蔓,我和齊樂直接去公司,到了公司門口,遠遠看見一大群人圍在那里吵吵嚷嚷,也不知又出了什么事。
“快點,我們?nèi)タ纯础!饼R樂拉著我的手一陣風(fēng)似的跑過去,擠進人群。
我看到里面的情景,腦子“轟”一下就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