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歌心口緊了緊,著急的看起這封信。
——如歌,不知道你會不會打開這封信,但是當你看到的時候,我一定已經回到法國了。
——沒有給你打電話,也沒約你見面,是覺得我們已經沒有見面的必要,你看到我恐怕會很痛苦。
——關于過去的事,我不想辯解,但我確實虧欠了你,所以我還得說一聲對不起。
——我不知道余生我們還有沒有可能再見面,但我希望余生不見,你我各自安好。
——如歌,不要恨我,因為恨一個人真的很累,我不想你變得跟我一樣,半生都活在憎恨中。
——另外,你如果有時間,逢年過節的時候幫我去看看佳悅,給她燒點紙錢吧。
看到這句話,夏如歌的心臟猛然驟縮,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
什么給于佳悅燒點紙錢?!
難道……她死了?!
不對,這不可能!
如果于佳悅死了,那靳馳肯定會告訴她的,而且于佳悅那種人,怎么可能舍得死呢?!
她鎮定心神,繼續往下看。
——那孩子命苦,若不是被親生母親賣給我,若不是有那么一個母親,她的人生會和現在截然不同。
——我知道你恨她算計了你,破壞了你的婚姻,殺了你的孩子。可她只是因為嫉妒,只是想讓我跟更多關注她。
——究根結底,她對你所有的妒恨,都是出自我這里,你該怨的是我。
——回法國前,我去看守所看過她,只可惜還是晚了一步,她死了。
——我把她葬在了蓮花公墓,這樣她就不會孤獨了。那孩子真的很怕一個人,也很怕黑。
——如歌,我給琪琪做了一些舞蹈服,未必都適合她,你挑喜歡的留下。
——我這個外婆不合格,傷害了她的媽媽,所以我沒有勇氣去見她,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我把這些舞蹈服都放在珊珊那里了,你如果不嫌棄,就去珊珊那里取吧。
——如歌,我知道自己很啰嗦,可我最后還想再說一句: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毀了你的人生。
最后這一行字,已經被眼淚模糊的不成樣子,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寫了什么。
夏如歌盯著看了好久很久,最后是憑自己感覺確定就是這句話。
她死死的攥著這張紙,之后狠狠撕成碎片揚灑到半空,仿佛自己的心也被親手撕裂。
眼淚無聲的落下來,夏如歌仰起臉,不讓眼淚繼續涌出眼眶。
她不能哭,也不該哭,因為毫無理由不是嗎?
于佳悅的死她絲毫不覺得難過,那個女人殺了她的孩子,又做了那么多壞事,她為什么要覺得難受?!
還有柯婭,這封信字里行間都透著冷漠疏離,雖然寫給她的信,卻透著對于佳悅的關心。
而對于她,依舊是那句輕描淡寫的“我不想辯解,但我確實虧欠了你,所以我還得說一聲對不起”。
既然柯婭不把自己當做她的母親,她還有什么可哭的?
可夏如歌止不住眼淚,她心里忽然有了怨恨。
她恨柯婭,為什么寫最后那句話的時候,要哭得那么傷心?!
既然要狠,那就該狠個徹底啊,這樣她或許會恨著柯婭,或許就不會再擔心她的身體。
夏如歌捂著臉,努力止住眼淚,但卻怎么都止不住。
她的腦海里總會浮現柯婭哭著給她寫信的模樣,會浮現柯婭拖著病體在縫紉前工作的樣子。
這一幕,猶如夢魘,揮之不去。
夏如歌忽然趴在沙發上,她想放肆的大哭,可就在這時候,辦公室的玻璃門被人敲響。
叩叩。
夏如歌猛然抬起臉,見顧澤站在門口,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如歌,出什么事了?”顧澤皺眉問。
夏如歌趕緊抽出紙巾擦了擦眼淚,勉強的擠出一絲笑,“顧澤,你怎么來了?”
“看到你辦公室的燈亮著,猜到你或許還沒走,所以就進來看看。”
“嗯,有點工作沒做完,你快進來坐。”
夏如歌有心收拾那些狼藉的碎片,但伸手觸碰到那些紙片的時候,感覺這些紙片都變成尖銳的玻璃碎片。
她索性去茶水間,翻出了咖啡。
顧澤走進辦公室,無聲的撿起這些紙片,然后放在了茶幾上。
“顧澤,喝點咖啡吧。”夏如歌聲音有點啞,情緒也很糟糕。
顧澤皺皺眉,卻沒有喝,反而站起來說:“如歌,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我……我要回殷家老宅。”
夏如歌隨便找了個借口,臉上都是歉意。
顧澤似笑非笑,“如歌,你這個借口并不高明。”
“……”這的確是借口,可她知道顧澤對她的心思,所以不想跟他單獨出去,給他錯覺。
況且她今天的心情真的非常糟糕,她只想找個地方靜靜的哭一場。
“走吧,只是隨便吃個飯。”
顧澤還在笑。
夏如歌卻再也笑不出來,看著他問:“顧澤,你是不是還想追我?”
顧澤挑眉,沒想到她竟然會挑破這層窗戶紙。
他笑容擴大:“就算我想追你也無可厚非,奕銘能追你,我為什么不能?”
顧澤把話說得很直白,而且說完就牽著她的手往外走。
他比之前多了幾分商場上的強勢作風,根本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夏如歌腳步微微有些踉蹌,回頭看看茶幾上那些碎片,她急聲說:“先等一下。”
她回去把那些紙都收進手包里,然后才又跟顧澤說:“走吧。”
她兩只手抓著包,沒有給顧澤再牽她的機會。
顧澤自然能看出她的回避,卻依舊只是似笑非笑,并不戳破她。
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家意大利餐廳,坐在靠窗的卡座。
“如歌,你想吃什么?”
“你點吧,我都可以。”
顧澤沒強求,叫來服務生,點了幾個菜,又叫了一瓶紅酒。
夏如歌始終很安靜,一直看著窗外發呆,直到到靳馳的聲音響起來。
“如歌,你也在這?”
夏如歌愕然看著靳馳,他不是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女孩。
他今天特地穿了西裝,打了領帶,而且特地理了發,身上似乎還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他今天收拾得非常英俊瀟灑,和平時那個不修邊幅的靳隊長簡直判若兩人。
“靳隊長,你……約會?”
夏如歌問得有點遲疑。
她知道靳馳是單身,所以旁邊這個美女不可能是他女朋友,但靳馳特地精心打扮,應該很重視這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