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夜璀璨的笑意落在秦蓉眼中，心里頓時不是滋味。
也只有在盛清寧面前，他才會露出這樣的笑容吧？
這笑容代表什么，不用墨寒夜多說，秦蓉自己心里也有數。
秦海明沒想到，盛清寧會如此直接的說出這番話，臉色頓時比方才還要慘白不少，隨后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見狀，盛清寧神色微微一沉，“致遠候，到了這種關頭，你還是少說話的好。”
少說話，不僅可以讓他的喉嚨好受一些。
更是，可以讓致遠候自個兒少郁悶。
只有情緒好起來，說不準他的病情還會有救。
秦海明眼神閃躲，不敢與盛清寧對視。
他咳嗽了許久，直到咳出血塊來，方才堪堪住了嘴，氣喘吁吁的趴在床邊。
秦夫人無聲的哭著，一邊幫他輕輕拍打后背，一邊抹眼淚。
她倒是想開口說幾句，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秦蓉的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燙著，只覺得盛清寧一番話，儼然像是落在她臉上的耳光。讓秦蓉羞愧的無地自容，恨不得直接找條地縫鉆進去。
“王妃……”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又被秦海明給打斷了。
秦海明氣息微弱的說道，“楚王妃，還請你看在，我，我怕是不好的份兒上。”
“你們，你們就答應我吧！”
“我，我給你們磕頭了！”
說著，秦海明作勢掙扎著要下地，當真給盛清寧跪下。
奈何，他身子已經虛弱到了極點。
莫說是下地，就連往床邊挪動一下，都費力的緊。
盛清寧原本對秦海明，還有幾分同情。
可今日，瞧著他如此不知趣的樣子，盛清寧心里的厭惡一圈圈的蕩漾開來。
呵，他是要對她進行道德綁架么？！
憑什么她要看在他快不行的份兒上，就要讓墨寒夜收下秦蓉？
她家男人，莫不是撿破爛的不成？！
天地良心，盛清寧不想這般嘴損。
可秦海明的言行舉止、還有秦蓉今日這番白蓮花的做派，都讓盛清寧心下感覺惡心。
她沒有直接拂袖而去，已經給了他們很大的面子了！
秦蓉與秦夫人哭著阻攔秦海明，秦蓉壓低聲音，卻仍是哭得嘶聲裂肺，“父親！你不要為難表哥和楚王妃了！我不會進宮的，我不會辱沒父親的臉面啊……”
盛清寧冷笑。
秦蓉今日真有意思！
稱呼墨寒夜為表哥，稱呼她為楚王妃？
秦蓉已嫁為人婦，還生過孩子，再嫁給別的男人倒也就罷了。
可她還想嫁的，是即將登基為帝的墨寒夜！
她竟是說，再進宮嫁給墨寒夜的話，竟是辱沒了秦海明的臉面？！
呵呵……秦海明的臉面，還真是不小啊！
墨寒夜自然也聽出了這番意思，他臉色微微一沉，總算是開口了，“致遠候，你若是換做別的請求，本王能幫你完成的心愿一定不會拒絕。”
哪怕，是看在母親順和夫人的面上，墨寒夜也會幫他達成意愿。
“但你若是，繼續執迷不悟，只能讓你失望了。”
墨寒夜的眼神，沒有半分同情。
相反，他的目光帶著與盛清寧如出一轍的怒意、厭惡。
墨寒夜伸出手，攬住了盛清寧的肩膀，“本王早已起誓，此生只會有寧兒一人。”
“不管是為楚王，還是為皇帝，本王都不會背棄誓言！”
只一句話，原本心中意難平的盛清寧，立刻被感動的眼眶都濕潤了。
她抬頭，給了墨寒夜一個甜甜的笑意。
她就知道，墨寒夜是這樣想的。
也知道，自己此生沒有愛錯人……
秦蓉抱著墨君蘭，雙手已經捏的緊緊的，后槽牙也咬得緊緊地、方才控制住自己沒有情緒失控。
嫉妒，羨慕，在心里一圈圈蕩漾開來。
秦海明也知，墨寒夜對盛清寧的情深。
只是，他不死心啊！
他只求自己離開后，能讓妻女、外孫女安然無憂。
卻不想，用了墨寒夜最厭惡的法子。
秦海明本想說“誓言也是可以改變、可以背棄”的，但對上墨寒夜清冷的目光，他只好緊緊咬著牙，“夜兒，我，我也是擔心，日后蓉兒她們……”
“若她們安分守己，本王會保她們安然無憂。”
不等秦海明說完，墨寒夜便沉聲道。
他的語氣，擲地有聲。
秦海明心里松了一口氣。
可隨后，他又試探著問道，“夜兒，你即將為帝。”
“古往今來，這帝王后宮佳麗三千……到了那時，你……”
不知是心中重擔落了地，心情舒暢一些的緣故，還是秦海明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階段。
總之眼下，他的臉色突然好轉不少。
方才說話都困難的樣子，此時也順暢不少。
聞言，秦蓉也立刻緊張的看向了他。
墨寒夜面色不改，淡淡的說道，“誰說，帝王便必須后宮佳麗三千？”
“就連你父皇，曾經也有三宮六院呢。”
秦海明躊躇著說道。
“可我父皇只愛母親一人，從未寵幸任何妃嬪。”
墨寒夜臉色難看下來。
提及先皇，他對秦海明的恨意，便再次噴薄而出。
見他態度冷淡下來，秦海明連忙改口，“是，這事兒我是知道的！你母親與先皇，的確是伉儷情深！你與楚王妃，日后也定是能和和美美。”
秦蓉失望的垂下頭。
她本以為，在這種時候，墨寒夜多少會顧忌秦海明一些。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秦海明沒能幫秦蓉達成心愿，識趣的轉移了話題，“夜兒，你后日就要登基了吧？”
“我這副身子我自己清楚，如今怕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看向墨寒夜的眼神，滿是遺憾，“可惜，我不能親眼看著你，重新坐上皇位。”
“我自責愧疚多年，如今終于可以，去向你父皇請罪了。”
后日，便是墨寒夜的登基大典。
欽天監測算過，那一日是這一年中最好、最適合登基的日子。
本是大吉。
若秦海明因病去世，晦氣怕是會沖撞墨寒夜與盛清寧啊！
秦海明自然也知這一點，不等墨寒夜說話，他又道，“夜兒你可以放心，我一定會堅持著。等你登上皇位后，我再……總之，我絕不會給你平添晦氣。”
盛清寧嗤笑一聲，看向秦海明的目光也帶著嘲諷，“致遠候，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