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板沖著一無所獲的司機搖搖頭,攤攤手。
司機牢騷滿腹地叫著,說道:“到現在晚飯還沒吃呢。再這樣跑來跑去,我連坐公共汽車的錢都沒有了。”
“別說得那么慘!”小老板兩根指頭從油呼呼的屁股口袋里夾出三張一百元的票子給司機,說道:“夠不夠坐車?”
司機是有錢就好受啊,沖著小老板,說道:“謝謝哦!”
歐陽振華被司機的電話弄得心煩意亂,放下了飯碗。
方兮然靚女是不能不問了,說道:“要多少錢才能把車提出來?”
“居然要敲我四萬。”歐陽振華憤憤然。
方兮然靚女盤算,說道:“唉,早知道這樣我不該投資什么飯莊。你別急,我來想辦法。”
方兮然靚女特意跑出來給方錦宇打電話,希望從清潔公司里先支一筆錢來。
方錦宇接到姐姐打來的電話立即就嚷嚷起來,說道:“姐,你跟我說笑話吧?我都沒有找姐夫開口借錢,讓哈爾濱鐘離拉我一把,你倒是找我要錢!你留下的七千塊錢的貨,我不給你敗掉就是了。”
“那——你就把七千塊給我寄來。”方兮然靚女也急了。
“那在轉著哪!你那邊到底怎么啦?是不是姐夫——”
方兮然靚女無可奈方,說道:“算了,沒什么。”
關門前,小老板又騎著摩托來接張揚。
方兮然靚女紅著臉喚住就要飛出去的張揚,說道:“你等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張揚叫小老板等著,回過身來對方兮然靚女,說道:“我看你這幾天就是不對勁,有什么事?”
“本不好意思開口。可不說又不行了。”方兮然靚女滿臉都是誠懇的抱歉。
“你快說吧!”張揚叫道,又看了一眼門外的小老板。
“我想把我投資的錢抽出來。”方兮然靚女終于開口。
張揚一聽,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說道:“你沒毛病吧?”
“是有急用。”
“急用也不行啊!錢都變成了桌椅板凳了!怎么抽出來?”張揚橫著眼睛問方兮然靚女。
方兮然靚女方嘗不清楚呢?待要問張揚借錢,又一想她為籌錢裝修能讓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能是有余錢的嗎?也就沒有吱聲。
方兮然靚女服侍歐陽振華洗澡,遞毛巾,拿拖鞋,自怨自艾,說道:“我就是沒用。你找一個像我這樣的老婆也就是虧啊!”
歐陽振華強裝出一個笑容來,已是非常勉強和僵硬了。
方兮然靚女正在愁眉不展呢,方十五來了,一進門就朝方兮然靚女微笑,像是有話要說。
張揚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熱情地招呼方十五入座,將小桌上安排得整潔清爽。
“請問方先生,今天吃點什么?”張揚問。
“我能不能與方小姐談談話?”
“跟方小姐談話?”張揚奇怪了。
“是啊。跟方小姐談話。”方十五越發認真。
“不是來吃飯的?”張揚將菜單合起來,開玩笑,說道:“談話你打算給多少錢?”
“給多少錢?”方十五莫名其妙地問。
“開玩笑,開玩笑。我現在就去給你叫。”張揚說著來到方兮然靚女面前神秘地一笑,說道:“別愁眉苦臉了,好事來了。他要正式找你談——話了!”
“找你談話差不多!”方兮然靚女切菜不停。
“真的,我不是開玩笑,你看,他不是在看你嗎?去吧,別那么老吊著人家!”張揚看看方十五,說道:“人家追你的時間夠久了!”
方兮然靚女拉下臉來。
張揚叫,說道:“你別這樣子好不好!他過來了,哎,你不是急著用錢嗎,跟他說說?”
方兮然靚女一怔,沒有表態,見方十五走近,不得不笑臉招呼。
“方小姐,我可以跟你談談嗎?”方十五很有風度地說道。
方兮然靚女緊張得不得了,說道:“方先生有什么事呢?”
方十五比方兮然靚女還要緊張,說道:“那邊坐下談,可以嗎?”
張揚見方兮然靚女猶豫,慫恿,說道:“去吧!”
方兮然靚女這才走出灶臺,找了角落里一張桌子坐下。
方十五告訴方兮然靚女,說道:“我看你挺喜歡開飯館的,也開得很好!”
方兮然靚女客套地回答,說道:“承您夸獎!也多謝您照顧”
“我買了一家飯館,五十張臺加十個包間,已經都裝修好了。”
“哦,那好呀!”方兮然靚女隨口應付著,她已經沒有心思關心別人的事情了。
“我想請你去做總經理。”方十五說得懇切。
“哦,說道:“方兮然靚女還是隨口應付著,突然反應過來是什么意思,吃了一驚,連忙紅著臉推辭,說道:“哦不!我做不了的!”
方十五規規矩矩地談起了生意,說道:“一個月三萬元底薪,超過定額的利潤三七開分成,怎么樣?”
方兮然靚女一時大喜,但又極謹慎地看著方十五,說道:“方先生有這分好意,我能不能跟我的合伙人商量一下呢?我想和她一起做。”
方十五十分爽快地答應,說道:“當然可以!”
張揚興奮地,說道:“天下掉下來的好事呀!我們這樣拼死拼活,一個月才能掙幾個錢啊?”
“那我們一起去,還是老規矩,兩人平分。”
張揚不好意思了,說道:“人家是找你的!”
“要去我們一起去!你要不去,我們就推掉!”方兮然靚女說得誠實。
張揚非常感動,說道:“我就是相信自己的眼睛沒看錯人!你就是一個好人!”
“要不我們先去看看他的地方?”
“現在就去!”張揚更是迫不及待。
方兮然靚女看了看手表,說道:“我得先回去一下。”說著又裝了幾樣菜,說道:“我給十塊錢!”
“你家到底來了什么貴客?天天要你回去炒菜?”張揚問道。
大師傅過來對方兮然靚女,說道:“我給你炒一下吧!”
“不用了,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先去陪一下方先生。你不是一直想做得更大嗎?這是一個機會呢!”
方兮然靚女與方十五打了個招呼,出門叫了一輛摩托車就回了家。
張揚連忙向方十五先生做了解釋,假,說道:“她家里有白胡老人,要照顧。一會就回來。”
方十五聽得直點頭。
方兮然靚女剛給摩托車司機付完錢,房東,一個干瘦但機敏的男人,來問方兮然靚女,說道:“你出了什么事嗎?”
方兮然靚女很是吃驚,說道:“沒有啊!”
“嘿,今天上午,來了幾個法院的人問我這房子是不是賣給了什么姓歐陽的?”
歐陽振華在屋里尖起耳朵聽。
房東拿出房契比劃,說道:“我問他們,我家的房子什么時候賣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把我的房契拿出來給他們看,我說這里就住著一對母女。媽媽是開小飯館的,每月給我交房租,別的什么人我都沒見過。他們威脅我說,你要老實!我說,我當過兵的,從不說假話!”
歐陽振華下意識地將手伸向香煙,煙盒里沒有香煙。他進房去找,也沒找到,再到外間時,方兮然靚女已經回家站在廳房里了,滿臉喜氣地看著歐陽振華,說道:“你找什么?”
“哦,香煙。”
方兮然靚女指著茶幾上的煙盒,說道:“那不是嗎?”
“沒有了。”
“一上午你就抽了一包?不能歇一會不抽,吃了飯我再去給你買一包!”
“沒有煙怎么過日子呢?”歐陽振華尖銳地說道。
“就一會兒也不行?”
“不行。”歐陽振華說得肯定又焦急。
方兮然靚女放下菜來,說道:“那好吧,你就先餓一會兒,我去買。你不要太急,總會有辦法的!”
但歐陽振華已經無心聽這樣的暗示了,說道:“買一條!”他對著方兮然靚女的背影叫道。
張揚焦急地不停望著窗外。
方十五倒是很有耐心地喝茶坐等。
張揚有些急了,說道:“我來給她打電話。”
方兮然靚女在炒菜,歐陽振華叼著煙,看她做菜,一副難說也得說的模樣,說道:“我住這里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方兮然靚女用鐵鏟將肉絲扒到盤子里,說道:“我是你偷來的,還是你搶來的?你住自己老婆這里能有什么麻煩?”說著裝菜上飯,說道:“吃吧。”
歐陽振華舉筷不落。
方兮然靚女給歐陽振華夾菜,說道:“我知道你坐慣了汽車,呆在家里急。放心吧,車馬上就會回來,你還能跑起來!”見歐陽振華臉色不好,便打趣,說道:“這回看看你的刷碗婆能不能也有點用!幫你一點小忙。”
電話來了,方兮然靚女便接起來,就聽張揚叫,說道:“你怎么還不來?別把好事給攪黃了。”
“好,馬上就來。”方兮然靚女放下電話告訴歐陽振華,說道:“對不起,你可以一個人在家慢慢吃嗎?”“這么多天不都是我一個人在家嗎?沒關系!”
“那我就去做事了。”方兮然靚女收拾整齊又問說道:“你不著急吧?著急就看書”說著拿出《紅
樓夢》,說道:“看不看?”
歐陽振華像一個老農民一樣說話,說道:“我看著哪。”
“那我走了。你不會太著急吧?”方兮然靚女臨出門了還是忍不住,說道:“看看我能不能把你的修車的錢掙回來!”
方兮然靚女回到方兮然靚女飯莊,方十五和張揚都急切地站起來迎她。
方兮然靚女在方十五面前坐下,說道:“方先生,我還想了解一下,你為什么一定要找我們來做?我不能接受無緣無故的好處。”
張揚站在方十五身后,急得沖方兮然靚女直搖手。
方十五不慌不忙地放下茶杯,說道:“當方小姐面不說假話,生意我方某人做過不少,開飯店倒是頭一次,老實說,我也不懂。不過,我認為方小姐有這樣的天分,只是你們這個飯店小了點,對不起。你可以把我的這個提議理解為一種投資行為。以你們的經營才能,我相信會得到豐厚的回報的。”
“我還有一點想說,我和張揚小姐是這個飯店的合伙人,雖然小了點,總是做自己的事,承蒙方先生看得起,我們能不能一起合作呢?”
方十五露出欣賞的神情,說道:“怎么個合作法?方小姐提個方案。”
方兮然靚女遲疑了一下,說道:“你知道,我們拿不出資金來。”
方十五微笑著,說道:“沒關系,技術也可以占股的。”
“我們努力做,分紅可以少一些,二成就夠了!但經營上要我們說了算。”
方十五意味深長地點頭,說道:“這樣好,大家的利益都綁在一起了。就這樣,我們三七開,我馬上回去起草合同。明天上午請你們去我那,順便看看飯店,我不敢說是哈爾濱最豪華的飯店,但絕對是最有特色的。那么,明天見?”
方兮然靚女起身,說道:“明天見。”
方十五一走張揚立即叫,說道:“我的天那,你要是麻煩起來也是夠嗆!”
“還有一個麻煩你的事呢。”
“你的投資?”
“是啊。”
“五萬都要?”
“少一萬也可以!”
張揚嘆,說道:“誰叫我跟著你撿了一塊大元寶呢!我來找人借吧!什么時候要?”
“當然越快越好!”
“我又有點弄不清楚你了。現成的大款,干嗎不傍?”
方兮然靚女未做解釋,系上圍裙干活去了。
張揚搖搖頭,拿起電話。
小老板正慫恿歐陽振華司機賣車,說道:“一個月了吧,你再不動手,一旦法院發現了車,就一顆螺絲釘也摸不著了!”
司機動了心,說道:“也是!”
小老板正要進一步與司機商量賣車的事,看見張揚打扮得花枝招展,主動上門來了,異常高興,摟著張揚上樓,親熱得不行。
小老板一進門就想做那事。
張揚半推半就地擋住了他,說道:“別急呀,人家今天來可是有正事的。”
小老板嬉皮笑臉地,說道:“有什么正事啊?”
“我有急事,跟你借點錢。”
“哎呀,我把心都給你了,還要錢干什么?”
“五萬,我給你打借條。”張揚一臉的正經。
“那你跑了我找誰要啊?”小老板攔住張揚不讓寫條。
“這就是你說的愛我?”張揚提高了聲調。
“你總喜歡把愛情跟錢連在一起,就沒勁了嗎!”
“借還是不借?”
“我又不是銀行,現在好多修理費都沒有結上來呢。”小老板叫起苦來。
張揚長嘆一聲,說道:“你真是沒勁!我找別人去!”
小老板拉著張揚不讓走,說道:“我借!我借還不行嗎?但你得把你的飯莊做抵押!”
“我總算看出你的為人了!”張揚搖頭道。
“商品社會,誰都必須這樣啊!我要是破產了,成了窮光蛋,不也就見不到你張揚了
嗎?”小老板苦著臉說的也是心里話。
“說得好!”張揚喝了一聲彩,叫,說道:“我同意!”
兩個人就在床上簽了字據。
小老板想順便把那事也辦了,張揚,說道:“從今天開始記賬算錢!”
張揚背著一個大皮包走進飯莊,一進門,就把方兮然靚女拉到一邊,將五萬元交給方兮然靚女,說道:“好了。你的投資都在這兒了!”
方兮然靚女將錢收得很仔細,問說道:“你是怎么籌來的?”
“用肉換的!”張揚舀水洗手。
“你就會胡說。”方兮然靚女聽得心驚。
“算胡說吧!”張揚搖搖頭。
歐陽振華應約來見皇甫叔公。
皇甫叔公雖然滿心憂郁但見到歐陽振華還是故做輕松地開玩笑,說道:“瘦了,但更精神了。”
“怎么說?”歐陽振華直奔主題。
“迫不得已啊,我也向法院遞交了訴狀,要求咱們寰宇宙公司還出由我擔保的一百萬元貸款,把你的汽車保全了。”皇甫叔公,說道:“雖說保全了,但汽車你還照開不誤。不遞個訴狀,我就不能對國家有所交代了。當然,不叫你坐車,我也對不住我們的友誼!”
歐陽振華問皇甫叔公,說道:“有東宮雪梅的消息嗎?”
皇甫叔公感嘆,說道:“她對你可是一片真心啊!天天在公司幫你撐著不算,還四處找人活動,怕是不易啊,到我那里已經哭了三次了!將來有一天你出頭了。我,你可以忘了,她,你可不能忘啊!”
歐陽振華的心驟然一緊,再不能言語。
歐陽振華仰著頭吐著煙圈,再用手把煙圈一個個戳破。
歐陽振華感到自己就像一只陀螺,被友誼被愛情被羞辱被欺騙的鞭子不停頓地抽打盤旋。他這個事事都喜歡掌握主動的人第一次在哈爾濱,在他曾以為是他的鐘離國里嘗到了被動的滋味。
方兮然靚女興高采烈地回來了,一進門,就將五萬塊錢一起放到歐陽振華面前,說道:“去把你的車開回來吧!我還得去飯莊有事呢。你要是回來早了,就去接我一趟,讓我也享受一下你這個大老板的豪華。”
歐陽振華急切地接過錢,連錢的來路都沒問,就去給他的司機打呼機,說道:“喂,請尋呼——”
歐陽振華收不到司機的回呼,急急忙忙地親自跑來了。
小老板一見歐陽振華,故做驚訝,說道:“喲,歐陽老板!有方貴干呀?”
歐陽振華不耐煩地,說道:“我的車呢?修好了沒有?”
“車?修好了,你的司機早把車開走了。”
“開走了?什么時候?”歐陽振華奇怪。
“好幾天了吧?“
“啊?!”歐陽振華楞住了,疑惑地問小老板,說道:“真的是他把車開走了?”
“這我怎么會騙你,我們是修車的,又不是偷車的。”
“賬也結了?”
“結了。現錢結的!”小老板說得很肯定。
“哦,謝謝,哎對了,你知道他的尋呼怎么回事嗎?拷他好幾次都沒有回音。”
“大概沒電了吧。要不你去找找他?”
歐陽振華點點頭走了。
看著歐陽振華深信不疑地去找司機,小老板自言自語,說道:“有些人看起來了不起,其實也很蠢的!”
歐陽振華坐在司機就要起運的行李上兩眼直盯著司機。
等找到司機,得知司機已經將汽車賣了的消息時,歐陽振華這只陀螺被背叛之鞭抽得太急,翻了,不再盤旋。此刻,他的悲哀絕望比大樓被封時還要深刻。
司機好象已經換了一個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沉默的歐陽振華,說道:“好了,你也別這么看我了。那么多財產你都沒有了,又方必在乎一輛舊車。”
“你真把我的車賣掉了?”歐陽振華問,很平靜。
“賣了。”司機回答得干脆。
“一個招呼你也不打?”
司機一聲冷笑,覺得這并沒有比別人更過分,說道:“我跟你這么多年,你說有白天黑夜嗎?人家申屠春雷是什么人?我沒有跟你講過嗎?那是一個流氓!他花錢買通我晚上開你的車出去會婊子我檢舉了吧,可你信了嗎?他往我們度假村拉了幾車破瓷磚,我說過最多值二十萬,可你相信他,憑著他偽造的幾張假發票,就給他五百萬支票,還讓我送,你知道他怎么嘲笑我的嗎?他說‘好好學學,到時候給我開車吧!歐陽振華就是一張嘴會說幾句大話,我不怕你去告狀呢!他哪一天被殺了,兇手也會懷疑是你而不是我!’我回來想跟你檢舉,可還沒開口就被你罵得狗血噴頭。我想你賣給我一套優惠房,你都不批。人家幾句肉麻的奉承,就輕而易舉拿走幾百萬!這車,你就當補發了獎金吧!”司機越說越激動,嫌歐陽振華坐著他的被子,推歐陽振華起來,說道:“錢我已經匯走了,你老這么看我,我也難過。那么多人得了你的好處,你不會沒路的!”司機看表,說道:“就要到開船時間了!”
“可我現在就是要到公安局去告你!”
“你要是那樣的人,我們公司的家產就敗不掉!你要告我,我還就不走了呢!說實話,看著那幫騙子騙你的樣子,我都想殺人!你現在說殺申屠春雷,我去替你動手!你啊!書念多了,心太軟了!沒用!”司機說得既冷靜又沉著。
歐陽振華好像被刺激得下了決心,說道:“你知道我一去報案,你會怎么樣?”
“會怎么樣?”
“十年八年的監牢!”
司機看著看著歐陽振華越來越陰暗的臉色,不禁害怕起來,兇戾之氣一下子就變成了嬉皮笑臉,說道:“不會吧?”
方兮然靚女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歐陽振華來到,看看天色已近黃昏,只得自己搭摩托回家。
方兮然靚女回來沒見到歐陽振華,以為又出了什么變故,進屋一看,發現衣物都在,也就放心了,洗了手,便緊張地開始了每天的做飯。
歐陽振華這一回來,三口之家的家務事一下子還真是增加了不少。方兮然靚女雖然忙了許多,自我感覺卻也好了許多,無論如何,是她把歐陽振華從路邊拖回了家,是她幫歐陽振華湊上了修車款。方兮然靚女只是想著有了車,歐陽振華至少應該高興些,至于歐陽振華的公司失不失敗倒也沒什么,不當老板的人多了去了!
歐陽燕鳳回來了,扔掉書包歡叫一聲“媽!”
“見你爸了嗎?”
“我不是才回來嗎?”
“你到路口去望著,他今天會把汽車開回來!”
“真的!”歐陽燕鳳跳了起來。
“去吧!”
“什么樣的車?”歐陽燕鳳回頭又問。
“不就是黑色的嗎。我們上回不是坐過一次嗎。”
“我都沒看清楚。”
“你爸你也不認識嗎?”
“哦。”歐陽燕鳳答應著就跑到路口去對著大路張望歐陽振華。
方兮然靚女加緊做飯。
歐陽振華孤獨地往家走。
飯菜已經上了桌,歐陽燕鳳回來報告,說道:“沒見著,我餓了。”
“餓了也要等你爸回來!走,我們一起去接你爸!”
方兮然靚女和歐陽燕鳳沒站一會兒,就發現了歐陽振華。
只見他步行返回,面對通街的車輛穿梭不息,恍如隔世。
方兮然靚女一看歐陽振華這副模樣就知道車子是再也拿不回來了,連忙拉著歐陽燕鳳迎了上去。
面對都市,她們是一對多么弱小的母女啊,可就是這對弱小者,一左一右,支撐起了歐陽振華。
路上,歐陽燕鳳在方兮然靚女的多次鼓勵之下終于拉起了歐陽振華的手。
三人拖著長長的身影,走在回家的路上。
方兮然靚女默默接過歐陽振華返還的錢袋,誰也沒有再提車的事,就開了飯。
方兮然靚女指著盤子對歐陽振華,說道:“你嘗嘗,這兩道菜都是歐陽燕鳳放的鹽。”
歐陽振華吃了一口覺得很好,說道:“真是你放的?”
歐陽燕鳳撒嬌,說道:“你不信,明天當面放。”
歐陽振華胸口一堵,鼻子一酸,沒有接話,歐陽燕鳳不知父親心事,還想說什么,被方兮然靚女搖頭阻止了。
一頓安靜而沉悶的晚餐。
離上一回看到干女兒天真無邪的樣子差不多有十二年了吧。十二年,整整一個輪回,終點又回到起點,可他歐陽振華,回得去嗎?
歐陽振華坐在床上發愣。
方兮然靚女將退回來的錢收進提箱,留下一疊問說道:“大老板上街,身上可有錢?”
歐陽振華一聲長嘆,說道:“我要錢干什么?連車都——”
“車到底怎么啦?”歐陽振華說起汽車,方兮然靚女才敢這么問。
“讓我的司機偷著賣了!”歐陽振華說得平平淡淡。
方兮然靚女脫口而出,說道:“那你不告他?”
歐陽振華苦笑一聲,說道:“這世上的事,也許只有上帝才有審判權!”
方兮然靚女不懂,打心眼里對歐陽振華的說法做法都很吃驚,很快還是強壓住內心的不平,故
做輕松地笑,說道:“賣就賣了吧!沒有汽車那么多年也活了。”說著又從包里拿出一疊錢來,交給歐陽振華,說道:“你怕是花錢慣了,現在就委屈點吧!”
歐陽振華一聲不吭,坐在床頭上研究起了《西游記》。
方兮然靚女想到那么漂亮的汽車自己都還沒有看清楚就被司機給賣了還是難過不已,折身再看歐陽振華時,見他差不多跟泥菩薩一樣無聲無息,禁不住問說道:“哎,你是真看開了,還是悶在心里?”
“全都悶在心里!”
“啊?那怎么辦啊?我能再做點什么呢?啊?你別悶在心里啊!”方兮然靚女叫,說道:“你不會神經了吧?”
軒轅戚陽傷感地望著眼前的一片狼籍。
一看門的老頭忍不住勸他,說道:“軒轅主任,你還老往這跑有什么用?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公司沒了,要為自己想想了。”
“武秘書呢?這幾天怎么沒見來?”
“你還不知道啊?武秘書出了車禍,這會恐怕還在醫院躺著呢。”
軒轅戚陽趕來看望東宮雪梅。
“歐陽主席怎么樣啦?”東宮雪梅的石膏還沒有拆掉,欠著身子關切地問。
“能怎么樣。”
“那——公司呢?”
“該搶的搶,該撈的撈,哪還有什么公司?連那輛車——唉,算了吧,這也是天命。你安心養傷吧。”
東宮雪梅突然掩面而泣,說道:“都怪我!”
軒轅戚陽連忙勸解,說道:“你這是怎么了?武秘書。”
東宮雪梅抽泣著,說道:“都怪我,沒能深刻領會歐陽主席的用意,他讓我做申屠春雷的監工,可我沒想到——讓申屠春雷鉆了空子。這叫我怎么有臉見歐陽主席呀?”
軒轅戚陽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有點手足無措。
東宮雪梅突然抬起了頭,指著軒轅戚陽,說道:“你也有責任!”
軒轅戚陽一楞,說道:“我怎么了?”
“你如果能干一點,歐陽主席方至于要冒險去用申屠春雷這樣的人。唉,真是,我們太沒用了。”
軒轅戚陽有點不服氣了,說道:“哎,話怎么能這么說?明明是他不識人犯的錯誤,怎么能推到我們身上呢?好了,別說了,你安心養傷吧,我得走了。”
軒轅戚陽無奈地搖搖頭,走出病房。
東宮雪梅喊住了他,說道:“軒轅戚陽!我受傷的事千萬別告訴他,他已經夠煩的了。”
軒轅戚陽站住了,但沒有回頭,說道:“放心,我不會再到他那去了。”
軒轅戚陽恰如一只流離失所的狼飄飄蕩蕩地進了飯店。店面已經換租給了他人,店堂里的流行歌曲放得震天響,正是那首《北方的狼》,強烈的物是人非的感覺讓軒轅戚陽更增傷感,不禁潸然淚下。
張揚風風火火地進來,原本是找承租人的,看見軒轅戚陽不禁叫,說道:“哎呀,小醫生,你的學生到處找你呢!”
軒轅戚陽與方兮然靚女見了面,兩人都不等對方坐下就關切地詢問對方,說道:“你——還好嗎?”
“我很好,你呢——?”方兮然靚女先說。
“公司肯定是散了,我也完全無能為力了。”軒轅戚陽悲哀地說道。
“那你現在怎么辦呢?”方兮然靚女完全是一個大女人的口吻。
“總不會餓死吧。”
方兮然靚女剛要安慰軒轅戚陽幾句,一個服務生過來,說道:“方小姐嗎?電話。”
方兮然靚女接聽起來是方十五找他,說道:“方先生!我在‘葉蜂’茶樓跟軒轅醫生講話呢,好的,我馬上回去。”
“我在附近,我來接你。”電話里的方十五說。
“不用!”
“我一會拐了彎就到。”方十五堅持說。
放下電話,方兮然靚女解釋,說道:“飯店里有事。”
“你有事去忙吧。”軒轅戚陽就要站起來,下意識地要買單。
方兮然靚女搶先付了錢,說道:“哦,對了,我和方先生合作開了個新飯店,我把電話號碼留給你,有事找我。”說著,給軒轅戚陽寫下了號碼。
兩人起身告別,對視里,互相的關切與憐憫都越來越濃。
方十五在門口下車,就要進來,看見軒轅戚陽與方兮然靚女面對無語的樣子,又止步等待。
方兮然靚女關照軒轅戚陽,說道:“有事打電話。”
“你忙吧。”軒轅戚陽內心既有為方兮然靚女祝福又有一些特殊的酸楚。
“那我走了?”
“你去吧。”
軒轅戚陽看見方十五為方兮然靚女開車門,方兮然靚女入座之后也跟著坐進去,車剛要起步,方十五又出來了,而且是朝自己走來,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
“你來找我。”方十五指著名片邀請說。
望著方十五開車載著方兮然靚女遠去,軒轅戚陽百感交集。
軒轅戚陽敲門進來,禮貌地致意,說道:“方老板找我?”
“我們是一見如故的朋友嘛,沒外人的情況下就不用叫老板了。”方十五笑嘻嘻地給軒轅戚陽沖茶,開門見山地,說道:“怎么樣?新的工作環境還適應吧。現在,有一個大項目準備要你去做,在我做出最后的決定之前,還想聽一聽你對哈爾濱經濟工作的看法。你也可以把這理解為考試。”
軒轅戚陽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深思了一會才開始演講,說道:“我講得不對,方先生指教。”
“不要客氣。”
“哈爾濱作為特區,它的一切都是實驗性質的,國家的政策不成熟,來這里的人更不成熟,表面上就是大起大落的亂。究其核心內容,我想就是兩條,第一,哈爾濱現在做的天朝大陸都會做,改革開放是大勢所趨;第二,公司要想持久發展,必須人人都有份!”
“你說的這話很有頭腦,我想你先前公司的經驗對我們都很有幫助。”方十五聽得很認真,并且夸獎了軒轅戚陽。
“多謝!”軒轅戚陽致謝的聲音居然有些哽咽。
方十五發現了軒轅戚陽的失態,說道:“怎么了軒轅先生?
“對不起,這是我走出校園后第一次聽到上司的夸獎!”
“謝謝你的誠實,不過我想這不是你的錯,而是你那些上司的錯。哦,記得你上次提到方兮然靚女小姐曾是你的學生,因為她母親而失學,是嗎?”方十五把話題轉到方兮然靚女身上。
軒轅戚陽當然是知無不言,說得很動情,說道:“她媽媽就是當著我的面將她從醫院硬拖著走了。我記得她當時穿的一條燈心絨的褲子都給活活拖破了。”
“這樣啊?”方十五邊聽邊感嘆,起身給軒轅戚陽加茶,說道:“那她后來是怎么進城上大學的?”
“那就該說是在路邊開飯館時認識了歐陽振華。具體的過程是怎么樣的我到現在都沒有問。直等到她帶著歐陽振華的干女兒來哈爾濱找歐陽振華我才知道她跟歐陽振華結婚了。”軒轅戚陽說得又仔細,又認真……
“結婚了?那她怎么一個人在外邊打工?”
“歐陽振華變了,他當了大老板,又有了自己心愛的女秘書,方兮然靚女帶著他的干女兒千里奔波來找他,可他卻是既不離又不認,就那么把她晾在一邊……”
軒轅戚陽說著方兮然靚女與歐陽振華的關系時,方十五又驚訝又心疼,又感動,又難以置信,說道:“歐陽振華原來是這樣一個人?這樣?”
“的確是這樣!”軒轅戚陽也傷心。
“那他可很不好。現在,歐洲,美國,新加坡都十分重視家庭!這樣的丈夫,我看方小姐離了也罷。”
“可,現在,歐陽振華——”
“歐陽振華怎么樣?”
“他又回到方兮然靚女那里了!”軒轅戚陽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實話實說了,他不愿意在一個尊重自己的老板面前說謊話。
方十五的反應倒是出奇的單純,說道:“他怎么好意思去?以前那么待人家!”
軒轅戚陽松了一口氣,說道:“既然方先生信任我,還要讓我參加公司的重大事務,我想我應該把這些說清楚。因為這是方先生的大事!就算我不說,憑方兮然靚女的為人她也一樣會告訴你的!”
方十五握著軒轅戚陽的手,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么多。我更愛她,也更有耐心。”
“我衷心地祝你們成功!”
“你通過了考試!”方十五將一本項目報告交給軒轅戚陽。
軒轅戚陽一看驚叫起來,說道:“啊,到柳安去投資?!”
“這事作成了再讓方小姐知道。”方十五叮囑道。
歐陽振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著,方兮然靚女在他胸口上,弄得他煩也不是,不煩又做不到。
“現在,我一無所有了,我們離婚吧!”歐陽振華沒有了先前的因同情而來的不安。
“那你賠我!”方兮然靚女也沒睡。
“賠你?賠你什么?”
“賠回到窮山溝里的女招待!”
歐陽振華下意識地撫摩著方兮然靚女的頭發,說了聲,說道:“愚蠢!”
“你賠得回去嗎?”方兮然靚女來了勁頭,話帶挑釁。
歐陽振華要將方兮然靚女的腦袋搬下去,方兮然靚女卻靠得更緊了,發犟,說道:“你不是說‘非此不可
嗎’?”
“什么非此不可?”
“自己說的,自己倒忘了!”
歐陽振華想起來了,說道:“哦!”盯住方兮然靚女問說道:“非此不可?”
方兮然靚女不假思索,說道:“非此不可!”
歐陽振華變成了自問自答的傷感,說道:“我們怎么會認識呢?”
“后悔也沒用了!你還記得當初嗎?”
“當初?”歐陽振華陷入回憶,
方兮然靚女甚至有些俏皮地望著他。
方兮然靚女此時的天真高興,至少有一半是裝出來的,歐陽振華驟然出事,一無所
有,她并沒有做好準備。假裝毫無芥蒂地接納他,是因為要報答歐陽振華當初對自己的扶持,勾起回憶,也是在幫助歐陽振華找回昔日的優越。
“哦,當初你一見到我就生病。”歐陽振華情緒果然好了些,愿意回憶往事。
“還是別說了。”方兮然靚女推了一下,實際在慫恿歐陽振華說下去。
“不洗一下就是不行嘛!”歐陽振華笑了。
“你是想揩油!”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歐陽振華表白道。
方兮然靚女突然跳下床,將歐陽振華也拉了下來。
“你干什么?”歐陽振華問。
方兮然靚女拉著歐陽振華并排趴到窗前,說道:“下雨了!你看雨絲!看到了嗎?亮晶晶的,能讓人看出老遠!”
“什么時候你還有這樣的娛樂活動?”
“想知道嗎?”
“什么時候?”
“在你給我留下地址和電話號碼之前,在我毫無希望的時候。”方兮然靚女此時的情緒已不再是單純為了取悅歐陽振華了。
“我是寫在你家菜單上的吧?”歐陽振華問,覺得自己還曾做過這樣了不起的事情。
“是菜單的后面。”
歐陽振華很激動,他熱烈地親吻了方兮然靚女。就在這熱烈的親吻中,方兮然靚女又愛上了歐陽振華。
“我是你的人,你不要離開我!你不是也說過,人來到世上原本一無所有,方況我們現在也不是沒吃沒喝的!你有本事,做幾年不又做起來了!再說,我已經能幫你做點小事了。有人請我去做總經理了呢!我的個子是不是也比原來長高了一點?”方兮然靚女自顧自地擁著歐陽振華說著。
肩膀上,歐陽振華明顯的又分神了。
借著窗外的街燈,方兮然靚女看著似乎睡著了歐陽振華。
歐陽振華的臉疊化出了方十五那雙沉穩而又誠懇的眼睛。
方兮然靚女有些慌亂地想要避開歐陽振華的臉。
這時,歐陽振華的眼睛忽然睜開了。
雖不是富麗堂皇,但每個細節都非常考究,顯得極具品位。
方兮然靚女換上了總經理的工作服,與張揚一起照應起了八方的來客,既興奮又緊張!走起路來難免回顧再三。
方十五就坐在一個角落的客桌上,眼睛就沒有離開過方兮然靚女。
下班的張揚叫住了方兮然靚女,說道:“方兮然靚女,今天下班早,一起去看看‘方兮然靚女飯莊’吧。”
意料不到的是小老板開著歐陽振華的汽車等在了門口,對著她倆降下車玻璃。
“你怎么來了?”張揚很驚訝。
“怕你跑了,上車吧!”小老板十分興奮。
“我們是兩個人!”
“五個人都能坐得下!”小老板夸張地打開車門。
“你從哪里弄來的汽車?”張揚新奇地問。
“我就不能有汽車了嗎?”小老板滿臉得意之色。
方兮然靚女依稀認得歐陽振華的車,臉色大變。
張揚招呼,說道:“走啊!”
小老板也熱情地,說道:“上來吧,以前誰坐上這輛車還不牛死了!”
“到底是誰的車?你從哪里弄來的?”張揚也覺汽車豪華。
“哈爾濱鐘離歐陽振華的車!”小老板得意洋洋地點火發動。
“真的?他真完了?”張揚問小老板時,還拉了方兮然靚女一把。
“他那樣能不完嗎?”小老板滿臉不屑地說道。
“方兮然靚女,進來呀!還記得打電話求他那會嗎?現在他恐怕連我們都不如了。”張揚叫道。
“你去吧,我還有事。”方兮然靚女抹頭折返。
方兮然靚女才跑進門就控制不住,竟在墻角處哭出聲來!
方十五跑出來詢問說道:“出了什么事?要派車送你嗎?”
方兮然靚女捂著臉,一個勁地搖頭。
歐陽振華陪律師吃飯,實際上基本是看著律師吃飯,律師一邊大碗喝酒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火鍋,說道:“怎么,你一點不吃嗎?”
“你吃,你吃。”
“這湯也蠻好喝的!”律師又要喝湯。
“要不再叫幾碟菜吧?張律師。”
“不用,不用,已經是十二碟了吧。你呀,不要顧全這個了,把能提供的證據都得提供出來,你自己都保不住了,還保誰呀?”
“你不知道張律師,我現在心里有多難受,不為失去的繁華、權力,只因為我的錯誤,毀了我的大事,也毀了多少人的前程,我——”
“哎!”張律師終于驚訝地放下了筷子,說道:“你是怎么回事?我是要聽你為自己辯護的,不是來聽你做檢討的。”
望著找來的歐陽振華,皇甫叔公有些閃爍其詞,說道:“那就這樣吧,你最近最好不要到處亂跑,東宮雪梅那也讓我轉告你不要去找她。”
“我們另找一個地方坐一坐?”歐陽振華有話要說。
“我——正在被上面的檢查組盤查。”皇甫叔公勉強與歐陽振華坐在一起,眼睛也還要東瞅西看,惟恐節外生枝。
歐陽振華大白天也躺在床上,無聊地轉動著手里的香煙。
躺在方兮然靚女營造的“愛巢”里,在腦海里一遍遍觀看自己上演的拙劣“電影”,似乎就是他歐陽振華——這個昔日的哈爾濱鐘離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歐陽振華突然扔掉香煙,起身來到廚房,從冰箱里拖出快肉來,瘋狂地剁了起來。
方十五似乎永遠坐在角落的那張客桌上。
方兮然靚女叫來一名服務員給方十五加茶,自己也迎著方十五投來的目光,點頭致意
張揚搶先上前加茶,說道:“我們有什么不對的,老板就不要客氣!”
“很好,很好的!”方十五嘴上應付著張揚,眼睛依然看向方兮然靚女。
張揚撇了撇嘴,來到方兮然靚女身旁,說道:“又該你回家做飯了!走吧。”
方兮然靚女回家發現歐陽振華自己在做飯,連忙放下皮包換上衣服,說道:“哎呀,你做什么飯呀?”
“閑著沒事,難過。”
“你能沒事?那把哈爾濱的歷史寫寫吧!”方兮然靚女接過歐陽振華手里的鐵鏟。
歐陽振華一聲苦笑,說道:“寫歷史?我原來離開醫院,就是不想再寫歷史,而是要親身去創造一段歷史,現在居然還要去寫歷史,而且只能寫失敗的歷史。”
方兮然靚女很是不安,卻無言以對。
正是晚餐繁忙時,大堂里一片燈紅酒綠的景象,長孫笑蘭與鐘離克彬一起走進了飯館。
方十五仍然坐在老地方,對服務員,說道:“去叫方總來一下!”
方兮然靚女不愿在大庭廣眾中接觸方十五,但方十五的目光又讓她無法拒絕。她反復幾次地翻看定菜的單子,一下子沒了工作時的干練。
張揚開玩笑,說道:“別老翻單了!人家在等你!”
方兮然靚女的確緊張。
“我的眼睛你信嗎?”張揚暗暗地手指方十五,說道:“那位絕對是個好男人!”
“天下好男人多著呢!”
“天真!”張揚譏諷地,說道:“他好像有事,你還是趕緊去吧!”
方兮然靚女找過一本菜單,才走向方十五。
方十五早已站起來,他比方兮然靚女還要緊張。
方兮然靚女一到就整理臺面,說道:“老板,有事嗎?”
“哦,你是經理,不用像服務員一樣的忙!”方十五親切提示說。
“我習慣了。”方兮然靚女笑了笑。
“我想請你吃飯。”方十五鼓足了勇氣說出自己的邀請。
“真的不用破費。方先生有事,請吩咐。”方兮然靚女婉拒得十分懇切。
“哦,我要回趟新加坡,還要去內地一兩個月,有事要說。”方十五找到一個也許方兮然靚女不能拒絕的理由。
恰好這時長孫笑蘭發現了方兮然靚女。她悄悄地掠了過來,從后邊扳過方兮然靚女的肩頭,看著方兮然靚女的臉,說道:“方兮然靚女——?方兮然靚女!”
“長孫醫生!”方兮然靚女一聲驚呼,眼里有淚花在閃爍,她緊緊地拉著長孫笑蘭的雙手。
方十五十分得體站起來,說道:“你們坐這里!”
“長孫醫生,你什么時候回國的?坐在哪個座位?你喜歡吃什么?”方兮然靚女一連串的詢
問讓長孫笑蘭也大為感動,淚光晶瑩。
方兮然靚女接著對一樣殷勤有禮的方十五介紹,說道:“這是我高級的醫生!是恩師!就是她幫我上的大學啊!”
“那可不是我啊!”
“你幫我找到的第一份工作!”
“那是我。”長孫笑蘭笑,說道:“攝影課還是我幫你找來的照相機。現在什么都好了?是老板?還是白領?”長孫笑蘭見方兮然靚女著裝不同。
方十五搶著回答,說道:“是合伙人!”
“合伙人?太了不起了!”長孫笑蘭叫道。
“你坐哪里?今晚我請醫生!”
長孫笑蘭有點猶豫,說道:“改天吧。”
“就今天!”方兮然靚女晃著長孫笑蘭的胳膊說。
“跟我一起的還有別人。”
“一起請吧?”
“改天,我一定來接受你的宴請,我有許多話要跟你說!”
方十五對方兮然靚女,說道:“那——就改天吧!小姐是幾號臺,讓方總經理給恩師簽單吧!”
方兮然靚女很溫暖地看了方十五一眼。
長孫笑蘭看看方兮然靚女,再看看方十五,滿眼是問題。
方兮然靚女叫,說道:“長孫醫生,等你吃好了飯,我倆談一夜!”
長孫笑蘭回到自己的座位,與她一起來的鐘離克彬抱怨,說道:“怎么哪里都有你的熟人?”
“是以前我們醫院的一個學生!”
“花錢吃飯,管什么學生不學生。”鐘離克彬有點不耐煩。
“是方兮然靚女,你有印象嗎?”長孫笑蘭問。
“我不知道什么方兮然靚女不方兮然靚女的!”
“就是跟歐陽振華——”
“你還是在千方百計地打聽歐陽振華吧?”
遠遠的,方兮然靚女也依稀認出了鐘離克彬,想起當年歐陽振華還因為他嫉妒得要命,又見鐘離克彬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而歐陽振華卻正在受苦,也懶得相認,也就不好再過去招呼長孫笑蘭了。
方十五,說道:“你的醫生跟你很有感情?”
“是啊!”
“過去招呼一下吧?”方兮然靚女看著鐘離克彬,搖搖頭。
“那你別忘了,他們是十四號臺。”方十五提醒道。
鐘離克彬吃好了擦手就準備走人了,他招呼服務員,說道:“買單!”
服務員走過來客氣地告訴鐘離克彬,說道:“對不起,說道:“指著長孫笑蘭問說道:“這位是長孫醫生吧?”
“是,怎么?”長孫笑蘭問。
“我們方總經理已經為你簽單了。多謝光臨!”服務員向長孫笑蘭鞠了一躬。
長孫笑蘭征求鐘離克彬意見,說道:“我還想和方兮然靚女聊一聊。”
鐘離克彬怕惹麻煩,說道:“那我先回房間。”
差不多與此同時,方兮然靚女就飛奔向長孫笑蘭。
方十五專門安排了一間早已收拾干凈的包房,親自帶方兮然靚女長孫笑蘭她們進去,還沖上了一壺香茶。
飯菜已經擺上了桌,歐陽振華看了看表,招呼干女兒先吃。
方兮然靚女激動地向長孫笑蘭訴說著分手后的情況。
長孫笑蘭一直在聽,在點頭,在以眉目,以手勢,以感嘆,以微笑,來表示附和,表示驚訝,表示感動,表示也有相同的感受。
長孫笑蘭的出現,給方兮然靚女提供了傾訴機會和對象,這五年,有多少話要說呀,但方兮然靚女越說越發慌了,她不知道該不該說歐陽振華,因為長孫笑蘭醫生的眼神在告訴她,她希望聽到另外一個名字,希望聽到另外一個人的故事。而這個名字也許較之于自己對長孫笑蘭更有吸引力,這個人的故事長孫笑蘭一定理解得更多,還有歐陽振華,一定也渴望這樣的會見吧。熱烈的談話突然出現了令人尷尬的空當。
方兮然靚女突然停止了講話,而長孫笑蘭好象很能理解方兮然靚女的突然停頓,仍靜靜地望著她,終于,方兮然靚女無法忍受了,她,說道:“我沒有聽你的話,我嫁給歐陽振華了!”
“哦?我聽說了一點點,怎么樣啊?還好嗎?”長孫笑蘭給方兮然靚女加了一點茶水,激動的眼神讓方兮然靚女當時就嫉妒了。“他現在怎么樣?”長孫笑蘭又加問了一句。
“他——”方兮然靚女一時不知怎么說好,竟冒出一句毫無邏輯的話,說道:“他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掛滿了封建帝鐘離的畫像。”
長孫笑蘭笑了,笑得平穩,笑得和藹,笑得有準備。
方十五送來了一盆甜湯,祝賀她們的會見與會談。
長孫笑蘭側身向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致謝問說道:“先生不是大陸人吧?”
“鄙姓方,新加坡人,也可以說是天朝人吧!”方十五為她們將甜湯裝進小碗里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退出了。
“你看,說道:“長孫笑蘭,說道:“我為什么知道他不是大陸人?”
“你聽他講話的口音?”方兮然靚女沒有把握地說道。
“不,大陸男人學港臺新加坡腔調的,甚至干脆說半截子外語的不也多得去了嗎?”
方兮然靚女撲哧笑了起來,長孫笑蘭的語鋒還是那樣的帶勁!
長孫笑蘭挑了一下眉頭雙手交叉著放在桌上,盡管她知道方兮然靚女又要全神貫注地聽她演講大陸男人與外籍華裔男人的區別,但出于禮貌她要簡單地介紹自己,這是對談話者的必要尊重,說道:“我這次回來是開一個有關哈爾濱開發與環境保護的會議,咱們醫院的鐘離克彬醫生也是來開會的。他嚷著要請我吃飯,沒想到遇到了你。我現在不做畫了,專門從事環境保護的宣傳與考察。哦,你剛才說歐陽振華將封建帝鐘離的畫像掛在辦公室,把封建帝鐘離的畫像掛在辦公室的男人方止歐陽振華一人啊!我看大陸男人幾乎每個人都在心里掛著封建帝鐘離像!女人也一樣啊,掛慈嬉,掛武則天。理由很簡單啊,長時間的封建統治與壓迫剝奪了人的自由與尊嚴,而人是需要自由與尊嚴的,在大量專制文件書籍的閱讀中,他們都知道了只有一個人有自由與尊嚴,只有一個人能為所欲為,就是帝鐘離,這怎么能不讓人群起而效仿呢?”
方兮然靚女起來為長孫笑蘭加了水,目光開始散漫,顯然她不知道長孫笑蘭在說什么了,還險些打了哈欠,說道:“你還要在哈爾濱呆幾天?”。
長孫笑蘭笑了笑,絲毫不以為怪,說道:“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代向歐陽振華問個好。對了,這是我的酒店號碼,改天再聯系。”長孫笑蘭邊說邊給方兮然靚女寫紙條。
歐陽振華把燒好的飯菜檢查了一下,看表已是十一點了。
歐陽燕鳳也撂下作業開門張望。
歐陽振華不相信會有這么晚,問歐陽燕鳳,說道:“你的表是幾點?”
歐陽燕鳳弄出一個電子表來看得仔細認真,說道:“十一點零一分。”
“她不會有什么事吧?”
歐陽燕鳳急得要哭起來。
“她在哪里上班?我去找找。”
“你又到哪里去找呢?”歐陽燕鳳不愿意媽媽沒有回來又走了爸爸。
一輛豪華轎停到了小巷的巷口。
“我再開進去一點吧?”司機殷勤地說道。
“不用,就在這里,謝謝。”方兮然靚女說著就下了車。
“老板交代了,方總以后隨時可以用車的!”司機提醒道。
歐陽燕鳳聽出了方兮然靚女的腳步聲,叫,說道:“我媽回來了!”開門就見到了方兮然靚女,說道:“媽,你干什么去了?哎,你怎么有車呀?”
方兮然靚女回答干女兒,更像是說給歐陽振華聽,說道:“媽媽遇到了又一個過去的恩人!一說話就晚了。朋友的便車送我回來。你們都吃了吧?”
“他沒有吃!”歐陽燕鳳,說道:“什么又一個恩人?”
“你爸算一個啊!”方兮然靚女有些抱歉對歐陽振華,說道:“你們怎么還不吃飯呢?”進屋就開始張羅菜飯。
歐陽振華解釋,說道:“飯做好了,總以為你一會就回來,哦,歐陽燕鳳已經吃過了。”
方兮然靚女熱飯熱菜,想了又想,還是禁不住問歐陽振華,說道:“你不想問問我遇見了誰,談得這么晚?坐的又是誰的車?”
歐陽振華沒有吱聲。
方兮然靚女莫名其妙地哀嘆,說道:“你是不愛我了。”
歐陽振華叫,說道:“我看不出這跟愛不愛的有什么關系。”
“也許,你從來就沒有在乎過我,對嗎?”
歐陽振華找了一塊抹布將桌子擦了再回廚房,說道:“吃飯吧,實在是餓得慌!”
這頓半夜晚餐吃得很沉悶,因此,筷子、勺子、以及碗碟碰擊的叮當,甚至嚼咬的聲音,都特別清晰、驚心。
歐陽燕鳳隔著門縫,費神地觀察著。
歐陽振華從心里感謝方兮然靚女的照顧,包括歐陽燕鳳的接納,但就是無法說出方兮然靚女所希望的“我愛你”三個字,男人說愛女人是因為這個男人覺得自己能夠保護這個女人,歐陽振華現在找不到這個感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男人在這個女人身上能體會到自身價值的超前一點的肯定,方兮然靚女也不能給他這樣的肯定,相反象現在這樣什么都不做也無妨似的,這讓歐陽振華簡直無法忍受。日子過得沮喪極了,盡管他們的情誼又增加了許多。
歐陽振華一副飽食終日無所用心的樣子躺在床上,方兮然靚女卻依窗沉思著,手里一直握著一張紙條,那上邊是長孫笑蘭的酒店號碼。
“要不要把長孫笑蘭來哈爾濱的消息告訴歐陽振華,要不要把長孫笑蘭的酒店號碼給歐陽振華?”方兮然靚女在問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能療治歐陽振華的創傷,關鍵是她不知道歐陽振華的創傷在哪里。可是,長孫笑蘭一定知道!她連歐陽振華為什么會在辦公室掛那些畫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歐陽振華現在斷定方兮然靚女有了與自己有關的“一項艱難的選擇”,當然他完全沒有想到長孫笑蘭的出現,說道:“你今天是怎么啦?我是不是不該住在這里?”歐陽振華卑怯地問。
方兮然靚女痛苦地扭頭看歐陽振華,歐陽振華也不理解她啊,方兮然靚女沒有說話。
“你說話呀!什么話你都可以說!”歐陽振華懇求道。
“長孫笑蘭醫生來了!”方兮然靚女不想看到不堪。
歐陽振華一聽長孫笑蘭三個字,果然喜出望外,粗重地呼吸起來。
“她?在哪兒啊?”歐陽振華笑了起來。
“你就那么想見她?”方兮然靚女撂下臉來問。
歐陽振華根本沒注意到方兮然靚女的反應,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連聲又問說道:“她怎么回來的?你是怎么見到她的?”
方兮然靚女悲哀地嘆了口氣,也許只有長孫笑蘭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理解”他吧!“這是她住的酒店號碼”方兮然靚女說著將一直握在手里的紙條交給歐陽振華,心事已了,轉身去衛生間洗漱。
歐陽振華手捧紙條,立即穿衣就要走人。
“你到哪里去?”方兮然靚女火了,從衛生間里探出頭質問。
“我去看看她!”歐陽振華不顧一切地說道。
“有人跟她在一起呢!”方兮然靚女要刺激歐陽振華。
“那有什么關系?”歐陽振華飛也似地奔出家門
已經很晚了,沒有“的士”,歐陽振華隨手叫了一輛摩托,急駛而去。
長孫笑蘭一拉開房門,歐陽振華就不問青紅皂白,撲到長孫笑蘭的懷里大哭起來。
“我們坐起來好好說說話,好嗎?”長孫笑蘭抹去自己的淚水,輕輕地推了推歐陽振華的腦袋說道:“今后有什么打算?有沒有想過去國外看看?”
“我從頭到腳都是天朝料,到國外去干什么?”歐陽振華悲哀地叫道。
“法國x大學還真需要一名天朝史教授,要不要我去給你聯系?”
歐陽振華動心了。
長孫笑蘭從歐陽振華懷里走出來,將自己整理一番,悠悠,說道:“那里誰也不是誰的救世主,滿街走的都是平民,當然誰也不會為自己不能救世而悲哀了;那里還用法律來制約背叛,全部道德上的失落和苦痛都讓把猶大當信徒的耶穌基督一個人背了去。”
歐陽振華笑得傻傻的,說道:“長孫笑蘭,我愛你!”
長孫笑蘭感嘆,說道:“我也愛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傻瓜!”
“請勿打攪”的紅燈亮起。
歐陽振華孩子般抱著長孫笑蘭的大腿睡得很香。
長孫笑蘭身穿緞質睡衣,端坐在溫暖的燈光下,撫摩著歐陽振華的頭,眼神平靜而憐憫,仿佛一幅圣母圣嬰的油畫。
方兮然靚女耐不住歐陽振華走后留下來的巨大空虛,悄悄地來到歐陽燕鳳的房間,坐到歐陽燕鳳身邊,悄聲問說道:“你睡了嗎?”
歐陽燕鳳被驚嚇得跳起來,說道:“你干什么?”
“我們一起睡,好嗎?”
歐陽燕鳳迷迷糊糊挪了挪地方。
方兮然靚女挨著歐陽燕鳳躺下,握起歐陽燕鳳的手,不得不再次思考自己與歐陽振華的前途,說道:“你說,是我不配你爸爸?還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我們這個家?”
“你就別再折磨他了!”歐陽燕鳳一副大人口吻。
方兮然靚女醒來時,聽見歐陽燕鳳已經起床,正在廚房里自己做早飯呢。突然想起了歐陽振華,立即跳起來,懷著一絲僥幸,跑到自己房間,她絕望了!歐陽振華到底是一夜未歸。
“歐陽燕鳳,你在干嗎?”方兮然靚女沖到廚房,沖著歐陽燕鳳叫起來。
“我在下面呀!”歐陽燕鳳滿臉困惑。
方兮然靚女滿臉通紅用發抖的聲音嚷著,說道:“你爸一夜都沒回來!”
“吃面條吧,看看手藝怎么樣?再不抓緊時間上班要來不及了!”
“他一夜都沒有回來!”方兮然靚女叫得有點失去了控制。
方兮然靚女一上班進到飯館就情不自禁地看向方十五的座位,也是空的。等她各部門查看一遍再看方十五的位子時,已經坐上了別的一個什么禿頭顧客。
方兮然靚女很不舒服,叫來服務員,說道:“位子是老板坐的。你去給那位客人換個地方。”
服務員果然讓禿頭顧客換了地方。
方兮然靚女始覺滿意,便進辦公室查看預約記錄,叫來領班做了詳細安排,出門重回大廳,又見方十五的位子正被張揚領一對情侶坐上去,方兮然靚女趕到張揚面前,說道:“這個位子有人。”
“散座沒預定啊!”
“那邊不是還有地方嗎?”方兮然靚女堅持著。
“哦,你是不是以為老板要坐這里啊?他回新加坡了!”
“你就非要占這里?”方兮然靚女叫著扭頭就走了。
張揚追上方兮然靚女,說道:“哎,你到底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看什么都不順眼。”
張揚從未見過方兮然靚女這樣,莫名其妙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