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液體打濕了楚凝的外衫,她咬著唇,依舊不發一語。
北博寰眼眶赤紅,叫來幾個侍衛,極力想拉開謝朝,去也不想傷了楚凝。
謝朝被扯動,楚凝也跟著踉蹌了幾步。
謝朝猛然抬頭,他見楚凝額頭有些許冷汗冒出,立即緊張的松開她。
指尖的發絲從手指滑過,帶著難以逾越的河流,一朝分離,此去經年,再無交集。
一記兇猛的拳頭迎面而來,謝朝依舊在凝眸望著楚凝,貪婪的,熱愛的,絕望的,不愿放過一絲一厘的機會。
他單手抬起,抓住北博寰的手,眸子一動不動。
楚凝方才只是被他抱的有些喘不過去,他松開她,她喘了氣,便也沒什么事。
她的面容恢復淡漠,簡單理了理衣衫,不看謝朝,也不看北博寰,轉身,腳步不停的離開。
無人可探的角落,楚凝眼角的淚滾落,帶著熾熱,帶著決絕,帶著永不回頭的煽然。
見楚凝越走越遠,北博寰提著謝朝衣領的手,猛然放下,狠狠一甩,幾步跑去追上楚凝。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楚凝纖長的手指一抹,神情一瞬間變得冷然。
“阿凝。”北博寰攔在她身前,低頭凝著她。
楚凝抬眸,暗夜里看不清她的神色,她平平淡淡地說:“太子哥哥,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府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謝朝太過放肆。”
北博寰認認真真地看著她,柔聲卻堅定地說:“如他這般放肆的人往后也不知道會出現多少,我但心你,同樣也忍受不了任何人這般靠近你。”
“阿凝,嫁給我可好,我想光明正大的保護你,呵護你一輩子。絕不讓任何人欺你,騙你,辱你。”
楚嘆了口氣,朝他笑笑,搖頭說:“在楚凝心中,太子哥哥終究只能是太子哥哥,再無其他。楚凝此生能陪著爹娘便是上輩子偷來的福氣,再不愿復雜的去想太多。”
“望太子殿下見諒。”
楚凝說完,繞過他,抬步離開。
素心趕緊跟上,帶刀侍衛看了看太子,猶豫著還是追了上去。
一陣涼風起,送走了盛夏的熱意,北博寰愣在原地,許久才回身朝楚凝離開的方向望去。
楚凝在前面默默地走著,丫鬟和侍衛跟在身后。
她們的最后,謝朝默默地跟著。
微弱的燈火拉出了長長的影子,最后的最后,楚凝回了楚府,不曾回頭看過一眼。北博寰走了上來,同謝朝一般,望著楚府的大門,久久不曾離去……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謝朝還是做了攝政王,太子也成功繼位,他們爭鋒相對,卻又心照不宣的守護著一名女子,一名就算無需嫁人,也不會遭受到半點流言蜚語,生活平安隨順的女子。
謝朝終生未娶,后來搬到了楚府的隔壁,一墻之隔,時常望著楚凝院落的方向,眉眼帶著心安的淺笑。
白發蒼蒼,楚凝的墓地前,兩名佝僂著背脊的老者,坐在墓前兀自出神。
“我終究會去陪她。”謝朝滿頭銀絲,褶皺的面頰,帶著久違的笑,就想前世他們的初見,耳根微紅,嘴角的弧度陽光而羞澀。
他顫著手,從懷中拿出一個香囊,香囊中有一縷烏黑的青絲。
那是他最后擁抱楚凝時,落在她肩頭的墨發。
他一直把它放在心口,靜靜得放在心口。
半開地香囊,青絲搖曳,他捏著它,靠著墓碑,微笑的老者,漸漸,漸漸沒了氣息。
只留下一句,極弱積輕的,“阿凝,我來尋你……
殘陽打下,北博寰的眸子里泛著淚,卻還在不甘地說著:“你沒贏,她不會屬于你的,就算你先走一步又如何,我還會,我還會追上來的……”
殘陽消失,暗夜吞沒了滿頭白發,兀自哭笑的老者……
黑夜再睜不開眼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