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杜雨霖和葉茵平拿著些禮物來到杜效亞家。
兩人走進客廳和二老打了招呼之后，杜太太有些興奮地站起身，走到葉茵平跟前，看了她肚子一眼，小聲地問：“挺好的吧？”
葉茵平羞澀地點了點頭。
杜家杜雨霖這一輩人丁稀少，男丁只有杜效歐這一支有杜雨霖這一個男孩子，其它的幾支生的全是女兒。杜效德則一直未婚，杜效亞和杜太太一直沒有孩子。杜太太多次說要給杜效亞納個妾，都被杜效亞拒絕了，杜效亞出過洋，留過學，并沒有“不孝不三，無后為大的傳統思想。
杜效亞見兩個女人嘀嘀咕咕地說悄悄話，尤其是見到杜太太滿臉喜色，就問：“你們兩個女人說什么吶，有什么高興的事兒說出來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杜太太走到杜效亞眼前，“老爺，你要當姥爺了�！�
杜效亞愣了一下，才回過神兒了，指著葉茵平問杜太太，“你是說小平懷上孩子了？”
葉茵平臉上有些撐不住，說了聲，“媽，我去廚房看一下菜好了沒有�！比缓筠D身快步跑出客廳。
杜太太在后面喊著：“你慢點跑，你慢點跑�！�
杜效亞轉臉看了杜雨霖一眼，冷笑了一聲，“沒結婚就住在一起，還有了孩子，你……你可真行。”
杜太太在一旁說道：“你這個老頑固，現在都什么時代了，還這么傳統，再說了，只要能給咱們杜家續了香火，你管那么多干嗎？”
“續香火，現在這孩子還沒出生呢，你就斷定是個小子？”
“放心，雖說我沒生過，可是我會看，我看小平那身量，準是個小子，不會錯的。”
杜效亞點了點頭，“嗯，要是她真能生個小子，我這個姥爺也高興，不對呀，我應該是叔爺，對不對？”
“管它什么爺，只要是咱杜家的種就行。”
杜效亞臉上也少有的露出了喜色，“你說得也對，不管是什么爺也是我們杜家的種，是我們杜家的種就行。”說著，他轉臉問杜雨霖，罕見地跟杜雨霖開玩笑，“小子，你確定她肚子里是你的種嗎？她可是在日本人開的醫院里工作的，整天跟那些日本人在一起，這孩子長得又那么惹眼，我可告訴你，她肚子里要的是日本種，我可不答應�！�
杜太太推了杜效亞一把，“老爺，你就是再高興也該注意些身份，跟孩子說這個，還像個當長輩的樣子嗎，再說了，這話要是讓小平聽見了，你這張老臉往哪擱？”
杜效亞點點頭，“是是是，你看我這高興的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了，”指了指杜雨霖，“你不許跟小平亂說呀�！�
杜雨霖看著兩位老人樂不可支、喜氣洋洋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安。
他知道二叔和他的全家是最恨日本人的，如果葉茵平真是一個日本人，還是一個日本特工，那么給二老的打擊會多大，他簡直都不敢想。另外，他也不想自己的妻子是一名日本特工，他知道一個特工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人，他們和正常的人相比較，他們簡直就是一個鬼魅。
最最讓他覺得無法接受是如果葉茵平的確是一個日本特工，他不知道葉茵平對自己的種種的好是因為愛自己還是為了得到他手上的那幾張照片而假裝出來。
無論從哪個角度說，他現在都一定要盡早弄清楚葉茵平到底是不是日本特工。
……
杜雨霖開著車在井上商社門口停下，看了看表。
不大一會兒，張鴻偉從井上商社門口走了出來，四下看了看，上了杜雨霖的車。
杜雨霖說：“我想見一下軍統北平站站長朱光華，你給我約一下。”
張鴻偉有些緊張地問：“你見他干什么，不會是要……”
杜雨霖微笑了一下，“老張，你放心，雖說我是個漢奸，但我不是一個合格漢奸，我知道現在國難當頭，就算我跟軍統的人有什么冤仇，我也會等到日本人走了之后再跟他們算賬的。你不是一直想證明葉茵平是日本特工嗎，我想了一個辦法，試一下她到底是不是。”
“什么辦法？”
“你不是說葉茵平是日本特工嗎，而且說她之所以到我身邊是為了那幾張照片，那么好，我把這幾張照片給她，看她有什么反應�！�
“給她，你瘋了絕對不行。”
杜雨霖笑了，“老張，你這段時間是怎么了，這么沉不住氣，說炸就炸，簡直不像你的風格，你聽我說完好嗎？不是真的給，是讓她接觸到�！�
“接觸到？怎么接觸到？”
……
選在吉士林餐廳見面是朱光華的主意，他知道杜雨霖一直對軍統的人心懷芥蒂，又從張鴻偉的口中打聽到杜雨霖非常喜歡這里的菜，經常來這兒光顧，所以他才選在這兒，想通過好好請他一頓大餐緩和一下雙方的緊張關系。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五分鐘，張鴻偉和杜雨霖來了，朱光華趕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熱情地說：“兩位來了，請請，快請坐�！闭f著揮手叫來侍應。
那個侍應先明顯是認識杜雨霖的，他先向杜雨霖點了一下頭，“你好，杜先生。”
杜雨霖回應了他一個微笑，說：“你好�！�
侍應分別給了三人一人一個菜單，杜雨霖點的是鐵扒雜伴和一碗紅菜湯（羅宋湯），張鴻偉要了份黑椒豬排和一碗紅菜湯，朱光華要了份三鮮烤通心粉和奶油白菜。
等菜的時候，朱光華叫了三杯咖啡。
杜雨霖看著朱光華，直接了當地說：“朱先生，大家也算不上什么朋友，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我想問你一下你給老張的那兩份情報是從哪里來的？”
朱光華說：“是一個叫陸奇峰的給我的�！�
聽了“陸奇峰”這三個字，杜雨霖和張鴻偉不由自主地向互看了一眼。
朱光華看出兩人的神情有異，問道：“我聽小沈說，他以前是共產黨的人，你們倆不會認識他吧？”
杜雨霖說：“何止認識，他在日本憲兵隊，還是我想辦法把他救出來的。”說著，看了張鴻偉一眼，用調侃的口吻說道：“老張，這個陸奇峰不是你們的人嗎，他怎么沒把情報給你，反而給了朱先生這一邊呢？”
張鴻偉沒說什么。
杜雨霖轉過臉問朱光華，“你有沒有問他，他這兩份情報是從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