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奕銘眸色一冷,一股寒意瞬間迸射而出。
但,只是那么一瞬。
很快他就斂起所有的戾氣,重新抱起夏如歌,戲謔道:“比起這個,還是洗澡更重要。”
他越是避而不談,越是躲閃得太過明顯,夏如歌就越是覺得其中有問題。
可這個男人并沒有再給她機會發問,到底是在浴室里又和她纏綿了一陣。
夏如歌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的,也不是怎么就睡過去了,只是醒過來的時候她躺在床上。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可傅奕銘并不在她旁邊,房間也被整理過。
他們在臥室、客廳、浴室留下的曖昧痕跡都已經消失不見,如果不是身上酸痛明顯,她甚至懷疑他回來過。
看到這一幕,夏如歌頓時心下一沉,他難道打算把她吃干抹凈之后再消失不見?!
想著,她臉上閃過一絲慌亂,立刻伸手去拿手機,卻在發現手機下面壓著一張字條。
字條上面是傅奕銘蒼勁有力的字跡:如歌,我晚點回來,別擔心。
雖然只是一句簡短的話,而且沒有交代去向,卻莫名的讓夏如歌懸起的心落了地。
他沒消失就好。
最近這段時間她雖然在醫院照顧殷瑞霖,異常忙碌,可每次有閑暇的時間,她就會想起傅奕銘。
這種為他牽腸掛肚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她不喜歡。
放下字條,夏如歌這才拿起手機。
上面有三十幾個未接五來電,一個是梁茹打來的,其他都是殷瑞霖的。
夏如歌頓時吸了一口氣,“糟了!”
她跟殷瑞霖說參加完婚禮就回去的,結果因為傅奕銘回來,她把這事忘得死死的。
夏如歌來不及多想,趕緊爬起來,隨即“嘶”了一聲。
她現在渾身像是被車輪碾過一樣,又酸又疼,尤其是這兩條腿,簡直不像是她自己的一樣。
傅奕銘真是……她分明求過繞,可他卻還這么放縱,他就一點都不疼嗎?!
夏如歌洗了個把臉,隨便套上了一條淺綠色裙子,然后換上平底短靴出門。
她剛到病房就聽到里面傳來殷瑞霖咬牙切齒的聲音:“我再說一次,拿走,我不吃!”
夏如歌暗暗嘆口氣,他果然在發脾氣。
做了兩次深呼吸,她才推門進去,然后接過護士手里的藥片:“我來吧。”
小護士見了救星似的,好笑又無奈的說:“殷太太,您可算回來了。”
“殷先生說什么都不肯吃藥,堅持說這藥是飯前吃的,吃了藥就得吃飯,但沒人給他做飯吃。”
“不好意思,他跟我鬧情緒呢。”夏如歌朝著小護士歉意的笑笑,然后走到床邊。
“殷瑞霖,為什么不吃藥啊?”她輕聲問。
殷瑞霖抬頭瞪她,“你為什么現在才回來?!說好了婚禮結束就回來,可現在都七點了。”
“我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飯,就快餓死了!”
他聲音發悶,與其說在質問她,是在發火,倒不如說是控訴,有幾分幽怨夾雜其中。
夏如歌心口一緊,原本就覺得自己做了不該做的事,現在更是無地自容。
她把包放下,耐著性子問:“那為什么中午不吃飯?我囑咐過你要好好吃飯對嗎?”
“他們做的不好吃,我只喜歡吃你做的飯。”殷瑞霖嘟囔著,任性得像個孩子。
夏如歌愣了下,既心疼又覺得好笑,只能輕聲說:“你先把藥吃了。我給你做飯,很快就好。”
殷瑞霖“嗯”了一聲,就著她的手把藥吞進嘴里,又喝了兩大口水,揚脖吃了藥。
夏如歌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調侃,“每次看你吃藥都感覺像個小孩。”
殷瑞霖看她,“我從小最討厭的就是吃藥,如果不是現在腿殘了,我絕不會吃。”
“腿殘了”是扎在夏如歌心上的一根刺,瞬間讓她白了臉。
殷瑞霖已經知道真相,從最初痛苦的亂發脾氣,到現在的坦然的接受事實,短短時間,他適應得太快。
夏如歌總有種隱隱的擔憂,她害怕殷瑞霖不是真的是釋然,而是……自暴自棄。
他的平靜像是放棄了自己,放棄了未來,放棄了一切,這讓她恐懼。
病房里的氣氛太過凝滯,沉悶的讓人窒息,夏如歌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這點你和傅奕銘很像。”
“什么和傅奕銘很像?”
“傅奕銘也討厭吃藥,討厭打針,討厭醫院,直到現在,有時候吃藥他還會卡住,很意外對吧?”
殷瑞霖挑起濃眉,眼底閃過一絲冷意,“如歌,你是故意在我面前提起那個男人?”
“你今天遲遲不回來,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夏如歌僵了僵,沒有隱瞞:“嗯,他回來了,我今天下午和他在一起。”
這么說有些殘忍,可她不想說謊騙他。
當看到他驀地瞇緊黑眸,有怒火自他身體迸出,夏如歌的心情也變得沉悶。
“我去做飯,給你包小餛鈍。”夏如歌轉身去廚房。
殷瑞霖緊緊的攥了拳頭,咬牙切齒。
她竟然告訴他,她下午和傅奕銘在一起,是怕他不知道他們發生了關系嗎?
剛才她低頭的時候,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脖子上那些痕跡。
還有她走路的姿勢,他不是無知少年,怎么會不知道她和傅奕銘發生了什么?
如歌是個極其傳統的女人,她雖然抗拒和他親熱,卻也一直沒讓傅奕銘碰過。
可如今她突破了自己的那道防線,這只能說明她對傅奕銘的愛已經到了無法壓抑的程度。
而他,兩條腿已經廢掉,更加沒有資格和傅奕銘去爭。
如歌故意告訴他,故意給他看到那些痕跡,是想讓他主動放手,成全他們嗎?
可他不想!
夏如歌早上她已經和好了面,也弄好了餡,只要包好下鍋煮就行。
不到四十分鐘,小餛鈍就已經出鍋,她把移動餐桌挪到床邊,然后端了兩碗餛鈍放在上面。
“殷瑞霖,擦手吃飯吧。”
“煮了這么多?”殷瑞霖其實是想說,果然那種事耗費體力,可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去。
他現在說這些酸話有什么用?
夏如歌沒察覺出他的異樣,笑著回答:“我從早到現在也沒吃過飯,所以特地多煮了點。”
她的胃口很好,雖然依舊習慣在飯桌上少說話,但臉上一直掛著淺淺淡淡的笑。
殷瑞霖就坐在她對面,一直靜靜的觀察著她,她笑得越美好,他的心就越疼。
因為,她的笑容從不屬于他,而是另外一個男人,一個刻入她骨髓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