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霖從憲兵隊里出來，有些沮喪。喬云山的意外出現，打亂了他的整個計劃，后面出現的那五個黑西裝是什么人呢？從他們生硬的中國話看應該不是中國人，從長相看又是亞洲人，難道他們是日本人，可是他們又是哪方面的日本人呢？特工部的？如果是的話，那么說茂川是有所行動了，這也就是說葉茵平很有可能是日本特工。還有里龜等人的及時出現，從他們出現的時間上看，很有可能是他們早就等在那里，他們是受誰之命等在那里呢？

那個喬云山又是什么人呢？從他向自己要小皮箱的事情上看，他自己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拿著照片的，他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呢？

一輛福特牌轎車停在杜雨霖身邊，杜雨霖看了一下車內的人，是朱光華。朱光華向他招了招手，讓他上車。杜雨霖遲疑了一下，上了車。

朱光華讓司機開車。

杜雨霖有些沮喪地說道：“沒想到會出這樣的變故。”

朱光華看著前面，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這次的事我們還是有收獲的，兩個收獲，一、很顯然日本人是知道了你到銀行取照片的事了。”

“你是說那五個黑衣人是日本人？”

“那還用說，要不然為什么后面來的日本憲兵見他們逃跑連追都不追，就那么任由他們跑掉了，很顯然他們是一伙的。這也就是說你的那位未婚妻很有可能……不，現在可以確定她就是日本特工，否則日本人不會知道這個消息的。”

杜雨霖搖搖頭，說：“這可能是一個意外。”

朱光華略顯驚訝地看了杜雨霖一眼，“意外，你認為這是一個意外，有這么巧的意外嗎？那你怎么解釋那五個黑衣人的突然出現？”

“這五個人當中的一個人跟我說了一句話，當時他用的是很生硬的中國話跟我說的，帶著日語腔的。”

“這不正好說明他們就是日本人嗎？”

“問題就出在這里，當時他們完全沒有必要說那句話，而且我很清楚地聽出來他們是可能很流利地說中國話的，他們是故意裝成那樣的，而且他們的行動方式和抓人的手段根本就不像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倒像一群黑吃黑的流氓。”

“那你怎么解釋，那個里龜巧的不能再巧地出現？”

“這正是我想說的，如果他們想得到那幾張照片，完全可以在銀行里就動手，用不著等在外邊，等到我被兩撥人襲擊之后再出現，這完全是多此一舉，沒有這個必要。如果非要解釋的話，也只能解釋為一種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了。”

朱光華說“你這個鉆牛角尖。”

杜雨霖忽然轉過頭來對朱光華咆哮，“好吧，你認為我是鉆牛角尖我就是吧，我告訴你，那個被你們懷疑的女人是我的未婚妻，是一個將來會和我生活一生的女人，如果就僅憑幾個來路不明的黑衣人就認定她是日本特工，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你明白嗎？”

朱光華舉了舉手，“好吧，我們現在不爭論這件事了，我告訴你另外一件你一定非常感興趣的事，也就剛才說的第二個收獲。”

“第二個收獲是什么？”杜雨霖也冷靜了下來，問道。

“知道剛才在你車子跟你要皮箱的人是誰嗎？”朱光華說這話時眼睛里流露出難掩的激動。

“喬云山嗎，以前見過幾面，是一個皮貨商。”

朱光華搖了搖頭，“他不是什么喬云山，他就是你一直在尋找的那個趙力。”

“趙力，你是說那個喬云山就是趙力？”杜雨霖瞪大了眼睛，問朱光華。

朱光華肯定地點了點頭，“是的，雖說他整了容，身材也胖了不少，但是我還是看得出來，他就是趙力。”

杜雨霖想了想，“他為什么想要得到那張張照片呢？”

朱光華說：“當年他奉命去向你爸爸要那幾張照片，可是任務沒完成，而且讓你父親被別人殺死了，軍統方便對此非常不滿，對相關人員都進行了嚴懲，只有他僥幸溜掉了，這些年軍統派了幾個追查小組的人到處找他，我想他之所以想得到這個照片的原因是想用這幾張照片將功折罪，彌補當年他行動失敗的過失。”

杜雨霖定定地看著朱光華，“等等，你剛才說軍統沒有打算要殺我爸爸？你怎么知道的？”

“很簡單，因為當年正是由我負責制定這個行動計劃，在這個計劃當中并沒有殺你父親的目的，當時的計劃是如果你父親拒絕交出照片就把他綁回南京軍統總部，可是你父親卻被人殺了。”

“那到底是誰殺了我父親呢？”

朱光華看了杜雨霖一眼，嘆息了一聲，“說心里話，這個我們也一直想知道。”

那五個黑衣人和里龜的確是茂川都是安排的。他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他不確定“蝴蝶”告訴他的消息是不是杜雨霖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他太了解杜雨霖了，表面上玩世不恭，實際上聰明絕頂，滿腹心機。尤其是“蝴蝶”告訴他當時沈子硯跟杜雨霖說這件事時并沒有避諱他們，也說了很有可能杜雨霖現在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蝴蝶”的這些話更讓茂川對這次有些意外的機會產生了懷疑，但是他又不愿意放棄這次對他而言難得的機會，于是他做了兩手準備，先派了五個人以非常模糊身份進行搜杜雨霖的身，之后才讓里龜以處理治安事件的身份現身。

里龜對茂川這種看似有些多此一舉的安排有些異議，他建議茂川等杜雨霖從銀行把東西取出來之后，他們馬上沖進去搜他的身。但是茂川拒絕了他的建議。茂川之所以這么安排是因為他不能確定這件事到底是杜雨霖故意設下的一個圈套還是一個意外收獲，如果是前者一旦是杜雨霖有意安排來試探“蝴蝶”的圈套，他讓幾個身份模糊的人去搶杜雨霖身上的東西，這么做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護“蝴蝶”。

也許這種保護對普通人是多此一舉，但是杜雨霖不是普通人，他是一個聰明人，聰明人都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多疑，哪怕很簡單很明顯的事情，聰明人也會翻來覆去，前前后后地想很多，這種不必要的多疑往往會影響他們對事物的直接判斷。茂川正是利用了杜雨霖身上的這個特點。

這一局，茂川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