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茂川家。

茂川放下手中的書，摘下眼鏡，走出了書房。他正要去洗漱。家中的電話響了起來。茂川忙拿起電話。

電話里先是一陣女人悲傷的抽泣。

茂川拿著電話靜靜地聽著……

女人收住了哭聲，說：“老師，我想跟您見一面，談一下我和……”

茂川沉靜地說，“我們現在不能見面，我現在不敢肯定杜雨霖是否在跟蹤你，如果杜雨霖發現你和我見面，我們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白費了，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的。……什么，你有話要跟我說，私人性質的，對不起，干我們特工這一行沒什么私人性質的事。”說到這兒，茂川用一種略帶威脅的語氣說道：“你聽好了，我們這個計劃實施這么久了，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我不想因為你的什么私人性質的事情干擾了我們的計劃，無論發生了什么，你都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一個特工，不是一個普通人，明白嗎？”說著，不容對方分說就狠狠地放下電話。

茂川背著手在原地打了個轉，回頭又看了一眼電話，嘆息了一聲，“愛情，愛情，該死的愛情！”

略停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又走到電話旁，拿起電話，“聽著，現在對杜雨霖的監聽改成全天候的，對，是全天候。什么，他可能發現你們了，非常好，我就是讓他發現你們，你們不用擔心，我們特工部有權監視調查治安總署中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他在內，他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亂來。”

茂川剛放下電話，電話又響起來了，這一次是里龜，他說：“茂川先生，出事了，那個喬云山今天下午在去往天津的路上讓三十幾個來路不明的武裝人員給劫走了。”

把茂川秘密送到天津是茂川的主意。

里龜抓住喬云山后動用了所有的刑訊手段問他為什么要搶杜雨霖的那個包，他都快被打零碎了也是一字不吐。

里龜把審訊情況向茂川進行了匯報，茂川讓自己的下屬調查喬云山的情況，讓他意外的是：有關喬云山的資料少得可憐，只知道他是一個過去在東北經營皮貨和山貨的商人，除此之外全部是空白。他在北平商會填寫的相關資料也無據可查。

茂川意識到，自己無意間遇上了一條“大魚”。按照他多年的特情工作經驗，這種沒有身份或者故意造假身份的人身上一定有讓人驚喜的東西。

意識到這一點，他馬上命令里龜馬上把他送到天津防衛司令部。之所以下這個命令，茂川是擔心喬云山是國民黨或者共產黨甚至是蘇俄的特情人員，而這三股勢力在北平是無孔不入的，他怕有人從中搗鬼弄丟了他好容易碰上的這條“大魚。”

沒想到，茂川千小心萬小萬，還是讓喬云山這條“大魚”給跑了。

……

杜雨霖一大清早就開著車來到大柵欄“老德記”洋貨鋪旁邊的一家“雨茗茶館。”喝茶。

已經續了三遍水了，離約定見面的時間過了快一個小時了張鴻偉還沒有來。杜雨霖看了看表，站起身，剛要叫伙計結賬，張鴻偉從外邊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

杜雨霖向他招了招手。張鴻偉坐在杜雨霖對面大口地喝了一口杜雨霖給他倒的茶，然后小聲地說：“身后有‘沙子’，扔了好久才扔掉，不好意思，來晚了。”

杜雨霖叫來伙計叫了壺新茶，又給張鴻偉倒了一杯，小聲地說：“不要說你，現在我身后也經常有人跟著，對了，老張，你這一大早的找我來有什么事兒呀？”

張鴻偉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我們得到情報，日本陸軍部在東北的滿鐵經濟會內剛剛增設了一個第六部，由一個代號‘風影’的老牌日本特工總負責，專門進行掠奪中國東北、華北的各類礦產資源的事情，現在在北平成立的華北經濟調查委員會就是要做這項工作的，我們組織上準備針對敵人的這些掠奪計劃進行有力的反擊，可是我們手中現在沒有更多可供我們參考和決策的資料，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弄一些。”

杜雨霖為難地皺了皺眉頭，說：“這件事兒我聽說了，這個經濟調查委員會實際上是由茂川的特工部負責的，老茂川這個人你是了解的，狡猾多疑，工于心計，而且城府極深，這種情報恐怕很難能弄到。”

張鴻偉想了想，從懷里掏出幾張紙，“這是茂川在民國二十七年在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奉天特務機關任職時私下里糾集了幾名大特務和一些日本商人合謀從日本騙了七萬多名女人送到中國東北各大城市，供給一些妓院、茶室、酒吧、舞廳和飯店，讓這些日本女人做妓女、舞女、女招待之類的工作，茂川等人從中獲得巨大經濟利益的相關資料，你拿回去研究一下，或許能用得上。”

杜雨霖拿著那幾張低仔細地看了看，“這個情報屬實嗎？”

“放心，絕對屬實，現在陸軍部的一些人也多少知道一些，已經成立了一個秘密調查組專門調查當年這件事。據我所知，茂川已經在日本上層花了很大一筆錢企圖掩蓋這件事。”

杜雨霖點了點頭，忽然問：“老張，有件事我問你，那個陸奇峰，你們打算怎么處理他？”

“當然是鋤掉了，我們最恨的就是這種叛徒。”

“你可不可以把他送給我？”

“送給你？”

“什么意思？”

“由我來替你們把他處理掉。”

張鴻偉狐疑地問：“你這是要干什么？”

杜雨霖淡淡地一笑，“你瞧，離我結婚的日子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我真的很難想像自己天天和一個日本特工躺在床上是一種怎么的感覺，所以我在要我結婚之前搞清楚這件事，我那位溫婉、美麗的未婚妻到底是不是一個日本特工。”

“你打算怎么做？”

“這個你就不要問了，你們配合我一下就行，我替你們鋤掉這個叛徒。”

“配合？你想讓我們怎么配合你？”

“比如說，你設法從朱光華那里把他現在的地址搞到。”

“這個我可以做到，而且不會讓他知道是你想要的，還有，我想問一下，你是打算公開茂川這件丑事的消息嗎？”

“現在我還沒想好是否公開，不過，我想借這件事跟他過幾招。”

張鴻偉有些擔心地說：“你要想清楚了，一旦讓茂川知道你知道這件事，恐怕你身上的麻煩就不會斷了，你想過這件事的后果嗎？”

杜雨霖點了點頭，“我想到了，不過，我覺得如果不是這么能夠觸動他的事情，我也試不出我的未婚妻是不理一個日本特工，你也知道茂川的手段和心機，輕易他是不會露破綻的，我想用這件事讓他露出破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