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醫院急救室門外。

前島升、夏恭、谷鐵衣、小林佑吉等人還有崇仁親王的兩個貼身侍衛焦急地站在門口。

天快亮的時候，急救室的門開了，幾名醫生疲憊地走出來。

前島升立即走上前問主刀醫生：“醫生，怎么樣了？”

主刀醫生很遺憾地向前島升鞠了一躬，“對不起，前島先生，我們已經盡辦了，親王殿下已經去世了。”

前島升和夏恭和谷鐵衣相互看了一眼，都面露畏懼之色。

谷鐵衣問那個醫生，“親王殿下中的是什么毒？”

主刀醫生有些迷惑地看了谷鐵衣一眼，“中毒？誰說殿下是中毒死的？”

幾個人又相互看了一下，剛才他們都以為崇仁親王是被人下了毒，可是看到醫生的樣子，好像并不是。前島升忙問：“醫生，那親王殿下的死因是什么？”

“殿下的死因是過量服用阿司匹林，并且不合時宜地注射了胰島素，從而造成胰島素分泌過多，血糖分解過多而發生低血糖休克。請問哪一位是殿下身邊的工作人員？”

一個侍衛上前一步，向醫生鞠了一躬，“醫生，我是，我叫森誠宮二。”

醫生問：“森誠先生，今天親王殿下是不是同時使用阿司匹林和胰島素？”

“我只是給殿下注射了一支胰島素，并沒有給他服用阿司匹林呀。”

醫生皺了一下眉頭，“森誠先生，我是醫生，我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我剛才在親王的胃里發現了大劑量的阿司匹林殘液，你怎么說他沒有服用過呢？你不知道以親王殿下現在的病情不是能同時使用阿司匹林和胰島素嗎？”

侍衛看了站在旁邊的小林佑吉一眼，有些局促地說：“醫生，情況是這樣的。我們這些工作人員并沒有給他服用阿司匹林，不過……不過……”

前島升見這個侍衛吞吞吐吐，有些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侍衛說：“親王殿下最近不是受傷了嗎，他向醫生要求服用阿司匹林止痛，可是醫生不同意。于是……于是殿下就讓我到外邊弄，我就弄了一點給他服用，不過我并沒有給他服大劑量的。”

“那有沒有可能是親王殿下自己私自服用的呢？”

侍衛點點頭，“有可能，有幾次他疼得受不了，就偷偷地服用一些，你們可能不知道，他是一個很自負的人，有時候會做一些出格的事。”

醫生向前島升點了點頭，“這就是了。親王殿下的真正死因是他自己偷偷服用了大劑量的阿司匹林，而他身邊的工作人員又給他注射了胰島素，造成胰島素分泌過多，血糖分解過多，以致低血糖休克，加上親王殿下年紀也大了，又剛剛受過傷，身體的各個機能比較差，所以就……”

前島升神不知鬼不覺地斜瞥了站在他身側的谷鐵衣一眼，轉身走了。

崇仁親王和前島升是陸軍士官學校第48期的同學，他們的老師就是日本著名的豺狼參謀辻政信。崇仁親王這次一來到大同就和前島升密談了將近兩天。

密談主要內容是：崇仁親王告訴前島升天皇有意讓他頂鳩彥親王負責在華的軍政事務，可是因為野心勃勃的鳩彥親王在華經營多年，和許多高級將領和顧問都關系密切，樹大根深，恐怕一時難以撼動，所以崇仁親王和前島升商量如何能在現有的高級軍政人員，包括特情人員當中選拔一些精英人才為己所用。并特別提出了谷鐵衣這個人。

崇仁親王說他在來大同之前對大同的軍政各界的高級人員的檔案進行了研究，這個谷鐵衣是最為神秘的一個，作為了一個中國人在大同炭礦株式會社身居高位，和華北各地的特務機關關系密切，可是崇仁親王查遍了所有查閱的檔案，沒發現有他一丁點兒的記錄，可是在日本情報機關近些年的很多機密行動中都有他的身影閃現。

前島升很神秘地對崇仁親王說：“親王殿下，我也一直對這個神秘人物暗中關注了很久，我以前從沒聽說過這個人，他是半年前中谷孝之先生帶來并親自指定他擔任大同炭礦株式會社總工程師這個以往只有日本人才有可能擔任的重要職位，他來了之后對大同炭礦株式會社進行了全方位的大刀闊斧的改革，而且得到中谷孝之先生的全力支持。最奇怪的是，中谷孝之好像很怕這個人，在很多次開會時，當他的意見和中谷先生相左時，中谷先生一般都會不得不遷就于他，所以，我懷疑他可能才是真正的中谷孝之。”

崇仁親王聽了前島升這句話，不由得大吃一驚，“那前不久被一個礦工炸死的那個中谷孝之又是誰呢？”

“很有可能是他的一個替身。”前島升說，“殿下，你也應該聽說中谷孝之因為各種原因有許多替身，而且除了一些內閣和陸軍部的一些高級官員知道真正的中谷孝之長什么樣之外，沒有幾個人見過真正的中谷孝之，在所有的檔案中也沒有他的照片，這可能就是中谷孝之一直神出鬼沒的重要原因，一、沒有幾個人知道他長的什么模樣；二、有很多替身作為他的棋子假冒的身份他替他工作，這就有點像中國小說《西游記》里的那個孫猴子，拔出身上的幾根毫米變成無數個自己幫自己做事，然后他隱藏起來，靜觀時變。”

崇仁親王說：“我也覺得很奇怪，像中谷孝之這樣有名的大人物因公殉職，為什么就那么悄無聲息的，就像死了個蜜蜂心的。”

前島升點點頭說：“我也對此很奇怪，并向一些在特務機關的朋友打聽過，他們都諱莫如深，不肯跟我說明原因。我估計他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防止軍統和共產黨對他的刺殺，因為近一段時間以后一直有消息說軍統和共產黨的人要刺殺他。”

崇仁親王小聲地說：“前島君，據我得到的消息說，這個谷鐵衣跟鳩彥親王有些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請你多加關注這個人，謹防他這次對我耍什么花招兒。”

前島升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還是讓崇仁親王出了事。

……

殺死崇仁親王的人是杜雨霖。

那天，趙落霞到他說說崇仁親王有嚴重的糖尿病，杜雨霖就記住了這件事，后來在公社遇上了小林佑吉，小林要他弄一些阿司匹林給崇仁親王止痛。

杜雨霖在大學時就對醫藥學有研究，尤其是相生相克方面的，他知道如果一個身患糖尿病的患者一定不可以大劑量地使用阿司匹林，而且他知道崇仁親王因為有很嚴重的筷子一天需要注射幾支胰島素。所以，當池田雅子向他提出要他幫助共產黨除掉崇仁親王時，他馬上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并讓馮云修替自己搞到了幾片阿司匹林濃縮片。

他早知道崇仁親王不能喝酒，所以那天在酒會上，他有意讓池田雅子先敬酒，果然，崇仁親王的侍衛不讓他喝酒，杜雨霖就不動聲色地把自己早準備好的放有阿司匹林濃縮片那杯水遞給了崇仁親王。

當時，為了防止日本人搜身，他把那片而阿司匹林濃縮片藏在那枚大金戒指里，趁人不注意把阿司匹林濃縮片放進一杯裝著水的高腳杯里。

崇仁親王喝了那杯水之的不久果然出事了。

可是崇仁親王生死如何，一旦沒有消息透過出來，這兩天杜雨霖幾次拐彎抹腳地向小林佑吉打探消息，小林佑吉都是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