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姚春暖看著眼眶發紅和不斷安慰著刑星月的男人, 再看大將軍黑如鍋底的臉色,決定溜了溜了。反正迎接人的活已經干好了,至于大將軍的家務事, 她不參和哦。
大家不是沒眼見見的,幾乎姚春暖前腳一走, 他們后腿也緊跟著溜了。
幾乎是人剛走光, 大將軍就下令, 將兩人押回馬車,立即安排人將他們送回鎮江府。
刑星月掙扎著喊道,“哥, 你不能這樣。”刑星月嚇著了, 她沒想到她親哥見著她的第一面, 竟然是二話不說要將她扭送回鎮江府。
對于刑星月的掙扎,刑長風不為所動。
“我會死的,我會死的。”
“死不了。”從鎮江到北境再到伊春, 有將近兩千公里了吧,這樣她都活得好好的, 回去的路可比先前的輕松多了, 又怎么會死?
“哥,我是你的嫡親妹妹呀,你不能這么對我!”
“哥,你太冷血了!”
“哥,我懷孕了!”
刑長風一直不為所動,直到她最后那句話出來, 表情裂開,額頭青筋直跳。
吳總管也懵了。看得出來四小姐和這男的有私情,卻沒料到他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一直沒說話的男子開口了, 他低著頭道,“大夫說了,星月的身體不能再奔波勞碌,否則……否則……”
吳總管小聲地勸著,“大將軍,這會天色已晚,便是要走,那也明天再啟程吧?”
“你來安排,但是,不許將不相干的人安排在大將軍府里!”刑長風說完,看也沒再看他妹妹一眼,大踏走離去了。
刑星月看向吳總管,可憐兮兮地道,“吳叔——”
吳總管頭疼,不能安排在大將軍府里,那他只能在南區的軍屬區找間房子來安置他了。嗯,或許不用安排在南區,南區這邊的住房緊張著咧,北區是勞役區房子就比較富余了,那些房子吧,破是破了點。但他年紀輕輕的,想必火力也壯,房子漏點風應該無礙的。
可惜一切的想法來不及付諸行動,就被掐滅了。蓋因他家四小姐放心不下情郎,非要跟著去看他安置。
女生外向,真是女生外向。吳總管只能一邊搖頭一邊放棄原本的打算。
好巧不巧,姚春暖出來院子拿東西,就看到吳總管將刑星月的情郎安排在她家隔壁。嘖,果然啊,連大將軍府都進不去。
姚春暖幸災樂禍沒多久,臉就垮下來了,只因她一眼就看出刑星月就不是讓人省心的主。她男人就住她家隔壁,恐怕以后要熱鬧了。
吳總管看到她,走了過來,由著刑星月和那男的作話別。
吳總管先將她走后發生的事說完,才低聲道,“……大將軍這手段太簡單粗暴了。這要是處理不好,怕是要生怨啊。”
姚春暖暗暗撇嘴,做錯事的是刑星月啊,難道還要別人小心翼翼地捧著她?
這些都是小事,吳總管提了兩句,就轉到今日抵達的于宸身上了。
“于先生是挺寬和的人,能力也很強,先前大將軍在北境的時候,幕府幾乎是他一力支撐起來的。明兒我給你倆相互引薦一下。”
“好啊,麻煩吳總管了。”吳總管特意和她說這,也是對她的重視。
“大將軍的意思,于先生來了之后,你倆的工作按你們擅長的,做一下劃分,各自負責一攤子。除此之外,于先生還像以前那樣負責幕府的統籌管理。”
“我這邊沒問題。”她對當首席幕僚沒興趣,她能保證自己在幕府是不可或缺的就行了,況且她目前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擔任首席。
先前,于宸沒來之前,她無疑是幕府扛把子的那位,名義上不是,但實際上是。于宸的到來,她反而還能輕松點。再者,他們整團隊目前還處于將蛋糕做大的階段,她肯定不會主動掀起內斗的。但她也能理解吳總管的擔心。
聽到她這話,吳總管松了口氣,笑道,“你是好的,很有大局觀。請你放心,大將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就是。”
“那吳總管,我先進去了哈。”站了好一會,冷得姚春暖忍不住跺腳。
“快回去吧。”吳總管催促她回屋。
“那行,我先進去,您忙完也趕緊回吧,這天太冷了。”說完,她連忙小跑著回屋。
吳總管看了看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和男人你儂我儂的四小姐,忍不住搖頭,為什么別人家的孩子都那么省心?
于宸這邊,也安頓下來了,他沒去管大將軍是怎么安置他妹和那男的,他將人平安帶到,就算完成任務了。后面的事他無需操心,也不想操心。
屋子是吳總管一早就準備好了的,打掃得干干凈凈,生活用品還是按他的習慣置辦的。幾乎他人一到,就有人提著熱水來了,等他洗了舒服的熱水澡,一出來就有熱乎可口的飯菜可食用。
用罷了飯,又沏了一杯茶,他慢悠悠地喝完,腦海中的思緒也整理得差不多了,便起身來到大將軍府面見大將軍。
先是他述職,這所用時間并不多。一則是那邊的事已成定局,二則嘛是因為這段時間,他們雙方都有通信的。他現在只需要補充一些細節就夠了。
倒是伊春這邊的情況,吳總管講了很多,他靜靜地聽著。這里是他即將展開工作的地方,有些方面他知道得越多越好。
姚總管說起他們在伊春這段時間的發展,難免提起姚春暖,主要是她在其中所起的作用太大了,不可忽視。
于宸極認真地聽著,先前他雖然沒在伊春,但和大將軍吳總管的通信是不斷的,所以對于姚春暖這人他也是知道的。
對她,他只有感激的份。
他先前沒跟來,心是一直牽掛著伊春這邊的,他怕局面打不開,怕大將軍吃虧,身邊也沒出謀劃策的人。他深知,跟來的幕府成員,能力是有的,但和頂級幕僚比,只能說還有很大的進步的空間。是姚春暖,彌補了這短板。
“大將軍究竟拿捏住了朱大帥的什么把柄?”關于這點,于宸是真的挺好奇的。因為通信并不安全,所有一些機密的信息,若不是非要傳遞便不會傳遞。所以他只知道大將軍打了漂亮的翻身仗,成果斐然,關鍵的信息他是不知道的。
“你看這,看你能不能看出什么名堂來。”大將軍推過來一本冊子。
于宸拿過來一番,發現冊子里,有些地方劃上了橫線,他沒有刻意地去看劃線的地方,而是先將冊子迅速地看了一遍,“這是朱大帥貪墨軍費的賬冊?”
“嗯。”
于宸再次翻動冊子,發現朱大帥早期的貪墨手段,主要體現在重復性的人員俸祿支出,營地工程建設,日常的軍需物資采購等。賬目仔細查的話,還是能夠發現端倪的。
到了后面,他只在軍隊每年的鎧甲、武器、戰馬等損耗上動手腳,隱秘,手段有所提升。
大梁因為有商屯,商屯的價值實現形式與糧食和鹽有關,朱大帥作為伊春大營的最高主事者,自然能接觸到鹽鐵。然后他還用各種手段,將經手的鹽鐵產量給漂沒了。再將這些漂沒了的鹽鐵拿去私下買賣。
于宸順著劃線的地方,得出這結論時,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他問,“是姚主薄發現的?”
“嗯。”
“這么隱秘,她是怎么發現的?”本來這些活他們做慣做熟了,都有一套了,理應不會被發現才對。
吳總管笑道,“可能是一直以來的順風順水,讓他們自大了。他們漂沒的鹽鐵,也是需要容器來裝的。你看看這里,麻袋以及竹筐的采購量是異常的。”
“就這?”于宸無語,“朱大帥那邊負責這事的主事者怎么想的?怎么連這些容器都從軍中拿啊?”朱大帥栽得還真是栽得冤啊。就因為幾十上百兩的容器錢,就被人摸到貪墨的線索。
“你再看看這里——”
“那是八年前記的一條賬,購進了三十斤鎢鐵。再看姚春暖整理出來的一條記錄,當年,又有上萬斤生鐵被朱大帥漂沒了。伊春軍屯在這一年,有一條記錄,當年有一百八十青壯被調到山上采石,然后遇上事故無一生還。”
生鐵-鎢鐵-人力,于宸咂摸出點東西來了。
這三條信息分開來看,完全看不出來什么的,但一合并,所隱藏的信息不要太明顯了。
“那幾年附近可有荒廢的哨所?”于宸問。
吳總管含笑點頭,“有,當時姚主薄也是這么問的。”
“厲害!”于宸贊嘆,能從這蛛絲馬跡,扯出來朱大帥藏得最深的秘密,可不是厲害么。
“當時推測出來的時候,大將軍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去找了那哨所。沒想到里面果然有大驚喜。”
“聽說現在朱大帥還在排查泄密源?”
“嗯。他肯定沒想到我們只通過一本賬冊就摸到了他一秘庫上面。”
“怪只怪他自己薅羊毛薅得太狠了。”連建秘庫所用的材料和人力等都是從伊春大營和軍屯榨出來的,于宸搖頭。
吳總管道,“另外姚主薄推測,朱大帥應該不止一處秘庫。”
于宸點頭,贊同她這推測,“嗯,這處經他手改造的廢棄哨所應該是他的第一秘庫。”
“但另外的,就猜不到具體地址了。”這話吳總管是笑著說的,但笑容里并沒有遺憾,因為他們已經將這點信息利用到了極致,也得到了想要的好處。
“這樣已經很厲害了。吳總管,你看人的眼光還是一樣的毒辣。”于宸既是恭維也是嘆服。他更佩服他家大將軍,當時姚主薄還是一名犯人勞役吧,就敢起用她。
于宸和大將軍又說了一會話,眼見天色不早,便由吳總管送出來了。
“明兒我給你和姚主薄引薦引薦啊。”吳總管一邊走一邊說道。
“求之不得。”
“姚主薄這人,不難相處,你也好說話。你們都是大將軍的左臂右膀,要好好相處,一起輔助大將軍才是啊。我們畢竟是外來戶,現在境況雖然比當初來得時候有所改善,但還是不能松懈啊。”
左臂右膀,這是抬舉之言。
于宸沒有立即接話,因為他看出來了吳總管還打算繼續嘮叨,“姚主薄年輕,又是女子,還懷著孕,若是平時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你也別放心上。不過姚主薄這人一向懂分寸,平時相處應該不會讓你難堪的。”
于宸哭笑不得,對姚春暖這人,他了解過,聽其言觀其行,從她最后對林輝所說的那番話來看,她的大局觀很好,不是那等小肚子雞腸,眼睛只看到眼前一畝三分地的人。
“吳總管,你就放心吧,這點容人的肚量于某還是有的。你擔心的事應該不會發生。”
“誒呀,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大概是年紀大了,就是有操不完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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