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行人很多，熙熙攘攘的。
殷爾和坐在一輛汽車上正在去上班的路上，前面一輛洋車被另外一輛汽車給撞了，擋住了去路。殷爾和正要叫司機調頭走，忽然聽到了陣報童的賣報聲：“內幕！內幕！神秘內幕，政府高官和美國特工暗中勾結！內幕！內幕！神秘內幕！”
司機剛調轉了車頭要走，殷爾和叫住他，“你去買份報來�！�
司機下了車，走到報童的跟前買了份報紙，走回車內把報紙遞給殷爾和。
報紙的頭條頭版寫著黑色的幾個大字：政府高官和美國特工暗中勾結！下面的文章中間還有一張好像是經過特別處理過的有些模糊的照片，黑乎乎的一片，幾乎看不清什么內容。
別人也許看不出來什么，但是殷爾和能看出來，這張照片就是張鴻偉給他的其中的一張——他和愛德華?休斯坐在一輛車內密談的照片。
殷爾和知道這是張鴻偉向他進行反擊了，可是為什么照片經過處理了呢？顯然張鴻偉這是故意留了一手，這是反擊，也是警告，是警告殷爾和，如果他再亂來一氣，接下來就是一張，不，是三張無比清晰的照片了。
車子往建設總署走著，殷爾和對司機說：“先不去建設總署了，去一躺警政局�！�
……
沈子硯沖進病房，見杜雨霖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葉茵平正一旁擺弄一些藥品。沈子硯以為杜雨霖死了，沖上去抓住杜雨霖的一條胳膊使勁地搖，邊搖邊哭，“你怎么死了，你怎么就死了，你起來呀，你起來呀。”說著使勁要拉杜雨霖起來。
杜雨霖呻吟了一聲。
在一旁的葉茵平被沈子硯給嚇到了，他走上前一把推開沈子硯，挑動著細長的眉毛，有些慍意地問道：“沈小姐，你這是干什么呀？他剛剛打了鎮定劑需要好好睡一會兒�！�
沈子硯給葉茵平推了一趔趄，指著床上的杜雨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珠，問道：“他，他沒死呀？”
葉茵平沒好氣地說：“誰說他死了，你是希望他死還是怎么的？真是的，沒見過……”說到后半句，她收住了后半句話，拿出一條毛巾在旁邊的一個熱水盆里洗了洗，擰干后走到杜雨霖的床邊俯下身，輕輕地擦著杜雨霖臉上的虛汗。
沈子硯愣愣地站在一旁看著。
葉茵平穿著一件白色的護士服，長度正好到她的膝蓋往上三寸，衣服下擺之下，露出的一雙筆直、圓潤的小腿。她俯身替杜雨霖擦拭時，翹起了熟梨一樣滾圓的臀部，讓站在她身后的沈子硯看得很是扎眼，尤其葉茵平悉心照顧杜雨霖的樣子，讓她很不舒服，她索性扭臉不看葉茵平，卻不知眼光的焦點該放在哪里。她轉身走出了病房，在關門時她狠狠地摔了一下門，那門發出一聲巨響，把葉茵平嚇了一跳。
……
萬克明辦公室。
萬克明正戴著眼鏡在看一張報紙。
殷爾和走了進來，萬克明放下報紙，起身迎接，“喲，殷署長啊，是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殷爾和和萬克明以前共過事，是上下級關系，在華北政務委員會沒什么后臺的萬克明之所以能混到今天的位子與殷爾和的幾次暗中關照是分不開的。所以，上次殷爾和家里的下人在六國飯店失手把那個日本少佐打死，殷爾和第一個找的就是萬克明。
殷爾和四下環顧了一下，別有意味地說：“克明呀，你這局長辦公室不錯呀，比我那個署長辦公室還氣派。”
萬克明肚子里尋思著殷爾和此次來找他的目的，嘴上客氣地說：“殷署長，我之所以能有今天還不是靠著您老的多方關照呀�！�
殷爾和點了點頭，“好啊，克明，看來我當年是沒白幫你，你還記得這些。我現在落難了，你得幫幫我�！�
萬克明轉了轉眼珠，小心翼翼地問道：“落難了？殷署長，我不大懂您的意思？”
殷爾和一屁股坐在辦公室內的一個大沙發上，斟酌了一下要說的話，然后才說：“我想去自首。”
“自首？自什么首？”萬克明走到殷爾和眼前，問道。
“就是我打死日本少佐的那件事嘛。”
“這事兒不是已經有杜雨霖替您背著嗎，您為什么還？”
殷爾和含糊地說：“現在他不想替我背，要我自己背，你說我該怎么辦？”
萬克明思索了一下殷爾和這含糊的話語里的潛臺詞，問道：“他不想讓您背是什么意思？”
“他現在給出了道選擇題，要不就讓我承認那個日本少佐是我殺的，要不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你說我該怎么辦？”
萬克明剛要問所謂的讓殷爾和死無葬身之地是什么事，可是轉念一想，殷爾和之所以說得這么含糊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所以他并沒有深問下去，而是笑了一下，“殷署長，兩害相權取其輕，看樣子你已經有答案了，為什么還要問我呢？”
殷爾和不耐煩地說：“我當然是不想死無葬身之地，可是如果我承認了那個日本少佐我打死的我不一樣也是死無葬身之地嗎，日本人能輕饒了我？”
萬克明搖了搖頭，“殷署長，你說錯了，那個日本少佐不是你打死的，是跟你一起去的幾個下人一起打死的，你是事后才知道這件事的。”
“這個我也考慮過，那然后呢？難道是我的下人打死的日本人就不追究了嗎？”
萬克明說：“是這樣，據我從茂川那里聽說的，這個村上少佐出身日本一個名門旺族之家，這樣的家族最要的是臉面，他們也不想自己的子弟出這種丑事，所以他們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是因為這個茂川才一直不過問這個案子而讓警察局來處理，因為他不想讓這個名門旺族認為這個蓋子是他揭開的。所以說這件事幾乎所有人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再給茂川些好處，讓他從中斡旋，把這個案子弄成劫殺，你家的那幾個下人賭錢輸紅了眼，劫持了日本少佐到六國飯店，由于日本少佐的激烈反抗，最終讓他們幾個給殺了，而您是在事情過了很久才知道這件事，馬上帶著幾個下人去自首。至于說你幾個下人怎么做怎么說，我想就不用我說了，您殷署長自會安排得妥妥當當�！�
殷爾和聽了萬克明這一席話，似乎是如夢方醒，眼睛也亮了起來，不過，馬上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對萬克明說：“我那幾個下人的事倒好辦，無非是多給他們些錢，可是杜雨霖怎么辦？如果我去自首，他洗脫了冤情，他一定會說是我讓你去六國飯店的，這小子可不個省油的燈，一旦鬧起來，我怕我這所有的努力全白費了�！�
萬克明擺了擺手，“殷署長，當時我并沒有告訴杜雨霖是您讓我安排他去六國飯店的，如果他真要鬧起來的話只會鬧到我這兒，跟您沒有一點關系，只要我不說沒人知道這里邊的事情�！闭f到這兒，萬克明有意停了一下，然后信心滿滿地說：“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弄得妥妥當當�！�
殷爾和站起身，握住了萬克明的手，“克明，這事兒全靠你了。放心，這筆賬老哥我會記著呢，將來老哥必有厚報�！�
萬克明客氣地說：“殷署長，您太客氣了，這都是小弟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