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子硯坐了一輛洋車回到家，剛走到院門口打開門剛要進去，一個剛才蹲在不遠處的乞丐走到她眼前，“小姐，我快三天沒吃一口飯了，您發發善心賞一口吃的吧？”

沈子硯猶豫了一下，掏出一塊錢遞給那乞丐。

那乞丐在接錢的時候又向前靠了靠，“沈小姐，我是軍統北平站的景賀文，上級命令我來找你。”

沈子硯猶豫了一下，景賀文一把把她推進院門，“沈小姐，你要相信我，是你的上司軍統總部特情處處長朱光華給我下的命令，也是他要我和你接頭的。”

“你找我干什么？”

景賀文一字一句地說：“鋤除叛徒劉修文。”

“他真的叛變了？”

“是的，現在已經確定了，他叛變了，為了最大可能地減少損失，必須鋤掉他。”

沈子硯低頭想了想，說：“如果他真的叛變了，他現在一定會被日本人重點保護，他們應該知道我們不會放過劉修文的。”

“是的，上級之所以要我來找你，也是考慮到這個情況，朱處長說讓你利用在警政局的特殊身份盡快想法接近他或者能了解他的行蹤，如果你不方便下手，由我們來下手。”

沈子硯看了景賀文一眼，“他現在極有可能是同仁醫院。”

景賀文眼睛一亮，“消息準確嗎？”

“應該是準確的，今天上午，特工部的清水派我們上司杜雨霖去同仁醫院保護他，我正在在身邊。”

“杜雨霖？你能不能讓這個人幫我們殺了劉修文？”

沈子硯思索了一下說：“這個人很麻煩的，雖說他不是鐵桿漢奸，可是他最恨咱們軍統的人，恐怕他不會幫咱們。”

“恨咱們軍統的人，為什么呀？”

“他說他爸是咱們軍統的人殺的。”

景賀文右拳頭狠狠地砸在左手掌，“太可惜了，要是他能幫我們就好了。”

“要不，我去試試看，他這個很怪的，腦子里有很多奇怪的想法，跟常人不一樣，說不定他也會幫我們。”

景賀文高興地說：“好，那就去試試，要快。對了，如果事情有結果了你到大北車行旁邊的運來面館找我，我一般都在那兒。”

……

沈子硯提著一個食盒來到同仁醫院，剛走到大門口，守在門口的兩個日本憲兵不讓她進去。沈子硯正在和憲兵爭執，橫道從里面出來，看到沈子硯提著食盒，向兩個憲兵揮了揮手，笑著問道：“沈小姐，你醫院有事嗎？”

沈子硯指指手中的食盒，“我們杜副處長讓我給他送飯。”

聽說沈子硯是給杜雨霖送飯，橫道有些醋意地說：“你對你的上司可真是夠關心的呀，走他在里邊呢，我帶你去。”

沈子硯說：“哎呀，你不知道他這個人，嘴刁著呢，外邊的飯菜不是大館子的從來不吃。”

橫道把沈子硯領到四樓的413門口。杜雨霖正坐在一把長椅上打盹。橫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杜副處長，沈小姐給你送飯來了。”

杜雨霖睜開眼睛，接過食盒，向沈子硯道了謝，剛要打開食盒，見橫道站在一旁不走，他看了橫道一眼，“橫道先生，一起？”

橫道略顯尷尬地搖搖頭，“謝謝，不用了，你慢用。”說著轉身走到不遠處的一個長椅上坐下。

剛才，是沈子硯向醫院打電話找到杜雨霖，說要給他送飯，問他吃什么。沈子硯雖說是自己的下屬，可是以前從來沒給自己送過飯，杜雨霖知道沈子硯一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就告訴她到自己常去的一家館子定了飯菜。

杜雨霖打開食盒，不緊不慢地吃著，邊吃邊小聲地問沈子硯，“你恐怕不是專門給我送飯而來的吧？”

沈子硯向橫道那邊看了看，小聲地說：“我剛剛接到上級要求鋤掉劉修文的命令。”

“這么說劉修文是真叛變投敵了。”

沈子硯點點頭，“應該是，我來是想問你能不能幫我們這個忙。”

杜雨霖放下筷子，幫忙？幫什么忙，你們要我幫我們殺劉修文？”

沈子硯又向橫道那邊望了一眼，點了點頭。

“你不知道我和軍統有殺父之仇嗎？”

“可是那天，你還說要幫我……”

“那是兩回事，你在軍統眼里根本就一文不……你只是一個他們用來犧牲你的生命達到他們目的的棋子而已。再說了，我說幫你，可我從來沒說要幫軍統的忙。”

沈子硯有些惱火，“現在大敵當前，日本人都欺負到我們家門口了，你還計較這些破事兒，你還是一個中國人嗎？”

“你認為是不值一提的破事，可是我不覺得，我覺得這個破事兒對我而言是天大的事。”杜雨霖說這話時聲音有些高。

橫道向他們這邊望了一眼。

“這么說你是不肯幫忙嘍？”

“也不是不肯，如果你們把趙力交到我手上，我可以幫忙。”

“趙力？趙力是誰？”

“你問你的上司去，他一定知道。”

沈子硯剛要說話，橫道站起來走了過來，用批評的語氣對杜雨霖說：“杜桑，你是一個有修養的紳士，怎么可以像個野蠻人似的和沈小姐說話呢？”

說到趙力的事兒，杜雨霖本來一肚子邪火，見橫道貶自己討好沈子硯，一股邪火全撒到他身上，他慢慢站起身，直視著橫道，“小子，你給我聽好了，爺現在很不高興，你最好別惹我，否則，我不管什么日本人還是什么王八蛋，老子照樣辦你！”

橫道沒想到平時斯斯文文的杜雨霖竟然會對自己發這么大火，而且如此出言不遜，讓他在沈子硯面前失了面子，火也給拱起來了，怒視著杜雨霖，“杜桑，我要求你向我道歉。”

杜雨霖乜斜著他，“道歉？為什么道歉，為我玩了你的女人？”

橫道聽到杜雨霖說起這個他心中最大的刺，大叫了一聲，伸手要打杜雨霖耳光。杜雨霖早有防備，還沒等他的手打到自己，左手一擋，右手抓住他的手，反手一扭，雙手一叫勁把橫道死死地按在墻上。

橫道痛得哇哇大叫。

正這時，茂川帶著清水走了過來，見到兩個人扭打在一起，喝道：“你們在干什么？”

……

中午，大北車行旁邊的運來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