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長和從潭水冒出頭,抹了下臉,又看了看四周,并沒有看到陸子矜冒出頭來,他該不會有什么事吧?
陸子矜雖然討厭,但她還沒有想過要讓他死。
“陸公子?陸公子,你在哪?”齊長和一邊游,一邊喊道。
這個潭并不大,按理說,陸子矜應該是能聽到的,可是卻沒聽到他回應,該不會真的嗝屁了吧?
齊長和又潛下了潭中,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沉在潭中的陸子矜。
意識處于黑暗中的陸子矜,感覺到自己周身被冰冷的水包圍著,擠壓著,呼吸困難,他想掙扎上岸,可是卻怎么也醒不過來,動不了,無力,恐懼漸漸涌向了他。
他是不是就要死了?
就在陸子矜絕望的時候,一只手抓住了他,拉著他往一個方向游去,再然后他也不知道了。
“陸公子,醒醒。”齊長和連續叫了陸子矜好幾聲,又拍了拍他的臉,可人一直都沒反應。
她臉色一凝,雙手用力按壓陸子矜的胸口,數次之后,陸子矜終于歪頭吐出一大口水,人也悠悠轉醒。
“呼~陸公子,你總算醒了,累死我了!”齊長和這次不是作假,那潭水很深,剛才她帶著陸子矜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游到岸上,又給他做胸口按壓,不累才怪。
“是你救了我?”陸子矜一睜眼就看到毫無形象地坐在他旁邊的齊長和,想到剛才水中發生的事,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難道還有第二個人嗎?”齊長和道。
聞言,陸子矜只覺得一陣冷風刮過,完全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他莫名想起之前的鬼打墻,忽然有些冷,頭皮也開始發麻。
“說話陰陽怪氣的!別以為你救了本公子,就可以對本公子這般說話!”陸子矜壓下心中的那抹不自覺生出的懼意,惡聲惡氣地道。
“好的,陸公子。”
陸子矜注意到齊長和也如他一般渾身濕透了,貼在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身形,他幾乎是嫌惡地撇開視線,耳根卻不可抑制的紅了紅。
他坐起身想要站起來,齊長和過去扶住,卻被他一把揮開,自己試了好幾次,終于站了起來。
他們現在正處于一個山谷中,兩邊都是巖壁,上是上不去了,后面又是潭水,只能往前走,可是又不知通往哪里。
“阿嚏!”陸子矜突然打了幾個噴嚏,想來是受寒了。
齊長和也有些冷,還有些難受。
全身衣服緊貼在身上,又濕又黏,能不冷能不難受嘛!
被困在這山谷里,陸子矜無疑是崩潰的,頭和鼻子又難受得厲害,他只能對齊長和撒火氣。
“都是你,要不是你先前突然跑掉,怎么會發生這后來一連串的事情!”
“陸公子,我是跑了,可也沒叫你們追啊!何況,你的人要打我,還不準我跑了?歸根到底,如果今天陸公子沒叫我上山的話,是不會發生這種事的。現在怎么能怨我?”齊長和簡直無辜極了。
“依你所說,這一切還都是我的錯?”陸子矜皺著眉,瞪著齊長和。
“沒有,沒有,是我的錯,是我千不該萬不該惹了陸公子,讓陸公子忍不住想要出手教訓我,最后害的陸公子落入這般窘境。”
這還差不多!陸子矜總算滿意的點了點,可是又覺得哪里不對。
這女人那番話,怎么越看越像是嘲諷!
陸子矜又見齊長和一臉真誠,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就把這事放到了一邊。
只有一條路,不想坐以待斃,兩人只能往前走。
“哎,陸公子,我想問,你為啥這么討厭我啊?”齊長和問道。
“我說過了,本公子討厭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我長得丑?”
陸子矜從沒認真注意齊長和的長相,他聽到她的問話,不禁轉過頭,看向身側的她,恰好齊長和也轉過頭,兩人目光相對,陸子矜一下看清了齊長和的長相。
但見她眉細長而彎,一雙眸子又清又亮,鼻梁高挺,唇有些薄,不點而朱,膚色極白,好似透明,面孔秀氣而又精致,總體來說,極是好看。他所見過的女子當中,能與面前這個人相比的,也只有他的母親,還有季姑娘了。
不對,他為什么要注意她長得好看不好看!就算再好看,也還是那般令人嫌惡!
“看陸公子的樣子,我應該是不丑的。莫非陸公子是嫉妒我長得好看?總不會是真的嫉妒我和季姑娘走的近吧。那也太說不過去了,我和季姑娘都是女的,陸公子就算是喜歡季姑娘,也犯不著吃我的醋啊!”
陸子矜被齊長和一連串話轟炸,一時說不出什么的話來,良久才道,“我每次去找她,她都對我避之不及,可是你卻輕易而舉成為她的朋友!明明是我先認識她,明明是我……我哪里不好了,我哪里配不上她了?”
“換句話說,陸公子還是在吃我的醋。”齊長和顧自點頭,“陸公子,其實我覺得你完全可以轉一個彎,換個方向想想。你之前也說了,在我之前,還沒有人和季姑娘走的近,她對你沒感覺,自然是避之不及。可是現在我成了季姑娘的朋友,陸公子你完全可以從我身上下手,通過我慢慢靠近季姑娘,說不定有一天,季姑娘就會對陸公子你有感覺了呢!你說是不是?”
齊長和說完看向陸子矜,發現他正一臉古怪地看著她。
“怎么了,陸公子?”她講得有什么不對嗎?
“你不是喜歡我?”
“是啊!”齊長和很坦然的點頭,“陸公子一表人才,家世富貴,誰都會喜歡的吧?我自然也不例外啊。只是,我的喜歡不是只想占有,我只要能經常看到喜歡的人就好了。比起占有,我更希望看到喜歡的人高興。”說出這席話的齊長和,覺得自己真的是太偉大了。
陸子矜對自己的顏值和身價還是很有自信的,這一點他同意齊長和。也就是這般,季沉珂不喜歡他,才是不同的。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幫我?”
“呃,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告訴你你可以這么做。”
“那我要你幫我,幫我和季姑娘創造機會,那樣我才會高興。”
“呃。”
“你剛才不是說,希望看到我高興嗎?”
“是。如果我幫陸公子的話,陸公子就不會再找我麻煩了吧?”
“只要你幫我,我自然不會。”
“好的。不過一切還是等以后再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要怎么回到學堂。”
兩人沒再說話,一心一意地往前走。
“陸公子,那邊是什么?”
“你別再想唬我,沒用。”陸子矜還沒忘之前齊長和騙他一事。
“這回是真的。”
陸子矜想著齊長和如今也沒有理由騙他,反正看看也沒什么損失,因此他循著齊長和的事看去,這一看,他就呆了。
前方灌木叢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只是由于天黑,看不清楚。
“那是什么?”聲音有些顫抖,是嚇的。
齊長和沒有再看他,問陸子矜這個嬌嬌公子做什么,簡直是浪費口水,一問三不知。
也沒讓他們疑惑太久,那東西從灌木叢鉆了出來,兩人借著月色,這才看清那東西竟是一頭兇猛的野豬。
“怎么辦?”陸子矜忍不住抓緊身旁之人的衣袖,好像這樣才能緩解自己的恐懼。
“一般野豬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只是一般。
那頭野豬也發現了他們,仿佛覺得他們侵占了自己的領地,它突然兇狠的朝他們撞了過來。
“陸公子,還不快跑!”傻愣愣的。
“你別丟下我啊!”陸公子見齊長和沒一會兒就跑了老遠,只留他一個人在原地,慌的不行,忙拔腿追過去。
陸子矜跑得并不快,很快就被野豬追上了。他眼睜睜地看著野豬朝他撞了過來,旋即小腿一痛,他整個人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似是傻掉了一般,說不出一句話。
齊長和找了根樹枝當武器,幾步來到陸子矜身旁,用力抽了野豬幾下。
野豬雖皮糙肉厚,但齊長和給樹枝灌注了內力,威力大增,野豬竟被她掀退了一些。
齊長和就利用這點空檔,擋在陸子矜面前,全神貫注對付那頭野豬。
野豬本就是聰明的動物,幾個來回都奈何不了齊長和,又見她沒有殺氣,竟忽然掉頭哼哧哼哧地鉆回了灌木叢。
齊長和也不去追,轉身去看陸子矜的情況,一眼看到他腿上受了傷,傷口猙獰,頗有幾分嚇人。
“陸公子,你的腿受傷了,沒事吧?”
“都流血了,你說有沒有事?”陸子矜忍著疼痛,額頭都沁出了汗,語氣不是很好。
齊長和沒有再出聲,見他傷處血流不止,起身打算去找點藥草給他止血。
本來齊長和是不認識什么藥草的,不過這段時間跟著淺習武,受傷是少不了的,淺便教她認了一些止血止痛藥草,因此現在的她也能簡單處理一些傷口。
陸子矜見齊長和站起來,不知要去哪里,他有些怕人走了,忙開口問道,“你要去哪?”
齊長和不用猜也知他在擔心什么,就道,“陸公子不用擔心,我很快就回來。”
兩個人時還不覺得有什么,等只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陸子矜才感覺有些毛毛的。四周一片漆黑,那些黑暗處仿佛藏著什么,一不小心就會跳出來。
陸子矜戰戰兢兢地縮著腦袋抱著自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遲遲等不到齊長和,他實在忍不住了,大喊道,“齊長和,你這個女人跑到哪里去了,怎么還不回來?再不回來,你死定了!聽到沒有!”
“來了來了。”齊長和挖了些藥草回來,“我才離開了一會兒,陸公子就受不了了?”
“你去哪里了,怎么去那么久?若是本公子有什么意外你擔得……”陸子矜突然沒聲了,他看到齊長和手里的藥草,道,“你去找藥草了?”
“是啊。”齊長和在他面前半蹲下,笑道,“陸公子,可否伸腿出來,我好幫你敷藥。”
“哦哦哦。”陸子矜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伸腿出去。
“錯了。”
“啊?”陸子矜還想著是什么錯了,余光無意識瞥到自己的腿……他剛才伸的腿竟是沒受傷的那條!
從沒體會過什么是尷尬的陸子矜,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是尷尬。
他趕緊把腿收回來,伸出受傷的那條腿。
齊長和碾碎了藥草,敷在陸子矜的傷處,然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陸子矜,果斷撕下對方的衣擺,給之包扎。
她的衣服可是錢,經不起破壞的。
“你!”
“我什么?”
算了!陸子矜說服自己不和她計較,畢竟剛才她救了自己。
打了個結,齊長和就看向陸子矜,“剛才我摘草藥的時候,順便探了下,前面有條路可以回學堂。陸公子,你還能走不?”
陸子矜看了眼齊長和,正好對上她的笑臉,他咬牙道,“能!”
“那就好。”
齊長和等著陸子矜站起來,兩人同行。只是,陸子矜因為腿傷,漸漸落在了后面,然而齊長和腳步卻未減,陸子矜望著她的背影開始咬牙切齒起來。
這個女人,不知道他受傷了嗎!
陸子矜也只是在心里腹誹,并沒有說出口。他就算再沒心沒肺,也知今晚是他拖累了對方。然而驕傲如他,是不會輕易向誰低頭的,不過卻不好意思繼續對齊長和發脾氣了,也不好麻煩她,只能忍著。
“哎,陸公子,都走不了了,怎么不說?”齊長和轉身向落在后面的陸子矜走去。
“我背你吧,這樣還快點。”齊長和矮下身。
陸子矜猶豫。
“陸公子,你不上來,我可要走了。”
陸子矜不再猶豫,攀上齊長和的脖子。
這個世界男女力量本就同等,齊長和平時又在練武,背陸子矜不算太困難。
齊長和專心前行,今晚在山上耽擱的時間太長了,要趕緊回去才行,也就沒怎么管背后的陸子矜,就當自己背了塊石頭。
齊長和不理會陸子矜,陸子矜卻很難忽視她。
他們兩人離得如此近,就隔兩層衣料,對方身上的溫度清晰地傳到他的皮膚上,陸子矜感覺自己一下熱了起來,怎么都不舒服。
“別動。”齊長和在爬一個小坡,一邊要顧忌身后的陸子矜,一邊還要撥開兩邊一人高的草,正忙著呢,陸子矜一動,她就有些不穩了,聲音不由帶上一絲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