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池田雅子和杜雨霖的再三勸說。張鴻偉最終終于答應了小林佑吉出提的一換一的方案。
最終商定的方案是:由張鴻偉給共產黨地下組織的某人(日本人不得追查)寫一封信,讓杜雨霖拿著信去找某人約定明天中午一點在西油坊巷的“德仁堂”藥鋪門口雙方交換人質。
杜雨霖開著車拉著池田雅子從日本陸軍醫院出來,杜雨霖為了防止小林安排人跟蹤,有意得在街上轉了幾圈,確定后面沒有“尾巴”之后才把池田雅子放在稻米店巷的一個街口,池田雅子下車后叫了一輛洋車走了。
杜雨霖遠遠地跟了一段路,發現并沒有人跟著池男雅子所坐的洋車,這才放了心。
閑話少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左右,杜雨霖開著車來到西油坊巷的“德仁堂”藥鋪門口,見小林早到了,坐在他的車里。除了他的車之后,后面還停著一輛日本軍用卡車,卡車上有幾個日本憲兵押著張鴻偉和白玉鳳,車下面也有幾個荷槍實彈的日本憲兵。
杜雨霖從車上下來,走到小林的車旁,指了指四周嚴陣以待的日本憲兵,問小林佑吉,“小林先生,就換個人用得著這么大的陣仗嗎?”
小林微微一笑,“小心行得萬年船,共黨分子一向十分狡猾,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呀。”
杜雨霖搖了搖頭,走到軍用卡車下面,向車上的一臉驚慌的白玉鳳招了招手,高聲安慰道:“玉鳳,你別害怕,等一會兒就沒事了。”
白玉鳳點了點頭。
接著杜雨霖又向張江鴻偉點了點頭。然后他轉頭四下看了看,可能是小林他們事先封了這條街,所以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
杜雨霖又往街邊商鋪的樓上看了看,也沒什么異常。
杜雨霖又走到小林的車旁,問小林,“小林先生,您不要在這里另有安排吧?”
“另有安排?你是說我有沒有安排狙擊手之類的人嗎?”
“是啊,我想這回這事兒是我兩頭做保,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我兩頭為難。”
小林淡然地笑道:“放心吧,于工,我保證沒事兒,我們現在倒是希望共黨那邊不要搞什么花招兒。”
杜雨霖說:“他們應該不會吧,現在大同畢竟是你們日本人的天下,他們不太可能亂來的吧。”
小林佑吉似笑非笑地笑了一下,“希望如此。”
過了一會兒,兩輛“福特”牌轎車從街口開出來,車窗上都拉著窗簾,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兩輛車離小林他們的車有二十來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其中的一輛車打了下喇叭。杜雨霖知道這是在招呼他的,于是向那兩輛車走了過去。
剛走到一輛車眼前,車門被打開了,里面的一個戴著口罩的青年男子向杜雨霖招了招手,杜雨霖上了車。
車里面除了司機和剛才那個向杜雨霖招手的青年男子之外還有趙落霞,也戴著口罩,頭上戴著頂鴨舌帽,一身男裝。
趙落霞有些擔心地問:“雨霖,不會有什么事吧?我怎么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杜雨霖說:“剛才我看了一下四周,應該沒什么不妥。那個水川伊夫呢,你們帶來了?”
“在后面那輛車呢。”
杜雨霖看了看表,還有五分鐘就到約好的一點了,他點了點頭說:“那開始吧。”
趙落霞讓前面的司機長長地打了三下喇叭,杜雨霖下了車。
后面的那輛福特車聽到這邊打了三下喇叭,兩個也是頭戴鴨舌幅,臉上戴著口罪的男子把水川伊夫從車上推下來,兩個人手里各自拿著一支駁殼槍指著水川伊夫的后背,站在車前看著杜雨霖,并沒有動。
杜雨霖向小林那邊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放人。
小林佑吉從車上下來,向軍用卡車上的日本憲兵揮了揮手,幾個憲兵把張鴻偉和白玉鳳從車上拉了下來,站在小林估吉的身邊。
小林招了招手示意可以換人了。
水川伊夫身邊的兩個人押著他慢慢地向這邊走。張鴻偉和白玉鳳身后的四名日本憲兵也押著兩個人向前走。
雙方越走越近。
站在雙方中間的杜雨霖手抄在褲袋里緊張地觀察著四周,他的褲袋里有一支已經打開保險的手槍,隨時準備應付什么突發狀況。其實,他心里也覺得今天的事兒哪里有些不妥,可是他不斷地安慰自己這只是因為自己過于緊張而已。
雙方的人質越走越近,忽然,水川伊夫不知什么原因一下趴倒在地上,雙頭抱著頭,一動不動。
這個突發的狀況讓雙方后面持槍的人都非常緊張,杜雨霖更緊張。他站在當中大聲地用中國話和日語高聲喊道:“都別動,都別動,我來看看是怎么回事?”
說著,他慢慢地走到水川伊夫的身邊,慢慢地蹲下身,小心地問道:“水川先生,你怎么了?”
水川伊夫抬起了頭,小聲地說:“于工,讓小林他們馬上開槍,殺了這些可惡的共產黨,快!”
杜雨霖聽了這話苦笑不得,原來,水川伊夫是想讓小林他們開槍,怪不得他趴在地上抱著腦袋。
杜雨霖慢慢向小林那邊揮了揮手,示意水川伊夫沒什么事。然后生拉硬拽地把水川伊夫拉了起來,嘴里說:“水川先生,你不要忘了,你身后也有兩支槍呢,要是真打起來,你也得死。”說著他向張鴻偉和白玉鳳招了招手,讓他們繼續往前走。
水川伊夫小聲地說:“于工,您的姨太太也是共產黨,你可要小心點呀。”
看著水川那副嘴臉,杜雨霖心里真想狠狠給他一拳,但是他克制住自己的沖動,小聲地說:“水川先生,她不是共產黨,這只是一個誤會,等你安全了,我再向你解釋,好嗎?”
“誤會,什么誤會?”水川不解地問。
這個時候,張鴻偉和白玉鳳已經走到杜雨霖的身前,杜雨霖把水川往前推了一下,然后一把拉過白玉鳳。
白玉鳳是小腳兒,加上緊張,身體早就瑟瑟發抖,走起路來也歪歪斜斜,杜雨霖拉了她一把,她一下全身倒在杜雨霖的懷里,放聲大哭。
杜雨霖安慰她,“如意,別哭,現在這里還不很安全,你想哭回家哭好嗎?我這就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白玉鳳這才止住了哭聲,隨著杜雨霖往杜雨霖停在一旁的美式吉普車走了過去。
剛才押著張鴻偉和白玉鳳的四個日本憲兵一把拉住水川伊夫架起他飛快地往后跑去。
與此同時,趙落霞這邊的兩個人也架起張鴻偉向后跑,把張鴻偉送進剛才水川伊夫坐得那輛福特車里,他們站在車旁舉著手中的槍,警惕地對著小林那邊的人。小林那邊的日本兵也端著槍指著這邊。
趙落霞所坐的那輛福特車啟動了,司機調轉車頭向后馳去。這兩個人見趙落霞的車走了,他們也跳上另一輛福特車也調頭離開了。
杜雨霖開著車跟在這兩輛“福特”車后面。杜雨霖從后視鏡里看到小林揮手讓那幾個持槍的日本憲兵全部上了車,也開走了。
見他們的車走遠了,杜雨霖這才松了口氣。
白玉鳳見沒什么事了,不由得嚶嚶地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身子歪在杜雨霖的身上。杜雨霖一邊開車,一邊用胳膊摟住她,小聲地問:“他們在里邊給你用刑了嗎?”
“沒有。”
“那就好。”
“我,我就是怕。”
“別怕,這不沒事了嘛。”
“雨霖,以后我再也不干這事兒了。”
“嗯,咱們以后再也不干這事兒了。”
前面的兩輛福特車和杜雨霖的美式吉普從西油坊巷拐進了草帽巷,剛走了不遠。杜雨霖忽然發現原來停在草帽巷路旁的五輛和自己一樣的美式吉普悄悄地跑在他們三輛車后面。杜雨霖眼尖,他發現這五輛車里坐著的全是全副武裝的日本兵。
他心中暗中了一聲“不好。”使勁地打了幾聲喇叭,然后掛檔加油門快速向前馳去,在超趙落霞所乘坐的那輛福特車時,他伸手向后指了指,又向前指了指示意那個司機后面有車跟著,讓他快走。
那輛司機會意,也加快了速度向前跑。
他們三輛車剛剛加速,后面那五輛美式吉普也加速快了上來。走在最前頭的那輛車的日本兵揮出頭來用手中的槍向他們這三輛車射擊。
一時間,許多子彈打在他們的車后面,發出砰砰的響聲,他車后面的車玻璃被打碎了,白玉鳳嚇得哇哇直叫,杜雨霖一把把白玉鳳的身子按趴下,大聲地說:“趴著,不要起來。”然后加大了馬力向前沖。
他從后視鏡里看到后面的兩輛福特車趙落霞的人也從車內伸出胳膊向后面的日本兵開槍還擊。
無數顆子彈在空中嗖嗖地飛來飛去,車上的行人不時有人中彈倒下,沒有中彈的行人,小販嚇得四散奔逃。
杜雨霖正加大馬力向前沖,忽然看見前面停著兩輛日本軍用卡車,軍用卡車下面擺著兩個路障堵著路,路障后面是兩垛沙袋,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日本兵趴在沙袋后,有兩挺九二式機槍。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大約二十幾名日本兵持著槍沿著街邊兩側慢慢向這邊走。
就在這時,街邊幾個商鋪的二樓上突然打開了幾扇窗,幾個人露出頭來,向那些慢慢向前走的日本兵投擲幾枚手榴彈。
轟!轟!轟!幾聲巨響,五六個日本兵倒在地上,其余的日本兵舉槍向樓上的人射擊,樓上的人向也他們射擊。
一時間街道濃煙四起,火光沖天,子彈像炒豆子一樣。
杜雨霖剎住車,從車上跳下來,打開車的另一個車門,把已經嚇得不能動彈的白玉鳳拉下車,向旁邊的街口就跑。
因為白玉鳳是小腳兒,加上她過于緊張,根本跑不快。杜雨霖拽著他剛跑了幾步,她一下跌倒了,杜雨霜扶起她又跑,剛跑了幾步,白玉鳳的身子一震,“啊”地叫了一聲,杜雨霖回頭一看,白玉鳳的胸前洇出了一大片,她中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