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歌心里的萬千思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此刻恨不能掀了桌子,歇斯底里的告訴他:“我不想再等了!”
然而他眼底那抹痛苦狠狠刺痛了她,她終究不忍心在這個時候還去逼迫他。
她愛他勝過一切,怎么能容許一向運(yùn)籌帷幄的男人此刻這樣困惑為難?!
夏如歌喉嚨翻滾,沙啞的說:“我知道了。”
她不知道除了這句話,她還能說什么。但她的心早已經(jīng)沉入谷底,不報任何希望。
別說傅氏不能落入別人手里,就算傅氏可以,那傅家的老宅也是絕對不可能成為蘇家的房產(chǎn)。
她從小在傅家長大,太清楚傅家的老宅對整個傅家來說意味著什么。
要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娶蘇暖心!
她沉默不說話,也不動筷子,只是眼神空洞的看著窗外,仿佛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傅奕銘把筷子放在她手里,輕聲說:“菜都涼了,快吃,聽話。”
“嗯。”
夏如歌答應(yīng)一聲,開始動筷子。
她從中午到現(xiàn)在就一直沒吃什么東西,也確實(shí)是餓了。
只是分明是很美味的東西,到了她嘴里卻如同嚼蠟,嘗不出絲毫香味。
她吃的心不在焉,傅奕銘又何嘗不是?
他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才選擇將這件事告訴她,因?yàn)椴幌M恢睉阎诖戎鉀Q問題,可最后換來的卻是失望。
飯后,夏如歌給殷家老宅打了個電話,因?yàn)檗D(zhuǎn)天是周末,琪琪要全天練舞,所以就暫時留在她這。
傅奕銘把他們母女送回家,站在門口良久,卻只說了一句:“別胡思亂想。”
夏如歌勉強(qiáng)的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等著傅奕銘上電梯,她立刻頹然的關(guān)上門。
那之后,她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氣一樣,身子順著門板緩緩滑落。
“媽媽,你怎么了?”
琪琪站在她面前,小臉上一片茫然,還隱隱有些擔(dān)憂。
夏如歌把女兒抱到懷里,喃喃的問:“琪琪,你希望跟爸爸一起生活嗎?”
琪琪咬住小嘴,垂著眼皮想了很久才小聲問:“媽媽,傅爸爸真的是我的爸爸嗎?”
“如果是,那為什么你們沒在一起呢?你怎么會和爸爸結(jié)婚呢?”
琪琪今年還不到五歲,所以她理解不了這個復(fù)雜的關(guān)系,小臉上一片茫然。
夏如歌雖然告訴過琪琪,傅奕銘才是她的親生爸爸,可孩子不懂什么是血緣關(guān)系。
此刻琪琪再次問起,她卻是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
或許是看到了她眼里流露的悲傷,琪琪忽然摸摸她的臉,癟著嘴說道:“媽媽,你別傷心好不好?”
“我喜歡傅爸爸,也很愿意和傅爸爸一起生活,那樣我就有媽媽和新爸爸了,我不難過。”
聽到這句話,夏如歌心里幾乎要被苦澀淹沒了。
對琪琪來說,那個她叫了四年多“爸爸”的男人才是她真正的父親。
可現(xiàn)在琪琪卻愿意接受傅奕銘,要重新接受一個“新的”父親,這真的是非常困難的事。
如果是之前,夏如歌一定會滿心狂喜的告訴傅奕銘,這段時間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fèi),琪琪接受了。
可是此刻,她卻只覺得被人給了一個悶棍,她要怎么告訴琪琪,她們可能沒辦法和爸爸一起生活了?!
公寓外。
傅奕銘坐在車?yán)铮鲋樛募遥p手死死的握著方向盤,指節(jié)泛白。
死局!
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死局!
而這個死局竟然是奶奶親自為他布下,逼著他忍下所有的屈辱和怒火妥協(xié)。
他狠狠砸了下方向盤,胸腔里的怒火猶如海嘯一般,近乎炸裂,他必須要發(fā)泄出去。
傅奕銘深吸一口氣,點(diǎn)開他與許培然等人的微信群,冷冷命令道:“去JY喝酒,不醉不歸。”
靳馳馬上回復(fù)了個“OK”,許培然則是一連發(fā)了好幾條消息。
——別啊,去JY多沒勁啊。那種地方是我這種已婚的好男人去的嗎?!
——我家女王說了,要去就去我在林楓路上的別墅,酒窖里藏了不少好久。
——女王說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特別允許我喝不醉不歸,小爺今晚可以盡情嗨一夜。
——對了大舅哥,把嫂子帶上啊,嫣然想見她,至于什么事,你自己問你妹妹吧,她不告訴我。
傅奕銘蹙眉,嫣然竟然讓他帶上如歌?!她怎么會忽然想找如歌?!
再次抬頭看了看如歌的家,他邁下兩條長腿,走進(jìn)公寓大樓。
夏如歌沒想過他會去而復(fù)返,所以還沒來得及整理好情緒。
就這么四目相對,一個震驚,一個淚眼婆娑。
傅奕銘喉頭一緊,沙啞的說道:“嫣然想見你,我們?nèi)チ謼髀罚嗳辉谀抢镉幸惶巹e墅。”
夏如歌趕緊擦了擦眼角,皺眉問:“那琪琪怎么辦?再過一會兒她該睡覺了。”
“林楓路跟殷家老宅順路,先送到殷家老宅去,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孩子看著也會跟著上火。”
夏如歌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就算不照鏡子,她也知道自己臉色肯定難看。
傅嫣然不會輕易找她,所以她沒有拒絕傅奕銘的要求,換了衣服,跟傅奕銘以前把琪琪送回了殷家老宅,之后又去了林楓路。
他們到的時候,靳馳和許培然都已經(jīng)到了。
別墅的花園里擺了兩張白色的桌椅,桌子上放著幾個剛烤好的羊肉串,離老遠(yuǎn)就能聞到燒烤的味道。
旁邊的烤架上還烤著一只全羊,現(xiàn)在還是生肉的顏色,許家的廚師正在熟練的往上面刷著醬汁。
許培然見他們過來,忍不住調(diào)侃道:“你把我們攢一塊,怎么反而是最慢的那個?!”
說完,她不等傅奕銘回答,又看向夏如歌:“嫂子,嫣然在別墅里面,你先坐這等會兒。”
夏如歌勉強(qiáng)的笑了笑,一時對這個稱呼還不太適應(yīng)。
她習(xí)慣了許培然玩世不恭、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現(xiàn)在他正兒八經(jīng)的叫她“嫂子”實(shí)在有點(diǎn)別扭。
靳馳踢了許培然一腳,小聲說:“會不會看臉色?!現(xiàn)在這情況,你叫如歌嫂子,是在扎心。”
許培然回踢一腳,揶揄道:“我是在表明立場,我心里的嫂子就一個,就是如歌。”
“這還用你表明立場?奕銘根本不可能娶蘇暖心。”靳馳冷笑。
許培然忽然表情一變,嘲諷道:“他倒是不想娶,可問題是奶奶留了遺囑,你爸不也說那遺囑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