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雖然擔憂吳忠英,但是她也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把南季新給滅口了,只能寬慰自己以后多留意著點——盡人事,看天意。
但是很快她就沒有心思關注吳忠英了。阿九不知道想做什么,最近愈發喜怒無常了,時不時地“恩寵”一下她,當著很多人的面“送”給她很多小東西,轉臉等沒人了,就迅速變得冷若冰霜。
金玉感覺再這么下去,神經錯亂的就是她了。
她手里的那一瓶“養體”都偷偷摸摸地滴進阿九的飲食里了,也沒見他有好轉的跡象。
金玉遲鈍的神經,終于品味出了一絲陰謀的味道——難道阿九想要“捧殺”她?但是,有這么捧殺的嗎?
這分明是一種酷刑啊。
金玉實在忍受不住這種忽上忽下的滋味,于是她旁敲側擊:“魔王,您對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見啊?您說出來,我肯定改!咱能別......”
這會客廳里就她跟阿九倆人,她注視著阿九冷淡的神色,希望他能大發慈悲別再考驗她的心臟承受能力了。
任誰每天生活在冰火兩重天中,都會受不了的!
阿九神色不變,抬頭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說道:“什么意思?”
金玉小心翼翼地瞅著他的神色,盡可能表現的謙卑恭順:“您最近這一段時間,對我一會好一會壞的,我這小心臟忽上忽下的,實在快受不住了,您......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啊?我對您的忠誠,日月可鑒,請您高抬貴手,別再折磨我了。”
金玉捂胸掏肺,指天發誓,自我感覺把一個祈求垂憐的小可憐演繹的入木三分。
誰知道,阿九聽見她說的話,意味深長地盯了她幾秒,忽然笑了。
金玉毛骨悚然,大佬您笑啥?
阿九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金玉跟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用大拇指摩挲了兩下,他嘴角還帶著笑容,說出的話卻冷漠無情:“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有對你好過嗎?少自作多情!”
說著退后兩步,從茶幾上抽出紙巾,擦拭了一下摸過金玉的手,揚手把紙扔進了垃圾桶里。
金玉臉蛋通紅,既尷尬又難堪。
一點面子也不給,看樣還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金玉咬著下唇不語。
阿九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指示她,“我想吃點心了,就上次你做的綠豆糕,弄一盤過來。”
金玉:“......,上次中毒的事情,您忘了?”
阿九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手下的魔衛隊都是擺設?誰這么想不開再投毒,我就讓他全家跟著陪葬。快去!”
金玉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一號大廚房。
馬上要到午餐時間,大廚房的所有廚娘都在忙碌著,新上任的廚房管事于姐見金玉進來,面上一緊,臉上堆著笑容湊到金玉眼前:“金小姐,您怎么親自到廚房來了?”
金玉往這位廚娘臉上瞧了兩秒,沒見過啊?視線一掃,其余幾人也都不熟悉,換人了?
她看著一直等她開口的廚娘,忙回復道:“您好,我來做點糕點。”
于管事一聽,臉上透出幾分緊張,攥緊手心小心地建議:“這做點心我拿手,要不您在旁邊等會,我給您做出來?”
金玉瞧出了于管事的緊張,只是這段時間好多人見到她都這副表情,她已經見見怪不怪了:“不用麻煩了,魔王說想吃我做的綠豆糕,就做一點,很快就好。”
于管事見金玉搬出了魔王,也不敢再多嘴,忙用眼神示意另外幾個廚娘先出去,保證廚房只有金玉一人。——這樣如果再出事,她也能摘清這一幫人。
金玉眼見著一派忙碌的廚房,突然被清了場,心里感覺怪怪的。她回頭對著于管事笑道:“能麻煩您幫我找出做綠豆糕所需要的配料嗎?”
于管事和一眾廚娘都站在廚房門口,聽見她這話,臉上勉強勾起個笑容說:“金小姐,材料都在右邊第一個櫥柜里,您自己拿就是,我還要給她們講一些事情,就不打攪您了。”
說完,于管事假模假樣地對著其他幾位廚娘說:“來,咱們站遠點,別影響了金小姐。我給你們說......”
她用眼神暗示幾個廚娘離廚房遠點,眾廚娘會意,乖乖跟著于管事來到了大廚房東南角的夾角處。
金玉一臉懵逼地看著于管事的這波操作,總感覺有點奇怪,又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等半個小時后金玉從廚房離開,于管事才擦了下額頭的汗,帶著廚娘趕緊回到了廚房:“快,抓緊時間,別耽擱了午飯時間。”
“還不是那個金玉,魔王也真是寵信她,還敢讓她做......”
一個廚娘剛開口,剩下的話就被于管事瞪回肚子里去了。
于管事聲音嚴厲:“都別多嘴多舌,緊著點你們的小命要緊,趕緊干活,少說話!”
廚房這邊不提,卻說金玉這邊,用白色瓷碟端著幾個小巧的綠豆糕往九王宮走,剛走到藥房和廚房中間的小路口,就被從西面來的一個男人撞了一下,手里的盤子差點飛出去。
男人低著頭,一手扶住金玉,一手穩住她手里的糕點,低聲說了聲抱歉,就快速走開了。
金玉看著手里完好的糕點,輕吁了口氣,也沒有深究這人的莽撞。
等她把完好的糕點端到阿九面前時,卻聽他說:“放著吧,我又沒胃口了。”
金玉一臉無語地看著這個變化無常的男人,心里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感情不是想吃糕點,是想捉弄她玩啊?
她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了,不如:“既然您現在沒有胃口,那我就端下去?”
阿九似乎猜到她想做什么,嘴角微挑:“你不會想自己偷吃吧?”
金玉臉上一僵,——有這么明顯嗎?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她以為阿九又要為難她了,結果阿九大手一揮,十分大方:“行了,賞給你了,也別端走了,在這吃吧。”
金玉一臉懵逼地左右看看,沒人。——那為什么他這么好說話,轉性了?還是終于玩膩了,要放過她了?
這些想法只是一閃即逝,她捏起小巧的綠豆糕,輕輕咬了一口:松軟,可口,甜味適中,她真棒!
金玉毫不客氣,當著阿九的面,一口氣美滋滋地吃了兩個綠豆糕。
正要拿第三個時,她臉色突變,右手上的白色瓷碟一下子跌落到地板上,上面的綠豆糕滾落了一地。
阿九本來正瞇著眼欣賞金玉此刻臉上的表情,——想象著等她剛享受完這最后一刻的輕松時光后,他就宣布把她扔到雜役房去做工,那時她會有什么表情。
正想著她是會悲憤,還是會驚慌,就看見她一臉痛苦的模樣。
他下意識問了句:“你怎么了,裝什么樣子!”
金玉攥緊了腹部的衣服,忍受著身體里面翻絞的痛意,勉強斷斷續續說出話來:“我...我也不知道,肚子...好痛。”
阿九見金玉的表情不似作偽,待看到她的嘴唇已經變得青紫時,才意識到,這是中毒了。
他眉眼陰沉,心里很不高興。這些人真嫌活的太舒坦了,竟然一次兩次的想毒死他。
金玉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了,她癱坐在地板上,感覺自己好像要痛死了。
她努力抬起眼睛,向阿九求救,卻說不出話來。淚眼朦朧中發現阿九一直冷眼看著她,毫無所動。
她自嘲了一下,她想什么呢,現在的她在阿九眼里估計就是一個螻蟻,他怎么會為了一只螻蟻擔心。
阿九看著痛的臉上扭曲的金玉,心里有股莫名的煩躁。
他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就是為了營造一種他跟她關系不淺的假象,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寵愛”她,“信任”她。
然后等時機成熟了,他就會把她趕出去。
一旦她被丟出九王宮,就是在赤裸裸地向眾人宣告——她不再受九王宮的庇佑,她的寵信不再。
到時候,下面的人一定會做出許多事情來——因為嫉妒,因為恨意,因為各種原因。
他嗤笑那個忠告他的聲音,根本不相信他的命運會受制于一個女人,他不屑殺死這個女人,他的命運他自己可以掌握。
但是,他又不愿放了這條可能有潛在危險的小魚兒,所以就玩了這場游戲,打算讓她自生自滅。
現在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亂了他的計劃。他下意識地抬手想要拿出上衣兜里的解百藥——自從上次中過毒后,他身上就隨時帶著解百藥水了。
但是看著瀕死的金玉,感受著內心的一絲煩躁和不安,他遲疑了。
他不能讓自己喜歡上任何人,一丁點苗頭都不能有。
不如......就這么讓她這么死了吧。
既不用他親自動手,她也不用遭受底下人的欺辱了。
他把手重新放下,冷眼看著金玉在地上痛的渾身顫抖。
金玉痛的意識都模糊了,她在內心呼叫系統:“小一,我...我怎么了?”
小一的實體,龜縮在客廳的一角,聽見金玉呼喚它,邁著小短腿來到金玉身旁,
【主人,小一探查到您中毒了,這毒素蔓延的很快,五分鐘之內您就會沒命的。】
金玉還想再說什么,但是意識很快沉入了黑暗中。
阿九看著地上已經沒有聲息的人,慢慢松開了無意識握緊的雙手。
等他伸手去拿茶幾上的杯子時,才發現手指竟然在發抖。
他眉眼陰沉,低聲給一名管事傳話:“帶幾個人過來九王宮,把尸體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