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的何家姐妹，長什么模樣，順和夫人等人不是不清楚。
正因為何三姑戴著人皮面具，出現在京城，所以她們誰也沒有認出，這個女人竟是當年何家的二小姐！
何三姑易容之術精湛高明。
就連谷雨與盛清寧，也都被她蒙蔽過去了。
也因如此，她在京城安然無恙的混跡了一段時日，誰也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眼下回想起來，當初她在京城生活的那段時日，當真是令人后怕。
墨言心想。
萬一，這個女人當初趁機要對楚王府與國公府動手，怕是難以制止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何三姑對谷雨是真心的。
當初在京城那段時日，怕是她這大半輩子來，難得的幸福時光。因此就連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的何三姑，也忍不住暫且放下血海深仇，享受尋常人的安寧生活吧。
墨言察覺傷勢好轉一些后，緩緩睜開了眼。
何三姑伸出手，輕輕撫摸自己布滿溝壑的臉，冷笑著說道，“墨宗平就是個蠢貨！”
“總以為他手中捏著不少王牌，所以能對付墨寒夜。卻沒想到，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竟是連個孩子都對付不了！”
說墨宗平是蠢貨時，何三姑似乎是忘記了，自己在司空藍蕭眼中，也是個蠢貨。
正因為墨宗平太蠢。
這些年來，何三姑幫了他不少忙，他竟是也對付不了墨寒夜。
所以，在他快要倒臺時，何三姑才會親自現身，攪進了這趟渾水。
而墨宗平臨死前，也是何三姑補了一劍。
一是為了，墨宗平當年迅速斬斷與他們何家的關系，傷了何三姑姐姐的心；
二來，也是何三姑著實對他不滿。
今日，到底是要將何三姑活捉了。
司空藍蕭不想讓她死的不明不白，認為是天下人都負了她，讓她帶著痛恨與遺憾離世。
于是，他深呼吸一口，“你說你的臉，是被先皇的人所傷。你可有什么證據，證明那是先皇的人？”
何三姑眼神微微一閃。
她放下手，故作若無其事，“還需要什么證明？那人一直跟在他身邊，不過我倒是忘記了名字……好像是叫什么，沈什么的男人，當年還挺年輕。”
姓沈？
先皇的人？
在場幾人，怕是都不了解形勢。
可墨言，卻是眉頭緊皺。
他緩緩站起身來，“你說的那個男人，可是叫做沈翰？”
“不錯！”
何三姑立刻點頭，“是叫沈翰！當年據說是先皇身邊的御前侍衛，深受先皇信任。”
司空藍蕭看向墨言，“你可是知道此人？”
“嗯。”
墨言沉聲應道，“當年他的確年輕，是先皇身邊的御前侍衛不假。”
聽到這話，何三姑立刻看向司空藍蕭，“你聽，我沒有說謊吧。”
只是，她話音剛落，便聽墨言又道，“不過，先皇駕崩后，他便被墨宗平調遣離京城，去北國學習多年。再回來時，已成了墨宗平身邊最信任的，御林軍都督。”
墨言并未多說。
他相信，何三姑并非當真愚蠢。
他的言外之意，何三姑應該明白才是。
果然！
聽完墨言的話，何三姑的臉色，頓時變幻莫測起來。
一個小小的御前侍衛……
被調離京城，去了北國學習？
回來后，成了墨宗平身邊，最信任的御林軍都督？！
說到這里，司空逸也恍然大悟，“我想起一件事！當初寒夜寫信于我，讓我注意一名叫做沈翰的男人。”
“他說這個人行蹤不定、心狠手辣。當年潛伏在北國，讓我要小心這人，萬一會與司空明結盟。”
司空藍蕭也順勢點頭，“不錯！兄長當時還派我暗中調查過此人身份，當時這沈翰的確身在北國，聽說與北國二皇子的關系，還算是不錯。”
見他們接連想起沈翰這人，何三姑眉頭擰得更緊了。
司空藍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何三姑恨先皇，害得何家家破人亡；
可其實，是何老爺子自己糊涂，斷送了何家所有人的前程，是他們咎由自取，怨不得先皇。
何三姑恨先皇，是他殘忍殺害了她的未婚夫，祁王；
可其實，很有可能此事是墨宗平而為。
畢竟，先皇能容得下墨宗平，便會容得下祁王。
反倒是墨宗平，不但害死先皇、還謀害自己的侄兒、甚至自己的兒子，做下不少惡事。
何三姑恨先皇，認為是先皇派人追殺她們母女三人，以至于母親暴斃、她與姐姐被拆散，最后姐姐病死；
可實則，先皇早就撤銷對她們的追殺，是墨宗平執意追殺。
怕何三姑的姐姐，泄露他試圖篡位的證據。
甚至，害得何三姑的姐姐心理負擔太重，東躲西藏活得膽戰心驚，最后病逝。
何三姑恨先皇，篤定是他下令毀了她的容顏，害得她一生痛苦不堪，只能終日戴人皮面具見人。
殊不知，這也是墨宗平的一場計謀。
其目的，便是要讓何三姑對先皇恨之入骨，從而成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墨宗平所為！
何三姑多年來，不但恨錯了人、報復錯了人，還淪為仇人手中的棋子，害了所有的人。
這其中，不但包括她的摯愛谷雨，甚至還因此牽連了她從前動心的男人，她的未婚夫祁王。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何三姑眼中瘋狂的砸落下來。
她不敢置信的抬頭，“怎么會？這一切，這一切……”
因為太過震驚，她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其實早就想到了這其中的疑點吧？只是不愿相信，這一切都是墨宗平所為。不愿相信自己恨錯了人，所以便索性閉著眼，一錯再錯？”
司空藍蕭看著她緩緩癱坐在地，眼中閃過一抹復雜的光芒。
他上前兩步，也緩緩蹲下。
看著何三姑痛不欲生的閉上眼，他咬緊牙關，重重的說道，“你可知，因為你的一錯再錯，害死了多少人？”
“你可知，你最愛的谷先生，如今變成了什么樣子？”
聽到谷雨的名字，何三姑猛地睜開雙眼，眼眶內滿是淚水。
她一把抓住司空藍蕭的肩膀，“藍蕭，這一切，都是我錯了嗎？！”
對錯與否，還有什么好問的？
司空藍蕭露出一道凄涼的笑意來。
接著趁何三姑不備，他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猛地伸出手指、重重的落在何三姑的腧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