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佑吉來到中谷孝之的辦公室。
小林佑吉看到,中谷孝之這幾天明顯蒼老了許多,頭發白了許多,臉上的皺紋也更多了,一臉的愁緒。
小林佑吉向中谷孝之鞠了一躬,“中谷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
中谷孝之說:“你去憲兵隊把杜雨霖提出來,送到陸軍醫院軟禁起來,記住,是軟禁。”
小林佑吉對中谷孝之一直縱容杜雨霖已經忍無可忍了,他深深地向中谷孝之又鞠了一躬,“中谷先生,很久以來我一直對您對杜雨霖這個中國人的無限度縱容十分不理解。遠的不說,就拿這回這件事,所有的證據都證明46礦井是他炸毀的,46號礦井是陸軍部非常重視的項目,現在被他這么一炸,一個好了的礦井被毀不說,井下一百多年大日本帝國的精英人員全部殉難,這次打擊對我們大日本帝國而言可以說是毀滅性的,它將減緩我們大日本帝國統治整個亞洲,以至于稱罷太平洋沿岸的偉大計劃。他犯下這么重大的罪過,對他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可是中谷先生您,卻……卻要軟禁他,而不是馬上審訊和判決,我對此實在是無法理解。”
聽了小林佑吉情緒十分激動地說出了這些話,中谷孝之微微一笑,推心置腹地說:“小林君,這些話你是不是壓抑在內心已久了?”
“是的。中谷先生,我很尊重您,可是我對您的這種無限制的縱容敵視我們的人,我實在是不理解。”
中谷孝之說:“小林君,現在我們馬上殺了他,不,就按你說的對這個杜雨霖進行千刀萬剮,你認為對于我們現在的損失有什么作用呢?”
小林佑吉一怔,“作用?最少可以警惕那些對我們虎視眈眈的中國人,讓他們不敢再輕易敵視我們。”
“除此之外呢?”中谷孝之耐心地問。
“除此之外沒有了。”
中谷孝之沉思了一下,“你也看到了,目前我們的損失就算殺掉太多的杜雨霖,我們也無法彌補,那么,如果我們借這件事讓杜雨霖為我們所有,替我們工作,對我們是不是有更大的益處呢?”
“更大的益處?中谷先生,我不太懂你的話。”
中谷孝之深沉地說:“我現在可以肯定這個杜雨霖和大同的軍統、共產黨地下組織都有深入的接觸,而且據我得到的情報,他現在被戴笠授于少將軍銜,而且得到戴笠的格外重視。你想想,如果他這樣的人,成為我們的人,替我們工作,我們對我們這些中國對手的打擊力度是不是很大?對了,還有這次,他成功地炸毀了我們日本陸軍部都非常重視的46號礦井,我相信,不論是軍統還是共產黨已經替他準備好的表彰狀而大筆的獎金。”
小林佑吉眼睛瞪得大大的,“中谷先生,您的意思是讓這個杜雨霖成為雙面間諜?”
“是的,而且是一個可能打放我們對手高層的雙面間諜。”
“那怎么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據我所知,他是一個對政治完全沒有興趣的人,他更喜歡的是金條,女人,家庭,和高質量的生活。而這些,我們都可以給他,尤其是可以給他可以享受這些生命,我相信他會對我們感恩戴德,心甘情愿替我們工作,或許他現在正在想著我們會什么時候槍斃他,可是他一定想不到,我們不僅不槍斃他,而且還會給他大量的金錢,尤其可以幫他找到他最心愛的女人,池田雅子。”
“池田雅子?中谷先生,難道池田雅子是你救走的?”
中谷孝之搖了搖頭,“那倒不是,她應該是共產黨地下組織救走的,不過,我有信心和能力找到她,讓她和杜雨霖團聚,而且讓她不會覺察是我在幫她。”
小林佑吉疑惑地問:“中谷先生,你在他們那邊有眼線?”
中谷孝之躊躇了一下,是似而非地點了點頭,然后說:“小林君,執行我的命令吧。”
小林佑吉點點頭,剛要轉身離開中谷孝之的辦公室。
中谷孝之又囑咐道:“你去憲兵隊提審時注意,不要對他們說什么,把人提出來就可以,明白嗎?”
小林佑吉點點頭,然后離開了中谷孝之辦公室,開著車來到憲兵隊。
他先來到澤口涼平的辦公到,對澤口涼平說:“澤口隊長,我要提杜雨霖走寺。”
澤口涼平問:“是審訊還是馬上槍斃?”
小林佑吉苦笑了一下,“不是審訊,更不是槍斃,而是把他送到陸軍醫院軟禁起來。”
澤口涼平大驚失色,問道:“小林君,我沒有聽錯吧,他犯了這么大的罪過,不審訊不槍斃,還……還軟禁,這是誰的命令呀?”
“這是中谷先生的命令,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現在就打電話向他證實。”
澤口涼平忙擺手,“小林君,你誤會了,我并不是懷疑你,只是我實在不理解,中谷先生為什么會這么做?”
小林佑吉無奈地搖了搖頭,“澤口隊長,不要說你不理解,我更不理解,但這的確是中谷先生的命令,我也沒辦法。沒辦法,我們都是軍人,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執行命令吧。”
澤口涼平笑著點了點頭,拿起一個本子,在上面簽了相關命令。
小林佑吉拿著澤口涼平簽署的命令,來到憲兵隊的監室,把命令出示給一個中尉,“我是來提人的,提杜雨霖。”
中尉仔細地看了看命令,點了點頭,帶著小林佑吉往杜雨霖的監室走。
小林佑吉問那位中尉,“杜雨霖的物品都在你們這兒吧?”
中尉點點頭,“是的。”
“把這些物品都還給他。”
中尉不可思議地看了小林佑吉一眼,“都給他,包括他的手槍嗎?”
小林估吉說:“除了手槍之外都給他。”
中尉點了點頭,來到監室值班室,把杜雨霖錢包等物品全部領了出來,接著和小林佑吉一起來到關押杜雨霖的3號監室,打開門。
杜雨霖正閉著眼坐在小床上,見小林佑吉和那個中尉走進來,剛要說話。見那個中尉把自己的所有物口還給了自己,他笑了笑問小林佑吉,“怎么,小林先生,你不會是放我出去吧?”
小林佑吉有些勉強地笑了笑,“是的,我們要放你出去,不過,在放你出去之前,我們認為你的身體可能有些問題,所以計劃先送你去陸軍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杜雨霖看了看自己的物品,又看了看錢包里的錢,笑著說:“小林先生,我身體很好,沒什么毛病,所以,如果你們真想放我出去,我看還是送我回家吧。”
小林佑吉堅決地搖了搖頭,“杜先生,雖說我也想送你回家,但是這是中谷先生的命令,他的命令,我必須得執行,請吧,我親自送你去。”
杜雨霖抱錢包裝進口袋,笑了笑說:“這么說來,并不是釋放我,而是軟禁我了?”
小林佑吉咧了咧嘴,“杜先生,就算是軟禁,總比呆在這里好,是嗎?”說著做了個向外請的手勢。
杜雨霖向那個中尉點了一下頭,信步走出了監室。
小林佑吉開著他的吉普車向陸軍醫院走,兩人邊走邊聊,杜雨霖好像去度假一下,心情特別好,時不時地和小林佑吉開一句玩笑。
小林佑吉心情很沉重,就算杜雨霖和他開玩笑,他也只是勉強地笑笑。
車子走到一家雜貨鋪前,杜雨霖問小林佑吉,“小林先生,我沒煙了,你可以停下來,我進去買盒煙嗎?”
小林佑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車停下。
杜雨霖下了車,小林佑吉也跟著下了車,亦步亦趨地跟在杜雨霖的身后。
杜雨霖走進雜貨店之后,拿出錢包,從里面掏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給柜臺內的小伙計,“伙計,給我拿一包駱駝香煙”
小林佑吉在一旁一直緊盯著杜雨霖的一舉一動,他見杜雨霖掏錢買煙,馬上沖上前一把奪過杜雨霖手中的鈔票,塞回他的手,然后掏出自己的錢包,抽出一張十元的鈔票,遞給那個小伙計,然后轉身對杜雨霖說:“杜先生,由我來付錢好了。”
杜雨霖知道小林佑吉這是怕他的鈔票上有什么問題,他瀟灑地聳聳肩,把剛才的那張鈔票塞給小林佑吉,“小林先生,我不大喜歡別人給我買煙,這錢,你收著。”說著好像不經意地瞅了那個小伙計一眼。
小伙計拿出一包駱駝牌香煙恭敬地遞給了杜雨霖。
杜雨霖從里面抽出一支,遞給小林佑吉,小林佑吉擺擺手。杜雨霖把煙放進自己嘴里,然后用打火機把煙給點燃了,又看了小伙計一眼,轉身離開了雜貨鋪。
小林佑吉馬上跟了出來,兩個上了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