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你坐上來啊!”
“……”
慕青晚頓時就笑了,剛才那一瞬間,她下意識地覺得緊張,以為祁在天還要抱她。
江淮安坐在車里,搖下車窗透過酒店的玻璃櫥窗,將慕青晚和祁在天的互動,完完全全地看在了眼里。
他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別樣的情緒,唯獨放于大腿上的左手,早已經握成了拳。
一直等到電梯門關上,他才將車窗關上,吩咐司機開車。
他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諸強,明天上班之前,準備好注資慕氏的一切資料!”
說完,沒等褚辰做出半點反應,他便果斷地掛了電話。
諸城從后視鏡上,看到江淮安的表情,心里忍不住開始同情起他的胞弟了。
把慕青晚送到房間,祁在天又出去了二十分鐘,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擰滿了,有余記的西點和飲料,還有裝著冰塊的小鐵桶,還有一個印有藥店商標的袋子。
“知道你沒胃口,就去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點心,是余記的那家,以前你經常吵著要去帶你去吃的,還記得嗎?”
慕青晚微微一怔,原本想說,我現在已經不喜歡吃這些口味的了,只是對上他那雙帶笑的眼睛時,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慕青晚沖他感激一笑,“讓你費心了。”
聽見慕青晚又拿這種和外人對話的語氣跟自己說話,祁在天心頭就是一陣焦躁,慕青晚的客氣在他看來,不過就是女人吊男人胃口的一種手段而已,他十分不喜這種感覺。
不過既然想讓她成為對付江淮安的一顆棋子,那就得控制住她,誰叫她是江淮安的軟肋呢?誰又叫她偏偏喜歡的人是自己呢?
想到這里,作戲還得做足,他狀似無奈地瞪了她一眼,“真是要被你氣死!”
他去洗手間拿盆子接了熱水,讓慕青晚泡腳,等她洗凈之后,便將藥酒打開,慕青晚立刻將藥酒拿到手上,自己搓著腫起的地方活血化瘀。。
祁在天等她搓完了,便拿來毛巾裹住冰塊,知道她肯定不會讓自己效勞,直接遞給慕青晚讓她自己摁著。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我讓司機來接你。”
“不用那么麻煩了,我明天也沒什么事。”
“你可別騙我,你的腳不宜操勞,小心傷到筋骨,就真的要折騰一百天了。”
慕青晚點點頭道:“放心,我不跟自己過不去。”
“那明天下班后我來接你。”
“接我干嘛?”
“吃飯。”
慕青晚撇了撇嘴,在祁在天的嚴肅神情之下,“不用了”這三個字,她終歸是沒能說出口。
等祁在天離開之后,慕青晚才松了口氣。
只是,剛安靜不過幾分鐘,房門又被敲響。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后,按下通話鍵問道,“誰?”
“我!”
慕青晚怔愣在原地,門外的那道聲音,即便只發了一個字,她也能從深入骨髓的想念中,得知對方是誰。
她愣了愣之后,又隔著一道門問道,“找我有事?”
“開門!”
慕青晚不想跟江淮安扯上任何關系,她這些年在國外,一直都把自己的行蹤保密,就是不想被他發現……
“慕青晚,給老子開門!我沒那么多耐性!”
慕青晚被他這冷冽的語氣嚇得渾身一顫,身體好像不能違抗他的命令一樣,將房門打開。
江淮安冷著臉徑自走了進來,剛越過玄關,他就往房間內看了幾眼。
沒有看到祁在天,他眉眼里的冷清,才稍微緩和了幾分。
慕青晚踩著高低腳,跟著走進來后,還未來得及開口,面前就遞過來一份文件。
“這是什么?”
“我知道你這次回國是為了慕氏,這是我注資慕氏的條件!”
慕青晚蹙眉,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她別過頭,拒絕和他交流。
“不用了,慕氏的注資我自己會想辦法。”
“慕青晚,你覺得我會讓我的女人,去別的男人面前扮柔弱博取同情?”
“江淮安,你吃屎了吧?”
慕青晚受不了他這樣說話,什么叫去別的男人那里扮柔弱博取同情?他當她是什么人?
“半個月前費盡心機跟我在一起,半個月后,又搭上祁在天,慕青晚,我倒是不知道,你本事這么爐火純青!”
“以后麻煩你刷了牙再出門,嘴這么臭,誰給你的勇氣出門坑人的?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去!”
慕青晚指了指門口,怒不可及地吼道:“就算慕氏破產,我也不會要你江淮安一分錢的注資!”
“是么?慕青晚,你別忘了,那天是誰掏空了我……又掏空我的錢包跑路的?”
慕青晚渾身一震,當即推開他,“大家都是成年人,總不能讓江總你吃白食對吧?”
“慕青晚,你真把自己當出來賣的?”
“托你的福,第一次賣就賣了江總這么大的白鯊,我不虧!”
江淮安被她這毫無廉恥之心的話激得火冒三丈,他將文件夾狠狠地朝床上一甩,“既然是賣,那就再賣一次!”
……
第二天一早,慕青晚醒來的時候,江淮安已經不在。
她扭頭,看到空無一人的枕頭旁邊,放著那個文件夾,最終她還是拿出來看了眼。
上面,只有一個條件。
她蹙眉將合約文件撕爛,丟進垃圾桶之后,便收拾了下出門。
腳上的紅腫已經差不多消褪,只是腳踝處依舊疼得厲害,慕青晚只得穿上平底鞋,忍著身體被壓榨后的不適,打車去了律師行。
韜光律師行位置處于鬧市區的商業街,在中心廣場下車后,慕青晚只能一瘸一拐地進了大廈。
乘著電梯,在指定樓層停下后,她便看到了“勝利律師樓”幾個大字,印在前臺的后墻上。
她上前和前臺打了招呼之后,前臺小姐便打了電話去確認。
“慕小姐不好意思,岑律師現在有重要的客人,我先帶您去會客室稍坐一會兒吧!”
“好的謝謝!”
而此時,藺封鈺的辦公室里,正坐著一個冷面閻王,正是江淮安。
“喝水還是咖啡?”
江淮安挑了挑眉,只是盯了一眼他手上的咖啡,藺封鈺沒好氣地笑了笑,讓助理給他端了一杯咖啡之后,這才問道:“找我有什么事?只要不違背做律師的原則,我定能知無不言。”
聞言,江淮安臉上的冷冽便瞬間加重了幾分,他蹙眉對上藺封鈺帶笑的目光。
“淮安,你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是以原則為重的,就別為難我了。”
藺封鈺聳聳肩,那無可奈何的樣子,像極了江淮南耍無賴的時候,看得江淮安的眉頭,皺的都能掛夜壺了。
下一秒,他就聽見藺封鈺說道:“慕青晚昨天剛回國,你今天就來找我,這不顯而易見的答案嘛,你這大忙人一個月都未必會和我聚一次,我還不至于沒臉沒皮的以為,你是為了來看我專程跑這一趟的。”
“沒錯,是為了她。”
見江淮安的神色有所動,藺封鈺立刻稟明自己的立場。
“不過你若是想問我,慕國安放在這里的文件是什么內容的話,那就免了。”
藺封鈺見江淮安明明在乎得要死,偏偏還是那副冷酷到底的樣子,不禁用和江淮南一樣的口氣勸道:“淮安,你們江家和慕家的恩怨,不管怎么說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你怎么到現在還這么看不開?”
江淮安抬眼看向藺封鈺,“那份文件,跟我們江氏有關系?”
此話一出,藺封鈺的臉上立刻閃過一道詫異,雖然只有一瞬間,卻依舊被江淮安捕捉到了。
他同樣在藺封鈺開口之前,打斷了他的話。
“既然我已經知道答案,就先走了!”
藺封鈺無語凝結,怎么就上了這小子的當了呢?
他剛那話明顯是試探,居然被他看穿了!
藺封鈺的心里無比的郁悶,卻還是在江淮安打開門的瞬間,開口叫住了他。
“淮安!”
江淮安停下腳步,卻并未轉身,也沒有開口。
藺封鈺嘆了口氣,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放不下她,就別為難她了,慕氏現在很困難,她一個女孩子要撐起這個局面,不容易。”
“錯,她想的話容易得很!”
“什么意思?”
“你忘了她還有個老相好了?”
藺封鈺聞言眼前一亮,他唇邊立刻揚起一抹笑容,“你終于想通了,肯出手幫她了?”
江淮安立刻丟給了一個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給他,就好像在說,這貨究竟是怎么成為S市首席大律師的?蠢爆了!
甩了眼刀子,江淮安便打開辦公室的門,渾身帶著修羅氣息,邁開了他的大長腿,獨留下藺封鈺站在原地,琢磨著他的話。
等他反應過來,他立刻追了上去,在會客室門口之處,攔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慕青晚的老相好不是你嗎?”
慕青晚在會客室里等得都快要發霉了,正想出去問問助理,什么時候岑律師那邊能輪到她,冷不丁地就聽見這么一句話。
她頓時被雷的外焦里嫩風中凌亂,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活得不耐煩了,造謠出她有個老相好?
特么的老娘清清白白了二十幾年,什么時候有老相好了?
她剛想走出去問個究竟,就聽見江淮安那冷的都能把空氣凝結成冰的聲音響起。
“祁在天!”
“祁在天是什么鬼?等等……你是說,慕青晚和祁在天好上了?”
江淮安這次真正地從鼻尖發出不屑一顧的冷哼,聽得慕青晚頭皮都有些發麻,好似她真的跟祁在天好上了似得。
為什么我跟祁在天好上了,他要擺出這么一副樣子啊?
“不可能吧?她怎么可能會看上姓項的?”
江淮安冷眼看他:“……”
“可是這不對啊,慕叔明明跟我說過,他會安排慕青晚去你……”
“封鈺!好久不見!”
眼看藺封鈺就要將慕青晚要去江氏的消息,提前賣了,慕青晚立刻朝前邁了一步,揚起十分職業化的微笑,與藺封鈺打了招呼,最重要的是,將他即將說出口的話,堵在了他的喉嚨里。
“慕……慕青晚?”
藺封鈺的舌頭都險些打結,也在瞬間意識到自己險些說漏嘴。
他額前頓時就飆出幾滴冷汗,尼瑪老子打上億資產的財產糾紛,都沒有跟你們兩個說話來得驚心動魄好嗎?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藺封鈺立刻恢復了他那笑面狐貍的做派,“幾年不見,越來越漂亮了。”
只可惜不管他怎么掩蓋,他被慕青晚打斷的話還是被江淮安抓住了重點。
他微微蹙眉,看著慕青晚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再看了一眼表現出慶幸模樣的藺封鈺。
用腳后跟也想得到,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且這秘密,絕對跟自己有關!
江淮安好似審視的目光,讓慕青晚心里很不舒服,有點兒發毛的感覺。
她立刻后退一步,拉開彼此的距離,也讓彼此的身高差,顯得不那么突兀,更不至于仰起頭和他說話。
“怎么?不認得我了?我們好像昨天才見過面吧,江總!”
江總兩個字,慕青晚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一看到江淮安,她就腳疼!
腳踝就是因為他才崴的,能不疼嗎?
江淮安的目光,在她穿著平底涼鞋,卻依舊顯得有些紅腫的腳踝上,深深的打量了一眼。
隨即才重新放回她的臉上,淡淡地點了點頭,卻是一個字都吝嗇和她說。
他只給了慕青晚淡漠的一眼,緊接著看向藺封鈺,吐出了兩個字。
“走了!”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整個人已經和慕青晚,擦肩而過。
這等高人一等的冷酷作風,讓慕青晚的眼角都跟著突突地跳了幾下。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江淮安的背影,高大挺拔,肩寬臀窄,怎么看怎么完美的身材,怎么會配在這種極具反差人格的江淮安身上呢?
等江淮安走遠,確定他聽不見自己說話之后,慕青晚才轉身,對上藺封鈺有些壞笑的目光。
她蹙眉看向進入電梯的人,忍不住撇嘴吐槽:“他這幾年到底遭遇了什么不人道的事情,才會導致性情突飛猛變啊?以前多可愛的一娃,現在怎么變得這么討人厭逗人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