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的時候,池田雅子想出去買點東西,她剛走出大同炭礦株式會社大門口,不經意一抬頭看見不遠處伊琳娜和中谷優美站在街邊的一棵樹下古里古怪地竊竊私語。
兩人見到池田雅子向她們走來,立即分開,中谷優香向遠處走去。
伊琳娜則一臉驚慌地看著池田雅子,不安地掠著頭發。
池田雅子問伊琳娜,“小娜你到這兒干什么?”
伊琳娜支支吾吾地說:“我在家里接到一個電話,說先生讓我來這里拿點東西。我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那位中谷小姐,她跟我說……她跟我說……”
池田雅子皺皺眉頭,“她跟你說什么?”
“沒說什么。”
池田雅子看出伊琳娜似乎不愿意把中谷優美跟她說的話告訴自己,這讓她很奇怪,雖說伊琳娜的性格比較靦腆、內向,可是她以前不管什么事都愿意跟自己說,可是現在怎么這樣吞吞吐吐呢?
還有,昨天晚上,中谷優美看見伊琳娜那種奇怪的反應,也讓她覺得很奇怪。
見伊琳娜不愿跟自己說,池田雅子只得點點頭,微笑了一下,走開了。
幾天后的一個晚上,池田雅子正坐在客廳看報紙,電話響了,她拿起電話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中谷優香,她故意問對方是哪一位。
中谷優香聽到是她的聲音,忙說自己打錯了,就匆匆地掛了電話。
隔了幾天,小翠悄悄地對池田雅子說:“這些天,伊琳娜經常借故出去,有時還會向外打電話,一打就打很長時間,而且都是用洋鬼子話和對方說話。”
池田雅子不能不對這個伊琳娜劃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這天中午,她借著午休的時候,蔣婉出去逛街,兩人出了會社大院后,池田雅子把最近一段時間伊琳娜的反常舉動向蔣婉大致說了一下。
蔣婉聽完了池田雅子的述說后,表情凝重地陷入深深的沉思。
池田雅子見她這樣,就問:“蔣姐,是不是……”
蔣婉看了池田雅子一眼,“雅子,伊琳娜去年一年時間不知所蹤,我問她她也不說自己去了哪里,難道她……”
池田雅子說:“我懷疑她很有可能就是那個‘新筍’”。
蔣婉雖然沒說話,可是池田雅子看得出,她并沒有反對自己的這個猜測。
沉默良久之后,蔣婉對池田雅子說:“最近一段時間,中谷孝之好像也對我起了疑心,把我以前好多權限全部剝奪了不說,還讓那個中谷優香天天在我身邊以請教的名義死死地纏著我,而且我發現我上班下班還有我家附近都有人跟蹤和監視。”
池田雅子驚訝地問:“蔣姐,你是不是暴露了?我建議你最好找個機會離開大同避一避。”
蔣婉苦笑,“我是這個行動的主要負責人,這個行動進展到現在這么關鍵的時刻,我怎么能輕易離開呢?”
“可是……可是,蔣姐,如果……你出了事,怎么辦?”
蔣婉說:“等一會兒,我給你一些資料,這些是可以證明我有可能是共產黨一些資料。”
池田雅子不解地問:“蔣姐,你給我這些東西做什么?”
蔣婉看了她一眼,“你一定記住,一旦,我出事了,你就拿著這些資料向特高課舉報我。”
池田雅子聽了這話,不由得大驚失色,她明白,蔣婉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要保護自己,讓自己能在蔣婉出事之后和自己隔離開,避免敵人懷疑自己。
看樣子,蔣婉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見池田雅子有些傷感的樣子,蔣婉拍了拍她的肩膀,“雅子,你不要這樣。干我們這一行的就是在刀尖上行走,自從我干上這一行,我就做好了出現最糟情況的心理準備了,對了,雨霖那邊的進展得怎么樣了,我這幾天看他出出進進忙忙碌碌的,他是在忙我們的事嗎?”
池田雅子搖搖頭,“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問他了,他說他心里有數,讓我盡可以放心。”
蔣婉微微搖了搖頭,“雅子,據我們安插在軍統內部的眼線反饋出來的消息,最近一段時間他和軍統方面聯系密切,不知在干什么,你要多留點心。”
池田雅子說:“蔣姐,你的意思是他和軍統……應該不會吧,他這個人我還是比較了解的,雖說有時候有些吊兒郎當,可是他答應的事一定會兌現承諾的。”
蔣婉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雖說我對他沒有你了解得深,不過,我對他這個人一直是持懷疑態度的。要不,這樣吧,你安排個時間,我們三個再一起看一場電影,我摸摸他的底,看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池田雅子點點頭。
蔣婉又說:“對了,對伊琳娜你也要多留點心,看她到底要干嗎?如果……如果你確認她就是那個‘新筍’,我說的是你已經‘確認’,如果你來不及向我報告,或者說我已經出事了,你可以除掉她。”
“除掉她?她可是你的……”池田雅子有些猶豫。
蔣婉斷然道:“不管她是誰,如果她是替我們敵人做事的,我們一定不能太兒女情長,國家和民族的利益大于一切。”
“可是我實在不能相信,她那么單純、質樸、靦腆的人會是日本潛伏特工。”
蔣婉悵然地嘆了口氣,“你不能相信,我更不能相信,畢竟她……唉,現在不是相不相信的事,而且越是優秀的特工就越會演戲,就越能麻痹別人,所以,我們不能太感情用事,就按我說的辦好了。”
池田雅子剛要和蔣婉繼續說下去,蔣婉忽然發現不遠處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在盯著她們倆,她低聲對池田雅子說:“雅子,有人在監視我們,不要再說了。”說著她向池田雅子點了點頭,一個人向遠處走去。
池田雅子則返回身往會社大院走,在往回走的時候,她果然看到有兩個戴著禮貌,穿黑衣服的人在路邊的樹后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
就在這時,她忽然看見一輛車從會社大院開了出來,從她的身邊呼嘯而過,她看車號是杜雨霖的車,開車的司機也是杜雨霖,而坐在杜雨霖旁邊的是中谷優香。
兩人仿佛很親密著聊著什么,中谷優香邊說話邊有意無意地把頭靠在杜雨霖的肩膀上,杜雨霖則是一臉很愜意的樣子。
池田雅子心里說:亂了,亂了,全亂了。
她正有心不在焉地往前走,冷不防,有人在她背后輕輕地喊了一聲,“請問,您是杜太太嗎?”
池田雅子回頭一看這個人,嚇了一大跳。
這個人四十歲上下的樣子,大高個,黑紅的臉膛,一臉的可怕的麻臉,說話甕聲甕氣的,可是底氣卻是很足。
她并不認識這個人,問道:“我是杜太太,請問你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