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池田雅子回來得很晚，給她開門的是小翠。
池田雅子見小翠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就問：“怎么，和雨霖吵架啦？”
小翠嘟著嘴說：“人家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風流快活了，哪有工夫跟我吵什么架？”
池田雅笑道：“小翠，他整天和那群狐朋狗友這么在外邊夜夜笙歌的，你怎么也沒管管他？”
“我管他？”小翠怔了一下，“雅子姐，您是讀過大書的人，如果你真是他太太，你管得了他嗎？”
池田雅子搖搖頭，“我管不了。”
“還是的呀，你這種長得又標致，又有大家閨秀，還讀過大書的女子都管不了他，我哪來的本事管他。”
“對了，你們什么時候結婚啊？”
小翠面帶怨氣地說：“我哪知道，整天裝瘋賣傻的裝糊涂。”
池田雅子躊躇了一下，說：“小翠，我比你大幾歲，我們住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我算是你姐姐吧，作為你姐姐，我……我想勸你一句，你說你和他也不結婚，整天的住在一起，一旦懷上了孩子……那……”
小翠低著頭，沒好氣地撕扯著自己長辮子的辮梢，不說話。
正在這時，房門一開，杜雨霖開門進來。
小翠本本想像往常那樣上前迎接，可是身子只是一頓，并沒有起來，低著頭裝看見。
池田雅子見狀，只得站起身迎了上去，聞到杜雨霖一身的酒氣，邊替他換下了衣服，邊問：“這么晚了，你去哪里了，把小翠一個人留在家里，人家如花心玉的一個大姑娘，你就放心呀？”說著向小翠那邊使了個眼色。
杜雨霖走到小翠眼前，坐下來，看著低著頭的小翠，“喲，我們翠兒這是怎么了，是誰惹我們翠生氣了？”說著親昵地拿手去捏了一下小翠的下巴。
小翠一把打開他的手，“你少碰我，對下人動手動腳的，哪像個爺？告訴你呀，從今天開始我……我一個人睡，你少招我。我一個小丫頭的，天天還得陪著主人睡覺，讓外人知道了算怎么回事兒呀。”說著站起身氣鼓鼓地進了自己的房間，狠狠地關上門。
杜雨霖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旁邊的池田雅子，問道：“這小丫頭，這是怎么了，哪來的這股子莫名其妙的邪火？”
池田雅子白了他一眼，“哪來的邪火你不知道呀？也怨不得人家生氣，你說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天天晚上陪著你，一旦懷上了……還要不要她做人了？”
“就為這個？”
“你以為還能為哪個？”
杜雨霖站起身，走到小翠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翠兒啊，你別生氣，我明天就三姑六聘八抬大轎地娶了你，好嗎？”
小翠的屋里沒什么反應。
杜雨霖又敲了敲，還是沒什么反應。
池田雅子在一旁說：“雨霖，這事兒可以暫時先放一放，我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你也要我娶你？”杜雨霖故意對小翠的房間大聲地說：“我可告訴你呀，就算我要娶你，也得先娶了我們小翠，小翠是太太，你是小老婆，行不行呀，翠兒？”
小翠的屋里還是沒什么反應。
池田雅子說：“雨霖，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跟你說正經的。”
杜雨霖見池田雅子一臉的嚴肅，看樣子真是有什么事要跟自己說。于是，從小翠房間的門口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有什么事兒，你說吧。”
池田雅子指了指自己的房間，“我們到那里說。”說著上前扯起杜雨霖的胳膊就往里走。
杜雨霖見池田雅子一副急切的樣子，就逗她，“我說雅子，你不會是要急著和我圓房吧？”
池田雅子用手指掐了他的胳膊一下，“美的你。”
兩人進了池田雅子的房間，池田雅子指了指旁邊梳妝臺后的一把椅子，“你老老實實地坐那兒。”然后自己很矜持地坐在床上，凝視著杜雨霖。
“我想請你幫個忙。”池田雅子平靜地說。
“幫什么忙？”
“有一個日本親王最近幾天要來大同視察，軍統的人要殺了他，可是他們的刺殺行動有困難，找到我們，希望我們能幫他們個忙，做個內應。我們想了半天，覺得你是最適合做這個工作的。”
杜雨霖剛才還笑嘻嘻的臉一點一點地嚴肅了起來，“你應該知道的，我沒興趣和軍統的人合作。”
“現在不是和軍統的人，是和正在和日本盆侵略者斗爭的中國人合作。”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對你們這些政治的事情不感興趣，所以，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池田雅子定定地看著杜雨霖，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水川伊夫是你殺的吧？”
“你干嘛要問這個？”
“請你先回答我。”
“不是。”杜雨霖肯定地說：“我為什么要殺他？”
“很顯然，他冒犯了你，你這個人是睚眥必報的，而且你要殺人時你的眼睛會煥發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那天你說到水川伊夫的名字時，我看到了你的這種光芒。”
“你是不是傳奇小說看多了，就憑這個你就確定是我殺了他？”
“當然不止這個。”池田雅子拉開桌頭柜的抽屜，從里邊拿出一條手帕，在杜雨霖眼前晃了晃。
那塊手帕上有幾塊血跡。
池田雅子說：“這是我在水川伊夫被殺的第二天在洗你褲子時發現的，我當時就很奇怪，像你這么有潔癖的人，怎么會把沾著血跡的手帕放在褲兜里而沒扔掉呢？當我聽說水川伊夫被人殺死在火車站的候車大廳，我馬上把這條手帕和他的死聯系在一起了。”
杜雨霖“怎么，你要向日本人舉報我？”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一個公平的交易。你替我們做事，我把這個沾著水川伊夫血跡的手帕替你燒掉。”
“如果我不答應，你就會去日本人那里舉報我嗎？這好像不是你的做事風格。”
“你不要忘了，我是做特工工作的，一個特工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完全有可以做出一些不符合她性格的事情來。”
杜雨霖的目光在池田雅子臉上身上轉了幾轉，嘆了口氣，點點頭，“如果你答應我一個附加的條件，我就同意幫你們做內應。”
池田雅子警惕地看著他，問：“什么條件？”
杜雨霖壞壞地笑道：“你讓我吻一下。”
池田雅子的臉一下紅了起來，“你，你這是乘人之危。”
“你用個血手帕逼我替你們做事，不也是乘人之危嗎？怎么樣，如果你答應了，我就同意，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就隨你的便了。”說著，杜雨霖站起身要走。
池田雅子緊咬著牙關，怒視著杜雨霖，“好吧，我同意你這個無恥的附加條件。”說著閉起眼睛，仰起了頭。
杜雨霖走上前，俯視著池田雅子美麗的臉龐，因為緊張和不安而不停抖動著的長睫毛和鮮潤而小巧，花朵般的嘴唇。
他抱住了池田雅子顫抖的身體，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嘴唇……
杜雨霖的手慢慢地從池田雅子的背后移動她的胸前，池田雅子一把推開他，“你不是說就親一下嗎？”
杜雨霖把剛才摸過池田雅子胸的手指放進嘴里吮吸了一下，哈哈大笑，轉身離開了房間。
杜雨霖之所以答應了一個重要的原因是那天水川伊夫在逼問他時，他有些慌張，差一點就失了方寸，如果不是張鴻偉在臨死的時候說了那些話，攪亂了水川伊夫的思緒，那天說不定會出現什么可怕的結果。因此杜雨霖早就想替共產黨做點什么事回報他們一下，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這件事是池田雅子請求他做的。
杜雨霖走后，池田雅子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要著火似的，越來越熱，越來越燙，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她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