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川剛要出門，清水敲門走了進來。一進門就問：“茂川先生，為什么只是停了邱君牧的職，不立即把他抓起來？而且還撤掉了所有監視他的人？”
茂川看著清水，笑了笑說：“清水君，中國有句話叫‘窮寇莫追’你聽說過嗎？”
“聽說過。”
“對于已經是窮途末路的賊寇為什么還不追呢？”
“因為他們可能因為沒有退路而爆發出巨大的潛能進行給追擊他的人造成很大的傷害。”
茂川滿意地點點頭，“說得好。這次的事邱君牧很明顯他是針對杜雨霖去的，沒想到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讓自己處于無比尷尬甚至很危險的局面。而且我懷疑這一切都是那位表面上一副紈绔子弟模樣實際上卻精明無多的杜先生精心策劃的。”
“他？不會吧。他為什么要針對邱君牧？”
“你應該說邱君牧為什么要針對他。你想想軍統兩次策劃行動要讓我們以為邱君牧不是‘章魚’，是誰讓他們的如意算盤落空，從而導致邱君牧上竄下跳？”
清水想了想說：“第一次杜雨霖查出高元安是吳良泰所殺，第二次，您是說……”
茂川冷笑了一下，“我可以刺殺邱君牧和野村的人也是沈子硯，而巧妙地替她換掉了槍的是杜雨霖。”
“他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他也是軍統的人？”
“他不是軍統的人，他之所以這么作為了討好萬克明，取得他的信任后借機向上爬。”
“這，只是您的猜測吧？”
“不是猜測，是萬克明的心腹李志翔親口告訴我的，他在萬克明的辦公室內安裝了監聽設備，他聽到了兩人密謀策劃給沈子硯換槍的全部內容。”
“這個李志翔是萬克明多年的親信，他為什么會把這些告訴您？”
茂川看了看清水，“因為他想搞倒萬克明，自己取而代之成為警政局的局長。”
“可是邱君牧又怎么知道第二次的事情是杜雨霖破壞了他的計劃呢？”
茂川笑了一下，“李志翔是個很狡猾的人，他會告訴我，為什么就不會為了某種利益告訴邱君牧呢？你想如果你是邱君牧，知道他一次又一次地破壞自己的計劃，讓自己漸漸露出了馬腳，你會怎么樣？尤其是這一次，杜雨霖反戈一擊，簡直可以說把邱君牧打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你想已經窮途末路的邱君牧會怎么樣？”
“他一定會拼死報復杜雨霖的。”
茂川得意地點了點頭，說：“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讓他們之間拼命相搏，我們從中漁利。”
“可是，如果事情的如您所說的這樣，那么，那份作戰計劃的內容有沒有可能是杜雨霖透露給共產黨的？”
“有這個可能，不過，據野村和伊東哲男的回憶，當時只有邱君牧一個人接觸過那份作戰計劃，也只能是懷疑而已。而且，現在是誰把這個作戰計劃透露出去對我而言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我現在最希望通過這兩個人的拼死搏斗給我帶來一個巨大的意外驚喜。”
“巨大的意外驚喜？”
茂川神秘地點了點頭。
……
吉祥戲院內在上演《捉放曹》。
邱君牧坐在一個雙人包廂，手里捏著個小茶壺，瞇縫著眼睛，嘴里隨著演員唱著。
他表面輕松、悠閑，可是他的心里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
臺上演到關公與曹操對唱時，宮清江悄悄地走進包廂，坐在邱君牧身邊，小聲地問：“你為什么被停職了？”
邱君牧四下看了看，小聲地說：“現在這個已經不重要了，我要求你們馬上安排我離開北平，我說的是馬上。”
宮清江看出邱君牧內心的不安和焦躁，問道：“到底怎么了？”
“我讓人給耍了，前些天日本人掃蕩八路軍的部隊受到了重創，日本人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了。”
“誰耍得你？”
“警政局的那個杜雨霖。”
宮清江皺皺眉頭，“他為什么要這樣對你？”
“事情太復雜一時說不清，現在你們必須馬上安排我離開北平，否則的話我的小命就沒了。”
“這么大的事兒我得向站長請示，再說了，你不跟我把事情說清楚，站長也不會同意安排你離開北平的。”
“好，那我要親自面見劉修文，馬上。”邱君牧加重了語氣。
宮清江四下看了看，“你是不是瘋了？”
邱君牧惡狠狠地說：“我沒瘋，我現在清醒的很，當初我倒是真瘋了，聽了你們一通天花亂墜的糊弄就盡心盡力地替你們辦事，現在，我出事了，你們想撒手不管，我告訴你，不可能。”
宮清江的臉色凝重了起來，“你想干什么？”
邱君牧冷冷地說：“我想怎么樣？告訴你，如果劉修文不馬上見我，我就去見茂川，我把知道的所有你們的事全部告訴他，現在我已然這樣了，大不了拼個魚死網破，或許茂川因為我幫他端了整個軍統北平站而網開一面放我一馬也未可知。”
第二天晚上，在一家茶館里，劉修文和邱君牧見面了。
劉修文給邱君牧倒了杯茶。
邱君牧冷笑一下，“劉站長，見您一面比見到日本天皇都難呀。我的事老宮跟你說了嗎？”
劉修文點了點頭，“他跟我說了，我很理解你現在所處的處境，可是我們現在不能安排你離開北平。”
“為什么？”
“我已經就你的事向戴老板直接請示了，他給的答復是兩個字‘不行’。”
邱君牧急了，剛要說話，劉修文向他擺了擺手，“你先別急，聽我說，你想想，出了這么大的事，你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不用非常手段，調配特殊資源，我們怎么能送你出去，日本人又不是吃干飯的，你走的了嗎？”
邱君牧沒好氣地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在這兒等著日本人把我抓起來槍斃？”
劉修文笑了一下，“當然不是，我想了個幫你解決困境的辦法。”
“不會又是派個傻妞槍殺我吧，算了吧，還不如不派的好。”
劉修文四下看了看，見左右沒什么可疑的人才壓低了聲音說：“記得以前高元安曾跟你說過軍統為了得到一件東西殺了三十四軍的一個軍長的事嗎？”
“當然記得，高元安是因為這個死的嘛。”
“我告訴你，這事是真的。前不久，戴老板為了這件事冒著天大的危險親自來了一趟北平要求我們配合特別行動小組追查這件東西，這件東西是幾張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從戴老板親自來北平布置任務還專門派了一個特別行動小組執行這項任務的重視程度看，這東西一定非同小可。”
“你們要我做什么？”
“據我們得到的確切情報，這幾張照片在杜雨霖的手上，你幫我們查出這幾張照片杜雨霖藏在哪里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我們來辦。如果你幫我們辦成了這個事情，我會向總部提請特別執行方案送你去美國。”
“這就是你說的調配特殊資源？”
“是的，這是戴老板親自許諾的，我，你可以不相信，你總不能不相信他吧？”
邱君牧冷冷地說：“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騙我？戴老板很想得到的東西，我想日本人也一定非常想得到，如果我把它交給日本人或許問題就解決了。”
聽邱君牧這么說，劉修文的臉沉了下來，“邱君牧，你當然可以它交給日本人，不過你想過沒有，戴老板想要的東西你送給了日本人，就算日本人放過你，戴老板會放過你嗎？這是其一，其二，你賣給我們的那些情報給日本人造成什么樣的后果你恐怕比我更清楚吧，大家撕破臉，你不能仁，我也可以不義，你想如果我把這些事情告訴日本人，日本人就算這次的賬不跟你算，過去的賬也不會跟你算嗎？”
邱君牧的臉扭曲了一下，干笑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再怎么說也是個中國人，我怎么能做那樣的事呢？”
“這話才對路，現在你只有跟我們好好合作才是唯一的一條出路。”
“可是那個杜雨霖的什么密件到底藏在哪兒，這大海撈針的我到哪里去找呀？”
劉修文淡然一笑，說：“這是你要幫我們解決的問題，如果我們知道的話，就不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