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關在水牢中這么久,對外面的事兒一概不知倒也正常。”
鈴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便將自己打探來的情況,一一告知了藍蕭。
不過,只是這些事兒么,與真實情況有些出入罷了。
“你可知,如今盛清寧被困在南疆,再也無法離開?”
“還有商國那邊,師父親自動手了。說好的會幫助你父親登上皇位,可如今師父不知怎的,明顯更側重幫助墨宗平,對你父親似乎不聞不問。”
“你也知道,你父親在盛清寧手中受了重傷,所以眼下像是也只有一口氣了。”
說完,藍蕭的神色,越來越震驚。
“師姐,你說什么?”
藍蕭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問道,“楚王妃當真被困在南疆了?”
“還有,還有師父為何會對我父親不聞不問?眼下他們身在何處?我父親還好嗎?”
見藍蕭這般著急,鈴玉心下稍稍有些愧疚。
她心道:師弟啊師弟,你可不要怪師姐。只是師姐此生做錯了太多的事情,若是能彌補一些,師姐心里也會好受一點。
鈴玉將心中的嘆息壓下去,臉色幽幽的搖了搖頭。
“我并不知道師父在何處,是她傳信告訴我的。”
藍蕭愈發擔憂,“我父親該怎么辦?”
“不知。”
鈴玉又搖頭,“不過,我猜測師父很有可能在商國。”
“畢竟,前段時日商國京城大亂,師父親自現身了。如今,約莫還在京城沒有離開,只是找個地方隱藏起來了。”
這倒是很有可能……
藍蕭贊同的點點頭。
他背叛了司空逸,如今司空逸容不下他。
反正已經錯了,那就一錯到底吧。
“師姐,我想去救我父親。”
藍蕭低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他低聲說道,“這二十多年來,我從未盡過做兒子的責任。如今我父親年邁、更是需要我的時候,我不能不孝。”
鈴玉冷眼看著他,很想罵他一句“愚孝”!
他沒有盡過兒子的責任?
司空明這個老子,可有盡過父親的責任?!
明知藍蕭就是他的兒子,這些年來卻對他不聞不問,甚至將他當做手中的棋子。
到了最后關鍵的時刻,才將藍蕭的真實身份告訴他。
不外乎,就是為了讓藍蕭死心塌地的為他做事而已。
藍蕭這個榆木疙瘩,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無奈,想起盛清寧的計劃,鈴玉深呼吸一口,“可是藍蕭,你我如今被關在太子殿的水牢里面呢。”
“要想出去,怕是不容易啊。”
說罷,鈴玉抬頭四下看了看,打了個冷戰,咬緊牙關說道,“這水冰冷極了!我只瞧著太子殿下性情溫和,誰知發起脾氣竟是這般可怖!”
藍蕭身子一僵。
多日被浸泡在水中,他早已習慣了這冰冷的溫度。
只是,聽到司空逸的名字……
藍蕭神色愈發復雜,對鈴玉低聲問道,“太子殿下,他還好嗎?”
“不好。”
鈴玉干脆利落的搖頭,“他清瘦了一大圈,整個人氣質也大變,簡直在向楚王靠近!”
聞言,藍蕭臉色一僵。
朝著楚王性情靠近啊……
天啦,那得是什么樣兒?
難以想象,一直以來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若是當真變成楚王墨寒夜那般性情……藍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只覺得自己的下場怕是涼涼啊!
逃!
必須要逃!
藍蕭做了決定。
他轉頭看向鈴玉,一臉認真道,“師姐,咱們想法子逃走吧?”
“否則,太子殿下怕是不會放過咱們的。”
見藍蕭主動提起,鈴玉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面上卻仍是惆悵不已,“可是,這里四周密不透風,外面的暗衛也多的如同疊羅漢一般。”
“咱們怎么逃?”
說著,鈴玉又用力拽了一下鎖住手腕的鐵鏈。
“哐當”的聲音在水牢中響起,鈴玉無奈的說道,“你還是先想想法子,咱們怎么從這鐵鏈下獲得自由吧。”
“這的確是個難題。”
藍蕭一臉嚴肅的點頭,“不過,我還要去救我父親,咱們必須得逃出去。”
他眼神一轉,將聲音壓得極低,“師姐,若是能解了這鐵鏈,我就能帶你出去了。”
“當真?”
鈴玉神色一喜。
藍蕭眼神意味深長,“我到底在太子殿待了這十幾年了,雖說是第一次被關在水牢中。可這水牢中的布局,我怕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
太元殿的法事還在持續。
巨眉道長盤腿坐在供桌前,嘴里念念有詞。
司空逸神色肅穆,眼神陰沉,不知此時心里在想什么。
不多時,兩名暗衛匆忙趕來,“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水牢里的兩名犯人,逃走了!”
“什么?”
司空逸神色一震,“何時逃走的?怎么逃走的?!”
“屬下也不知。”
暗衛只覺得,此時司空逸的模樣有些瘆人,便壯著膽子答道,“殿下吩咐屬下們不要守在水牢,屬下們便守在了外面。”
“剛過寅時,屬下聽到水牢里傳來動靜。屬下立刻下去查看,里面已經空無一人了!”
“屬下已派人前去追查!”
暗衛斗膽,又補充了一句。
司空逸的臉色,已經比頭頂的天空還要黑沉了,“追?藍蕭比狐貍還要狡猾,鈴玉也是個奸詐的,哪里有這么容易?”
此時剛過寅時一刻,可天邊沒有一絲光亮。
較之平日里,今日的天似乎亮的格外要晚一些。
司空逸握緊雙手,竭力忍著怒火。
巨眉道長也睜開雙眼,“殿下若是有事,便先行去處置吧!這里交給貧道便是。”
司空逸深呼吸一口,盡全力保持自己的風度,沖巨眉道長頷首,“多謝道長。”
說罷,司空逸拂袖而去!
他匆匆回到太子殿,水牢附近已經有不少暗衛把守。
見司空逸來了,紛紛屏息凝神,誰也不敢說話。
他眼神沉沉的掃了一眼暗衛們,強忍著即將脫口而出的那一句“一群沒用的廢物”,臉色鐵青的下了水牢。
水牢中的火把已經全部被點燃,照亮了里面的一切。
水面上一片平靜,沒有一絲波紋。
墻壁上的鐵鏈,孤零零的垂下來,浸泡在水中。
司空逸只看了一眼,便氣得將雙手捏的咯咯作響,他恨恨的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話來,“可查清楚,是從哪里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