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堂內，宮清江正在招呼一個看畫兒的客人，

邱君牧推門闖走來，宮清江看到不由得眉頭一皺，但臉上仍是一副生意人的笑容，恭敬地和邱君牧打招呼，“喲，這不是邱局長嗎，你這一向可是來的少呀。”

邱君牧看得出宮清江一臉笑容后面藏著的慍意，他看了看那客人，問道：“宮掌柜的，我聽說你這兒剛收了仇英的畫兒，能不能讓我開開眼呀？”

宮清江做了個向后邊請的手勢，“哎呀，邱局長真是消息靈通呀，畫兒在里邊，你里邊請。”說著和客人打了個招呼，順便向正在擦瓶子的小伙計使了個眼色，那小伙計放下手中的活兒向門外走去。

宮清江這才陪著邱君牧來到后屋。

兩個人來到后屋，宮清江的臉現出怒色，“邱君牧，你搞什么，我這個地方是你隨便來的嗎？你知不知道現在你天天身后有多少人跟著？”

邱君牧滿面愁容地解釋道：“我當然知道，我今兒個來找你就是為了這個事兒，不過你放心，剛才我把他們全扔掉了。”

宮清江打開門向門外喊了一聲，“小五子，給邱局長沏杯茶來。”

沒一會兒，剛才出去的小伙計端著兩杯茶進來，向宮清江點了點，然后出去了。

宮清江這才放下心里，轉身對邱君牧說：“告訴你，沒有特別的事情你不要再來了，這個月我們已經有三個聯絡點讓日本人給端了。”

邱君牧苦著臉，說：“我知道，可是我也是沒法子呀，你也知道，現在我身邊折天夜里都有人跟著。”

“是不是你露了什么馬腳了？”

邱君牧搖搖頭，“應該不是，要是真露了什么馬腳，老茂川不早把我給抓起來了，還讓我負責那個日本大將歡迎酒會的安保工作？”

“什么日本大將？”

“哦，日本陸軍部派來的，叫野村拓。明天晚上王揖唐要在平漢鐵路俱樂部給他搞一個歡迎酒會，茂川特地叫我去讓我負責這個酒會的安保工作。你先別問我這個了，先想辦法讓我免除日本人的懷疑，這才最重中之重，現在茂川對我雖說有些懷疑，但是也很信任，我就怕時間久了，他查到什么，到時候我就完了。”

宮清江沉思良久，

邱君牧忍不住又問：“老宮，那個‘燕子計劃’為什么還不實施，是不是要等我讓日本人給抓起來才……”

宮清江用目光止住了邱君牧，問道：“這個酒會我們的人能混進去嗎？”

“不太好混，不過我可以想辦法，怎么，你們要刺殺這個大獎？”

宮清江點點頭，“你不是急著要我們實施‘燕子計劃’嗎，我們來個一石兩鳥，殺他和你。”

邱君牧想了想，說“有個問題，如果那個野村出了事，我也會有麻煩，得找個墊背的替我背一點黑鍋最好。”

宮清江不耐煩地說：“這個事你自己處理吧，我只負責安排人殺你和那個日本大將，到時候你小心點就是了。”

邱君牧點了點頭，“好，就這么辦吧。”

“先別著急，這事兒我得向站長請示，他說定才能定，你先回去等消息吧，如果晚上我給你家里打電話請你來看仇英的畫兒，就是站長同意了，你就做好準備吧。”

……

萬克明正在辦公室打電話，杜雨霖敲門進來，“局長，你找我？

萬克明放下電話，“有這么個事，今天晚上王委員長要在平漢鐵路俱樂部搞個歡迎酒會，歡迎剛到北平的那位野村拓大將。這安保工作呢本來由軍務局負責，可是邱局長剛才來電話說他那邊人手不夠，點名要你帶幾個人去幫忙，你就去一趟吧。”

杜雨霖點點頭，剛要走。萬克明叫住他，“雨霖，你等一下。”

杜雨霖停了腳步，萬克明站起來，問杜雨霖：“有件事你覺不覺得很奇怪？”

“什么事？”

萬克明停頓了一下，斟詞酌句地說：“你有沒有覺得高元安的案子就這么結案了有些……有些怪？”

杜雨霖問：“哪里怪呀？”

萬克明之所以這么說是想提個話頭摸摸高元安一案的底，想知道茂川為什么這么草草的就結案了，可是他看杜雨霖的表情并沒有向他說什么的意思，他打了個哈哈，“我真沒想到殺高元安的人是軍務局的吳良泰，他倆以前連面都沒見過幾次，怎么就殺他呢？”

杜雨霖早看出萬克明是在摸自己的底，可是他就是不上鉤。萬克明這個人有謀無斷，有些心機，可是做人做事是那種樹葉落下怕砸了腦袋的人，注定在仕途上不會有什么大作為，他也懶得敷衍，不過看他自己不說點什么就不放過自己的樣子，就隨口問道：“局長的意思，吳良泰的背后另有主謀，他跟邱局長一直關系不錯，是不是邱局長呀？”

萬克明沒想到杜雨霖會這么說，連忙擺手，“這種事可不能瞎猜。”

這時，門一開，沈子硯進來，看在杜雨霖在屋里，不由竊笑了一下。杜雨霖剜了他一眼，“局長，沒事的話，我走了。”

萬克明點頭讓杜雨霖離開，然后轉臉問沈子硯，“你跟他怎么回事，怎么他一臉的不高興？”

沈子硯有些小得意地說：“我小小地教訓了他一下。”

萬克明一怔，“什么？”

沈子硯撒嬌似的拉起萬克明的一條胳膊，“不說他了，舅，我聽說你明天晚上要去平漢鐵路俱樂部，你帶我去吧，聽說那里可熱鬧了，有好多洋人，我也想去見見大世面。”

萬克明搖頭，“那里亂哄哄的，你一個女孩家家的去干什么，老實在家呆著，再一個，以后不許再跟杜副處長胡鬧了。”

……

張鴻偉正在家里和王愛民等幾個骨干在開會，突然有人用暗號敲門。張鴻偉打開門見是宋劍云，不由得問道：“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讓你暫時離開北平一段時間嗎？”

宋劍云走到桌邊倒了杯茶，喝了一大口，“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日本鬼子和漢奸如臨大敵各處設卡盤查，查得很嚴，我出不了城，所以回來了。”

張鴻偉說：“就算出不去也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不要再出來了。記著你以后要改掉那些毛毛愣愣的毛病，上次要是不杜雨霖你就麻煩了，知道嗎？”

宋劍云嘿嘿笑，“你還別說，上次還真虧了那個姓杜的小漢奸，要不然我現在可能在日本人的監獄里坐老虎凳呢，找個機會我得好好感謝他一下。”

“別說那些沒用的，你先坐下來，我們研究一下怎么弄到那份作戰計劃的事。”

宋劍云坐下。

張鴻偉繼續說：“剛才劍云也說了，現在敵人各種設卡盤查，他們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明天晚上漢奸王揖唐要在平漢鐵路俱樂部招開一個歡迎酒會歡迎那個野村拓，我弄了幾張入門證，準備利用這次機會搞到那份作戰計劃。”

宋劍云插話道：“老張，通過前些天對那個日本鬼子的跟蹤我發現一直有個小鬼子提著個皮包寸步不離地跟在他屁股后面。”

張鴻偉點點頭，“這個小鬼子叫伊東哲是野村拓從日本帶來的親隨副官，估計那份作戰計劃就在那個皮包內。”

一直沒說話的王愛民插話說：“那好辦，我們在酒會上鬧一鬧，趁亂把那個包搶過來不就得了。”

宋劍云瞪了王愛民一眼，“幼稚。先不說搶不搶得到，就算搶到了，敵人知道我們搶了他們的作戰計劃，他們還能繼續使用這個計劃嗎？那我們搶了這個計劃不就是廢紙一張嗎？”

張鴻偉贊許地看了宋劍云一眼，“劍云說得對，這一次我們不能強拿，只能智取，不用拿那份作戰計劃的文本，知道內容就可以了，最好是拍照。”

眾人聽張鴻偉這么說，都面有難色。

王愛民想了想又說：“這個歡迎會不知道有沒有跳舞的安排？”

張鴻偉看了他一眼，“這是一個西式的酒會，有舞會安排，你問這個干什么？”

王愛民又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要是有一個女同志就好了，讓她假扮成闊小姐進去在跳舞的時候上去邀請那個副官跳舞，小鬼子跳舞總不會還提著包吧，我們就可以利用這個時機，想辦法從那個皮包里面拿出作戰計劃，然后用照相機拍下來，不就行了。”

宋劍云白了他一眼，“你動動腦子好不好？他身負重責，會隨便跟一個陌生的女人跳舞嗎？”

王愛民一直對瞧不起自己，經常讓自己下為來臺的宋劍云很有意見，現在見宋劍云又讓自己在同志們面前難堪，有些惱火，“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你知道吧，如果用咱們亞洲的女人，可能小日本不感興趣，要是找一個大白俄，小鬼子一定會喜歡的，他們小日本就喜歡洋妞兒。”

宋劍云不屑地撇撇嘴，“真虧你想得出來，你以為……”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張鴻偉揮手打斷了兩個的爭吵，緩緩地說：“我認為愛民的話有道理，不過一個白俄肯定不行，要找三個。”

宋劍云有些驚訝地看著張鴻偉，“老張，我沒聽錯吧，你也贊成這個荒唐的辦法？”

張鴻偉搖了搖頭，“辦法只分有效無效，沒什么荒唐不荒唐的，愛民，這事你去辦，去找三個白俄舞女來。”

王愛民有些得意地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