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佑吉一直對谷鐵衣很看重杜雨霖這件事有些不服氣。他覺得杜雨霖除了在美國留過學并且在鈕蒙特礦業公司工作過之外沒什么可取之處。可是經歷過這次的“人質事件”,他不得不對杜雨霖刮目相看。
因為,此前小林佑吉接到警察的電話說對方已經準備和他們以死相拼了。杜雨霖和邱君牧在談話時,小林站在遠處遠遠地看著他們兩個人說話,只見杜雨霖輕描淡寫的跟對方說了幾句話,對方那個固執而倔強的村長仿佛中了杜雨霖的魔法似的馬上同意了他們的條件,并乖乖地把山田少文和那幾個人日本人給放了回來。
杜雨霖到底和那個村長說了什么呢?小林心里一直想知道。在回來的路上,小林佑吉用很隨意的口氣問杜雨霖,“于工,你跟那個村長說了什么,讓他那么容易地就同意了我們的條件?”
杜雨霖微微笑了一下,“跟他聊天氣呀,聊今年的家里的收入呀,總之聊了些家常的事情,然后把這件事的利弊跟他分析了一遍,他認可的我的分析,就答應了我們的條件了。”
小林佑吉有些不相信地問:“就這么簡單?”
“這件事看起來簡單,其實并不簡單。我在美國的一位老師曾經跟我說過,他說這個世界上最難的是打開的人心扉,如果你打開了別人的心扉,所有的事情都會變得容易解決了,看來我的這位老師說得真不錯。”
小林佑吉看出杜雨霖并不愿意跟自己說實情,他心里有些多少有些不快,可是今天杜雨霖幫了他的大忙,他一時又不好發作。
……
杜雨霖回家時,池田雅子正穿著一件粉紅色的浴袍優雅而愜意地地坐在陽臺上的藤椅上喝咖啡看書,聽到開門響,她大叫了一聲,“等一會兒!”然后像一只驚見一只饑腸轆轆大老虎的小兔子一樣飛快地跑進臥室,并“砰”地一聲關上門。
由于池田雅子跑得過于慌張,加上那件粉紅色的浴袍過于短小,在她向臥室里跑的時候,反倒讓杜雨霖看到她身上部分雪白誘人的肌膚。
杜雨霖眼睛盯著池田雅子窈窕的倩影逃進臥室,他這才在玄關脫了鞋剛要往里走,又停住了。因為從結婚第二天開始池田雅子向他宣布了回家之后不換襪子不是準進客廳的,不洗澡就不和他說話的奇怪規定。
兩個已經因為這個像初婚的小夫妻一樣吵了好幾架了,最后是以杜雨霖屈服而告終。
沒結婚以前,杜雨霖還想為自己有些小潔癖的毛病向池田雅子說明一下,讓她多少有些心理準備。可是結婚第二天他才意外地發現,池田雅子潔癖的程度要比自己要嚴重得多,相比之下,自己的那點小潔癖根本就不算做潔癖。
結婚第二天,池田雅子就城堡女王一樣向杜雨霖宣布諸多的規定,比如進門之后第一件事是下班之后馬上要脫襪子,換拖鞋,洗澡,換上家居服等等。
杜雨霖站在玄關高聲喊,“雅子,你干什么呢?我的襪子呢?”
池田雅子在臥室里手忙腳亂地把那些有些短小的粉紅色浴袍脫了下來,邊脫邊向門外喊,“你稍等一下呀,我馬上就拿給你。”
過了一會兒,池田雅子穿著那件平時杜雨霖在家時能把她的身體捂得很嚴實的家居服從臥室里跑出來,手里拿著一套剛剛找出來的家居服和襪子遞給杜雨霖,她看到杜雨霖頭上纏著的繃帶,嚇了一跳,緊張而關切地問:“這,這是怎么回事?”
杜雨霖說:“沒事,下午去應縣去辦點事,半路上見山上走著個漂亮的姑娘,就把車停下來問她用不用載她一段。這姑娘也是的,不問青紅皂白,撿起塊石頭就砸我,這不,就把我給砸傷了。”
池田雅子知道他又在胡扯,抿著嘴有點幸災樂禍地說道:“該!讓你到處追女人。”說著把新襪子和家居服遞給杜雨霖,“今天你怎么這么早回來,讓我……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哦,下午去應縣辦了點事,辦完了事沒回去直接回來了。”
杜雨霖正在脫外套,池田雅子一扭臉,“等一會兒。”說著轉身快步又跑進臥室,然后從里邊喊:“好了,你換吧。”
杜雨霖脫下襪子,換上家居服,對躲在臥室里的池田雅子說了聲,“我換好了,你出來吧。”
池田雅子在里邊有些不放心地問:“是真換好了嗎?”
“真換好了。”
“我告訴你,你再敢像上次那么騙我,我,我就讓你好看。”說著把門開了個小縫兒向杜雨霖這邊望了一眼,見杜雨霖真的全部換好了,這才打開房走了過來,拿起杜雨霖換下的襪子和衣服。
杜雨霖伸展了一下胳膊,說:“雅子,你剛才穿的那件浴袍我看見了,挺好看的,以后在家就穿那個就好,用不著穿這個八十歲老太太才穿的東西。”
池田雅子橫了他一眼說:“我倒是想穿,可是家里藏著個大淫賊,我哪敢穿呀。”
杜雨霖想了想,說:“等明天我買個眼罩,我一回家就戴上,你就是光著屁股在家里到處走,我也看不見,這總行了吧?”
池田雅子瞪了杜雨霖一眼,不再說話。
兩人新婚后,池田雅子曾經因為一些事跟杜雨霖進行了辯論,可是最終的結果是他決定以后再不跟他辯論了,因為自己每次和他為了什么事辯論,最后一定是被他帶進那個自己無法和他爭辯的領域,每次都是以自己的失敗而告終。
自己戰勝他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跟他辯。這是池田雅子經歷了和杜雨霖的幾次辯論失敗之后得出的結論。
吃晚飯的時候,池田雅子對杜雨霖說:“你那天給我畫的大同各大礦區的分布圖我看了,非常漂亮,非常標準,不愧是美國弗吉尼亞軍校畢業的,有專業度。”
兩個人結婚這么久了,池田雅子很少因為什么事夸獎過杜雨霖。杜雨霖聽了她的夸獎,有些小得意地說:“你以為我的美國軍校書是白讀的嗎,告訴你畫圖這門課程我在我們班是唯一得A的學生。”
“有了這張圖我們只完成了工作的第一步,下一步你要盡可能得在每個礦井都找到一個可以安放炸藥卻又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
“你們要把日本人整個在大同的礦井全部炸毀?”
“是的,日本人在大同攫取的煤炭越來越多,我們不能任由他們這樣肆無忌憚地干。”
“可是,想找個安放炸藥又不被人發現的地方難度很大。”
池田雅子莞爾一笑,說:“當然有難度了,沒有難度我們怎么會找你這個美國弗吉尼亞軍校的高材生。你要是真能做成這件事,不但可以洗清你以前當漢奸的罪過,你還是令人崇拜的民族大英雄。”
杜雨霖夾了一口菜,“得得得,我少給我灌迷魂湯,我可不想當什么民族大英雄。”
“只要你承認自己是個中國人在這件事上就由不得你了,你不想當也不行,除非你不想當中國人。”
“你們這是強人所難。”
池田雅子聽杜雨霖這話,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杜先生,你不會是反悔了吧,我們之前可是說好的。”
“是說好的,可是你的這個要求我根本無法做到,首先,到哪兒去弄那么多的炸藥?這可不是一噸兩噸的事。”
“這個你放心好了,我們可以為你提供的。”
“好吧,就算炸藥你們可以提供,是不是安放之后馬上引爆呢?”
“最好是一起安裝完畢一起引爆,這樣成片的爆炸效果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