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準墨寒夜的意思，羅山便不敢回答他的問題。
很快，羅山的額頭上就浸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汗水順著額頭滾落下眼瞼，若非是睫毛遮擋著，只怕是眨眼間就鉆進了羅山的眼睛里面。
可即使是如此，他仍是覺得眼睛里面又澀又痛。
見羅山久久不愿回答，墨寒夜又自顧自道，“若是本王沒有記錯，商國律令中，最嚴酷殘忍的一種刑罰，叫做千瘡百孔吧？”
“聽聞，是要在犯人清醒的狀態下，往犯人的心口上釘下不下一千顆細長的釘子。”
此時勤政殿內安靜如斯，饒是一根頭發掉落在地上，也能聽得真真切切的那種。
眾人都屏息凝神，只覺得墨寒夜的聲音，就像是閻王爺的聲音一般、回蕩在勤政殿內。
他眼神淡淡的瞥了一眼羅山，又將墨文皓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
墨寒夜心中冷冷一笑，仍是不疾不徐的說道，“然后，等犯人自己咽氣后，再將尸身剁碎喂狗。”
“這便是千瘡百孔吧？”
墨寒夜問。
隨著墨寒夜的話，眾人只覺得腦海中頓時就閃現出了，他所說的這番話的畫面。
奈何，這畫面感實在是太強烈了！
眾人不想隨著他的話去幻想，也很是困難。
情不自禁的，便腦補出了這樣一副，“千瘡百孔”、“剁碎尸身喂狗”的畫面。
不少人臉色頓時慘白不已，強忍著喉嚨處的翻涌感，將那股子強烈的嘔吐欲望壓了下去。
墨文皓皺了皺眉，忍不住插嘴道，“并非如此！”
“千瘡百孔，你方才說的還沒錯。可最后剁碎尸身喂狗，并沒有這么一個說法。”
“哦？”
墨寒夜像是沒有想到，墨文皓會突然插嘴一般，他輕輕挑眉看向墨文皓，“本王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確是沒有這么一個說法。”
“看來二皇子將商國刑罰熟記于心啊！本王還要感謝，二皇子方才的指正呢。”
“不過日后，本王所說的這一點，倒是可以補充進千瘡百孔，讓這種刑罰更加有靈魂一些。”
墨寒夜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甚至，誰也不明白，為何突然要與他們，談論商國的刑罰了。
眾朝臣心中有數，堂堂楚王，是絕對不會有閑情逸致，特意進宮與他們談論商國刑罰的。
奈何，這個男人做事實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即便是不明白墨寒夜到底要做什么，卻仍是誰也不敢開口。
生怕一不小心說錯了話，就惹怒了面前這尊活閻王。
回想起墨寒夜方才所說的什么剁碎尸身喂狗的話，眾人心中大駭，再一次因為楚王這殘忍的手段，而感到膽戰心驚。
果然，這個男人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活閻王！
“墨寒夜，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見羅山被嚇得不輕，墨文皓忍不住問道。
這羅山，的確是墨文皓的人不假。
因此，瞧著自己的人被墨寒夜這般恐嚇，墨文皓也實在是不好裝聾作啞，便只好開口問道。
“無事。”
墨寒夜換了一下手中拄著長劍的方式，抬眼慢條斯理的看向墨文皓，“本王今日閑來無事，想著許久未曾進宮了。”
“因此，今日才想著進宮來走走罷了。”
這個說辭，鬼才相信呢！
墨文皓咬緊牙關看著墨寒夜，又被他眼中那一抹明顯的冷意，給震懾到了。
墨寒夜淡淡的掃了他一眼，“本王以為，羅尚書身為刑部尚書，應該最是了解商國刑罰才是。”
“誰知，讓本王如此失望啊……”
說著，墨寒夜甚至，還煞有其事的嘆了一口氣。
似乎，當真是因為羅山讓他有些失望而已。
對上墨寒夜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在這巨大的壓力之下，他到底是雙腿一軟，重重的一膝蓋跪了下去。
羅山再也不敢去看墨寒夜的眼神，他將頭埋得低低的，甚至直接是將額頭、抵在了勤政殿冰涼的地板上，低低的哀求了一聲，“求王爺恕罪微臣……”
“你犯了何罪，需要本王恕罪？”
墨寒夜臉上的似笑非笑，一點點的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漸漸爬上眉梢的冰冷。
這個男人，還是更加適合冰冷的神色。
如此，才是他們熟悉的楚王。
方才那個似笑非笑的男人，更加讓眾人心下發憷，誰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就像是頭頂懸了一把刀似的，隨時都有可能掉落下來。
墨文皓也愁眉緊鎖緊緊盯著，跪在地上哆嗦個不停，就像是一只受驚的鵪鶉一般的羅山，“羅尚書，你這是作何？”
這羅山，難不成什么時候，還背著他得罪墨寒夜了？！
羅山即便沒有抬頭，也能感受到來自上方的，那炙熱如鐵的眼神。落在他后背上，就像是燒紅的烙鐵一般，烙的羅山整個后背都火辣辣的痛著。
汗水滴落在地板上，羅山周身已經被冷汗給濕透了。
“微臣，微臣方才，不該提及刑罰。”
羅山膽戰心驚的顫抖著。
原來，方才便是他最先提及，要如何處置墨寒夜、以及順和夫人和盛清寧，甚至盛明等一眾黨羽。
隨后，不少大臣跟著附和，補充用什么刑罰。
羅山此話一出，不少方才還跟著說起刑罰的大臣，紛紛面如土色，將頭埋得更低了。
生怕墨寒夜點名的，下一個便是自己。
墨文皓眼神一震，不敢置信的看了羅山一眼，又轉頭看向墨寒夜。
只見，他臉上冰冷的神色已經愈發顯眼，隨后薄唇輕啟，語氣冰冷的吩咐，“將他拖出去……不，就在勤政殿內，立刻行千瘡百孔之刑！”
羅山身子一僵，只覺得一股子冰冷的寒意席卷了全身。
霎時，他竟是連求饒都忘記了。
所有人，也都被墨寒夜的話給震懾住了。
墨言走上前來，手中還捏著一把細細的釘子，以及一只榔頭。
他還未曾行刑，便聽墨寒夜又補充了一句，“記住，要用本王方才所說的千瘡百孔之刑。”
這意思，便是不但要給羅山行千瘡百孔之刑，甚至還要剁碎尸身喂狗……
人群中，幾名膽小的文官，已經被嚇得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其余人，也像是看鬼一般看著墨寒夜，這一刻他們總算是體會到了，傳聞中楚王手段殘忍、究竟殘忍到了什么地步！
墨言恭敬地應聲，將手伸向了趴在地面瑟瑟發抖的羅山。
就在這時，只聽一道聲音響起，“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