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川親自來到憲兵隊看守所把張鴻偉從一個小房間放了出來，略帶抱歉地說：“張先生，經過我們認真調查認定你沒有對我們撒謊，所以現在正式釋放你。”

張鴻偉點了點頭，“茂川先生，我可以去看一下王愛民嗎？”

茂川疑惑地看著張鴻偉。

張鴻偉說：“雖說他是共產黨，不過再怎么說也是多年的朋友了，想去看望一下他，盡一下老友之意。”

茂川點了點頭，帶著張鴻偉來到關押王愛民的一間小屋子內。

王愛民正苦著臉坐在一張小床上，見茂川進來先是一喜，可是看到張鴻偉也跟進來了，臉色馬上黯淡了下來，看了茂川一眼。

張鴻偉靜靜地看了王愛民好久，才不緊不慢地說：“愛民，我出去了，你可能還要在這里呆一段時間。在走之前看看你，另外呢，想跟你說幾句話，一、做人得學會聰明點，不會有譜沒譜的什么事都亂講一氣，現在的天下是日本人的天下，日本人想做什么，做了什么事，我們中國人最好不要管，免得擋了人家的財路，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好了，你在這兒呆著吧，我走了。”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轉身向外走。

站在一旁的茂川回味著張鴻偉的話。

張鴻偉的話提醒了茂川，他不能讓這個王愛民再亂說什么了，一定得盡早讓他閉嘴才行。想到這兒他用陰鷙的眼神冷冷地看了王愛民一眼。

王愛民看著茂川可怕的目光，臉上肌肉在抽搐著，后背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一層濕涼的冷汗。

……

大街上，沈子硯一臉沮喪，漫無目的地沿著街道向前走著。

今天早上，李化龍似乎是故意來到她辦公室跟她說昨晚去杜雨霖家吃飯，并且著重說了句，“葉茵平晚上好像沒走，住在他家。”

剛認識杜雨霖的時候，沈子硯打心眼兒里煩他，可是經歷了一些事情，尤其是杜雨霖救了她之后，她對他的看法發生了讓她自己都覺得不解的變化……她開始想找機會接近杜雨霖，想看到他的身影，想跟他說話，哪怕說一些讓她以前非常討厭的話。

她知道自己愛上了杜雨霖。

可是杜雨霖身邊有葉茵平。沈子硯非常清楚自己和葉茵平的差別，就像李化龍說的自己無論從哪方面講跟這個狐貍精根本沒法比。

此時的沈子硯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在沖鋒之前就知道自己無法活著回來的戰士，那種沮喪和絕望讓她無比的煩悶。

沈子硯狠狠地踢了一腳路邊的一塊小石子兒，一輛“福特”牌轎車在她身側停住了，車門一開，里邊的人向沈子硯招了招手，這個人竟然是自己以前的上司軍統總部特情處處長朱光華。

沈子硯上了朱光華的車，車子啟動。

沈子硯問：“朱處長，您怎么來北平了？”

朱光華說：“總部派我來北平重建北平站，現在你的隸屬關也系劃歸北平站。”

沈子硯有些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

朱光華看出她情緒不好，問道：“子硯，你這是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沈子硯胡亂地應付道：“讓上司罵了，心情不好。”

“你說的上司是那個杜雨霖嗎？”

“是啊，怎么，你認識他？”

朱光華搖了搖頭，“我倒不是認識他，不過我這次來北平除了要重新建立北平站之外，另一個任務就是……”說到這兒，他頓了一下，鄭重地說：“奉命從他手上得到幾張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

“這個你暫時不需要知道得太多，現在有件事需要你做。”

“什么事？”

“你想辦法利用你所掌握的資源調查一下同仁醫院的一個叫葉茵平的女護士長。”

聽朱光華說這個，沈子硯本來有些黯淡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為什么要調查她？”

“她很有可能是一個代號‘蝴蝶’的日本女間諜。”

沈子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她是日本女特務？”

“現在我們還不敢十分肯定，不過，從種種跡象上判定非常有可能。她很有可能是日本特務機關派到杜雨霖身邊的一個女特工，目的也是要得到杜雨霖手中的那幾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