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杜雨霖就有些緊張地坐在辦公室內的椅子上盯著桌上的電話，他在等那個茂川不知是否能打來的電話。

昨天晚上，他之所以要在廂房的浴室跟葉茵平說茂川參與偷運七萬日本女人到中國做妓女的事情，就是怕自己在跟她說話時讓安在正房屋內各處的竊聽器聽到。

他的計劃時，在不被監聽的情況下把這件一定讓茂川坐不住的事情告訴葉茵平，如果葉茵平真是茂川安排在自己身邊的女特工，那么她一定會把這件事向茂川匯報，如果茂川今天上午給自己打電話直接或者間接問起這件事，那么就可以百分之百地肯定葉茵平就是一個日本特工。

杜雨霖看了看表，已經快到中午十一點了，電話倒是來了幾個，但都不是茂川的電話。杜雨霖的心略略地放松了一些。他最近發現自己真的是愛上的葉茵平，他心里不相信，也不愿意她是一個日本特工，他希望她是一個普通的，可以做自己妻子陪伴自己一生的女人。

眼看快到十二點了，茂川的電話還沒有來，杜雨霖站起身要去食堂吃飯，就在他剛打開房門，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杜雨霖心頭一緊，轉回身，拿起電話，是茂川的電話。

茂川在電話里說：“杜處長，我聽說你抓到一個叫陸奇峰的軍統人員是嗎？”

杜雨霖穩了穩神，“是的，茂川先生，您是怎么知道的？”

茂川的語氣好像很平淡，“我是聽萬局長偶爾說起的，是這樣，我們特工部現在正在搞一個有關軍統的案子，你現在馬上把這個陸奇峰的送到特工部來，我說的是馬上，明白嗎？”

杜雨霖說：“明白了。”

杜雨霖手拿著電話微微有些抖，現在的情況很清楚了，茂川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他要馬上找陸奇峰驗證，接下來就該找自己的麻煩了。而向茂川透露這個消息的人一定就是葉茵平了。

看起來她真的是一個茂川為了得到那幾張照片而有意安排在自己身邊的。杜雨霖想到這里，心里一陣的絞痛。

……

茂川昨天接到“蝴蝶”給他打電話說杜雨霖從陸奇峰嘴里知道了自己在幾年前和幾個日本商人私自從日本騙來七萬多年年輕女子送到中國東北當妓女、舞女、女招待謀利的事情嚇了一身的冷汗。

這件事幾個人當初做得相當隱秘，茂川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陸奇峰會知道這件事。尤其他聽說杜雨霖因為自己壓著他不讓他當軍務局副局長的事要把這件事通過香港和日本的報紙公布于眾，他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因為他知道，因為自己一向行事另類，得罪了一些人，現在不僅是海軍部的一些特務機關視他為眼肉釘，就是陸軍部的一些人也恨不能把他推進萬劫不復的十八層地獄里。

經過再三思量，他決定先穩住杜雨霖，于是他馬上打電話給治安總署一把手督辦齊燮元，告訴他經過自己再三考慮決定批準他提出的調任杜雨霖為軍務局副局長的報告，并且告訴他直接任命他為軍務局的正局長，為了配合職務，給他連升兩級警銜，由二等警正越級提升為三等警監。

齊燮元聽了茂川的話，多少有些摸不清頭腦，因為他之前幾次提出要升杜雨霖為副局長，茂川一再以他太過年輕，資歷太淺不由拒絕批準，這沒頭沒腦的忽然一下子讓杜雨霖連升二級，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另外，也沒有個說得過去的由頭呀。

齊燮元小心姨姨地問道：“茂川先生，這一下升得這么快，總得有個說法吧，要不然恐怕有些難以服眾，就像您過去說的，杜雨霖太過年輕，才二十幾歲，再說也沒什么大功勞，這一下升到三等警監，相當于當少將，恐怕有的人會說閑話。”

茂川沒好氣地說：“誰有什么說法讓他來找我說，我倒要看看誰閑著沒事兒干說閑話。你按我說的辦就行了。”說著放下電話。

清水拿著一個本子敲門走了進來，見茂川很少有的一臉怒氣，小心地說：“部長，我把那個陸奇峰從警政局那邊帶過來了，您看是不是要去看一下？”

茂川說：“你把他帶到我這兒來。”

清水說：“他在警政局那邊給打得夠嗆，現在根本爬不起來。”

茂川尋思了一下說：“審訊記錄拿來了嗎？”

清水把手中的本子交到茂川的手上。茂川迫不急待地打開那個審訊記錄，仔細地看著每一行字，每一句話。還好，在現有的這個審訊記錄里沒有關于自己私自參與從日本騙七萬名女人到中國的事。

茂川長長地吁了口氣，對清水說：“這個陸奇峰要一級看護，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接近和審問他，違才軍法從事！”

清水立正：“是。”

……

杜雨霖辦公室。

杜雨霖正在喝著咖啡想心事。

李化龍門也沒敲就闖了進來，“七哥，大喜呀！”

杜雨霖淡漠地看了興奮得難以自持的李化龍一眼，“什么大喜，日本人投降了？”

“那倒沒有，不過我剛從萬局長那邊過來，他跟我說上面下批文了，你調任軍務局，主管全面工作。”

杜雨霖抿了口咖啡，不動聲色地說：“一個破副局長沒什么大不了的。”

“不是副局長，是正局長，一把手，對了，還升了你的警銜三等警監，現在你和萬局長平起平坐了。”

杜雨霖聽了這話，心頭沒喜，反而是一驚，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破格高升一定是茂川在起作用，而茂川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因為得到了自己因為不滿他阻撓自己調任軍務局副局長想通過這個辦法來穩住自己。這就更有力地證明了葉茵平的確是一個日本特工，是她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茂川，茂川才有這樣的反應，想到葉茵平真的是日本特工，杜雨霖心里一陣的難受。

李化龍見杜雨霖一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很難受的樣子，不禁有些奇怪，問道：“七哥，你官升兩級，我怎么一點看不出你高興的樣子呀？”

杜雨霖眨眨眼睛，“你應該知道我當這個漢奸是另有原因的，也從來沒想過當什么大官，另外，你看軍務局前兩任局長，邱君牧、李志翔，哪個有好下場？我有什么值得高興的？另外，我太了解茂川這個人了，如果他哪天忽然對哪個人特別好，那么這個人在這個世上的時間也就不多了。你說，我有什么什得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