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正在家里織毛衣,見杜雨霖和池田雅子進來,忙放在毛衣迎了上來,“喲,怎么回來得這么早呀?”小翠說完了這話,才意識到杜雨霖一臉的陰沉,一旁的池田雅子臉色也不太好,就小心地問道:“你們倆這是怎么了?吵架了?說說,為什么吵架呀,我給你們說和說和……”
杜雨霖冷冷地掃了小翠一眼。
池田雅子在一旁給小翠使了個眼色,“小翠,天不早了,你洗洗睡吧。”說著,上前替杜雨霖換了衣服。
杜雨霖走進臥室,躺在床上,雙臂枕著腦袋望著天花板想心事。
池田雅子跟了進來,她知道杜雨霖心情不好,想安慰一下他,卻又不知怎么安慰好。
過了一會兒,池田雅子自言自語似地說:“今天這事真是的,沒想到會這么巧,那個澤口涼平會和小馮發生沖突。”
杜雨霖漠漠地說:“今天的事兒不是巧合,是鬼子們精心準備好的。”
“你是說他們提前知道馮云修他們幾個去參加婚禮?”池田雅子疑惑地問。
“當然,否則不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出現那么多日本兵,還把馮老爺子給帶過來。”
“那會是誰把他們幾個要來參加婚禮的事情透露給日本人了呢?”
杜雨霖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站起身向外就走。
池田雅子忙問:“這么晚了,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杜雨霖惡狠狠地說:“我要去找那個把消息透露給日本人的王八蛋!”
“到底是誰把消息透露給日本了?”
“你不要問了。”
“你要小心呀!”池田雅子在后面擔心地叮囑道。
……
新房內是一團喜氣,桌上的兩枝大紅蠟燭的燭光輕輕搖曳著。
沈子硯穿著一身的喜服坐在床邊,李化龍焦慮地在屋內來回走著。
李化龍怎么也沒想到谷鐵衣他們會把馮重錦給弄來,還讓老爺子當街殞命。這樣一來不是明顯著告訴杜雨霖這件事不是偶然發生而是早有預謀的嗎?
李化龍意識到自己是被谷鐵衣給耍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就算被谷鐵衣耍了也奈何不了他。
沈子硯看著李化龍在屋里來回不安地踱步,就問他,“你這是怎么了?”
李化龍看了沈子硯一眼,有些懊惱似的說:“你瞧瞧今天這事兒鬧的,咱們倆大喜的日子弄成這樣,還死了這么多人,多不吉利呀!”
“這有什么辦法,現在是日本人的天下,他們想干什么,你還能攔著是怎么的?”
“你那個姨夫也真是的,就算他想抓人也用不著弄出這么大動靜呀。”
沈子硯剛要說話,忽然聽到有人急促地敲他家的房門。她向李化龍看了看,“是誰呀,這么晚了?”
李化龍皺著眉頭,有些膽怯地看了看沈子硯,“不會是七哥來了吧?”
沈子硯猛地站起來,臉上的表情好像有些激動,“他?他來干什么?”說著出去開門。
沈子硯把門一開,見真的是杜雨霖站在門口。
沈子硯沒好氣地問:“于工,今天是我們大喜的日子,我們這正要洞房呢,你來干什么,難道是想來搶親不成?”
杜雨霖一把推開沈子硯,大步向屋里走。
李化龍從里面迎了出來,他有些惶然地干笑道:“喲,是七哥你呀,這么晚了,你來有事兒呀?”
杜雨霖二話沒說,上去一拳把李化龍打倒在地,之后,掏出手槍沖到李化龍面前,用槍頂著他的頭,惡狠狠地說:“小李子,我真沒想到你的會做出這種無情無義,喪盡天良的混賬事情。”
李化龍苦著臉,“七哥,你說什么呢,什么無情無義,喪盡天良,我做什么了我?”
杜雨霖用槍管狠狠地頂了李化龍一下,“都這個時候了,你小子還跟我裝蒜。說,是不是你告訴日本人今天晚上小云子他們幾個要來參加你們的婚宴?”
“七哥,你這話說的。我為什么要告訴日本人小云子他們來?小云子他們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他們今天出一這事兒你難受,難道我就好過嗎?”
杜雨霖怒不可遏地吼道:“還跟我狡辯,那我問你,除了你和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小馮他們幾個參加你們的婚禮,不是你還會是誰?”
沈子硯站在杜雨霖身后慢騰騰地說:“于工,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你和他之外,還有一個人。”
杜雨霖猛地一回頭,“誰?還有誰知道?”
“那就是我嘍,我也知道,他們今天晚上會來喝我們的喜酒,那你是不是要把我也一起打死呀?”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化龍懊惱地說:“是我告訴她的,我想讓她高興高興,說我有幾個好兄弟要來。”
杜雨霖慢慢地站起身,眼睛死死地盯著沈子硯,“那么說是你告訴得谷鐵衣他們的?”
沈子硯搖了搖頭,“我沒告訴他們。”
“你沒告訴他們,他們怎么會知道?”
“于工,你以為就你們倆個人知道,沒想到還有我一個人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呢?是我男人告訴我的。那你有沒有可能順嘴把這件事告訴哪個女人呢?你的女朋友一向是很多呀,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就算是像于工這么精明的人也很難免不小心說漏了嘴,讓別人知道了這件事,所以這件事要說追究責任的話,我認為你于工也不是一點責任也沒有的。”
杜雨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沈子硯的話不能說一點道理也沒有,可是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跟誰說過這件事。
他正在躊躇,沈子硯黑著臉說:“于工,今天晚上是我們兩口的洞房花燭之夜,我們馬上就要洞房了,如果你不想也一起參與的話,就請你馬上離開,別要影響了我們。”說著,陰沉著做了個“向外請”的手勢。
杜雨霖看了躺在地上的李化龍一眼,上前伸手拉起了他,“小李子,你聽好了,這件事我不會就這么算了的。如果這件事跟你無關還則罷了,要是真與你有關,你就給我仔細了。”說著,轉身悻悻出了門。
見杜雨霖走了,李化龍才從地上爬了起來,訕訕地對沈子硯說:“老婆,今天晚上要不是你在,說不定他真能殺了我。”
沈子硯直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這件事是不是你告訴日本人的?”
李化龍有些急了,“怎么人家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怎么會是我呢。我不是說了嗎,我和小馮子是拜把子的兄弟,我怎么會無情無義害他呢?”
沈子硯還是不相信他的話,仍舊直直地看著他。
李化龍上前摟住沈子硯的肩膀,“老婆,今天晚上是咱們的花燭之夜,我們洞房吧?”
沈子硯猛地一扔李化龍摟著自己的胳膊,“誰跟你洞房,你給我到外屋睡去!”
李化龍的臉像是咬了個豬苦膽似的難看。
……
谷鐵衣辦公室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谷鐵衣,一個是小林佑吉。
谷鐵衣因為生氣而有些變形的臉在辦公桌臺燈燈光的照映顯得猙獰而恐怖。
沒有按計劃抓到馮云修等人,還損失了幾名士兵,連澤口涼平也受了重傷。谷鐵衣萬萬沒想到這件事會是這個結果。
最近一段時間,前島升對谷鐵衣一直不滿意,總是找各種機會訓斥。谷鐵衣本想利用這次的事情給自己挽回些顏面,沒想到事情弄成這樣。
前島升的一頓臭罵是免不了的,還有,被關在東羊市角的那個人竟然不可思議地逃跑了。這個人一旦脫離的牢籠,自己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他不甘自己落下這么個下場,他一定要爭取贏得先機,可是怎么贏得先機呢?
谷鐵衣看了一直低著頭的小林佑吉,緩聲問道:“小林君,關在東羊市角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小林佑吉搖了搖頭,“沒有。這個人就像一塊小石頭扔進大海里似的,我找遍了大同城內的所有邊邊角角,也沒能找到。老師,他會不會回日本去了?”
其實,谷鐵衣真的希望這個人是回了日本,如果他真的回到日本的話,自己還有一些挽回危局的時間。
現在,他手上還有一顆他一直舍得用的,有可能會幫他挽回危局的人。這個人就是杜雨霖。
據李化龍說,他是鐵血鋤奸團在大同的首腦人物,自己之前之所以沒抓他是怕一旦抓捕了他,打草驚蛇,把其他的鐵血鋤奸團的成員嚇跑了。現在鐵血鋤奸團的成員一定是知道了馮云修等人遇難的事情,可能早就跑了,現在可以抓捕杜雨霖了。
谷鐵衣抬起頭對小林佑吉說:“小林君,你現在馬上帶人去那個杜雨霖家,把他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