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崔大人到了。”
“嗯。”
幽深的庭院,高大的梧桐樹撲簌簌抖動著它的枝葉。
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在風(fēng)中亂晃蕩。他們掛在宅院之外,廊下檐前,是野獸空洞血紅的大眼睛。
紅燈籠,寓意吉祥如意喜慶。
掛在門前,祈求一個好寓意,就跟中堂府上,幾日前,剛用一方小粉紅轎子抬進(jìn)一個身世清白的小姑娘作沖喜是一樣的用途。
同樣的并不張揚,也不敢張揚。
“英明神武”的中堂大人,對外都說身體抱恙勞累,要修養(yǎng)一段,殊不知是同這天朝的國運一般,已是風(fēng)中殘燭,維持不了多少好光景了。
這個朝廷還需要他,他不舍得放手,又當(dāng)如何呢,只能苦苦支撐,一日三餐的各種藥湯伺候。
當(dāng)真是大夢一場……
可崔大人李大人們,還是會找上門來,能折騰的小皇帝,步步緊逼,把祖宗家法置于不顧,在他們看來,國之大廈將傾,需要有個人出來主持扶持,這個人選,非朝廷得高望重的三朝老臣,中堂大人莫屬。
“大人~”
漆黑的內(nèi)屋,只添了一盞小燈,新填的丫頭在給中堂大人喂藥,羊角胡須微顫,喝一口吐一口。
崔李二人擔(dān)心的目光游移著,看樣子,大人的病比外界傳地嚴(yán)重,怪不得“新皇”臨朝,如此重要的日子,都沒到場。
中堂伸出手咿咿呀呀,嘴里含糊不清,管家會意快步而來,一番艱難地比比劃劃之后,管家很快從屋內(nèi)的一個書桌抽屜里,取出了幾封信件。
“二位大人。”
“我家大人近日精神不濟(jì),就不多留二位做客,只是這病況還望二人保密。”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二人起身都是應(yīng)承滿口地答應(yīng)著,點頭哈腰,雙手接過管家遞到手里的書信。
“大人,早知道二人大人的來意,特地在前幾日稍有好轉(zhuǎn)之時,特意親書了幾封留信。大人的意思是,兩位大人是朝廷之棟梁,未來的股肱之臣,若是有什么預(yù)想,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做,天朝的命運就靠兩位大人身先士卒了!”
“大人!”
能得到自己偶像如此的高度贊揚,崔李二人,著實是有些內(nèi)心膨脹地高潮了,除了跪地朝中堂磕頭,表示愧不敢受,就是一個勁兒表達(dá)自己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決心。
臨走,中堂顫顫巍巍又將自己懷里一塊隨身攜帶的小印送給二人,印身刻下的四個字“大道為公”,無疑是對二人最好的激勵。
可他們心中的大道究竟又是什么大道呢?
沖突爆發(fā)的很快。
劉衍很快就發(fā)現(xiàn),原本的早朝從出席率僅有一半,到堂下所站寥寥無幾,只用了區(qū)區(qū)三天。
他面無表情,走完正常流程,剛走出正殿,竟然有人帶著人馬直接將他堵進(jìn)殿內(nèi)。
他不慌不忙,坐在高高的門檻上,談笑指著來人。
“崔大人,朕還說呢,怎么幾日都不來上早朝了,原來是憋著壞,準(zhǔn)備造反吶。”
“劉衍你昏庸無道,肆意妄為,壞祖宗家法,我等是替天行道,你最好乖乖退位。”
“乖乖退位?這話輪的到你對朕說?真是反了天了。”
“真當(dāng)這宮里都是你們的人,還敢?guī)е笕岁J宮?你做什么朕都還能暫且饒上你一命,唯獨這引狼入室一條,朕一定會將你千刀萬剮。”
劉衍站起來,眼神中的兇狠,讓這崔大人不由得后退一步,他很快又逼近,恢復(fù)了氣勢。
明明當(dāng)下自己占著上風(fēng),怎么還讓對方壓了一頭。
“死到臨頭了,還這么囂張,來人啊,把廢帝給我捆起來,關(guān)進(jìn)冷宮!”
他話音還沒落,只聽得“嘭嘭”兩聲槍響,劉衍身前的兩人就已經(jīng)倒地不治。
見此狀況,幾個算也是雇傭的外務(wù)急忙端起背著的長槍,上膛射擊,還有拉開保險栓,其中就已經(jīng)有一人頭中一槍,當(dāng)場斃命。
其余的一看瞬間就慫了,一個個都不敢招惹劉衍,不敢多放一槍,怕又成為對方的活靶子。
畢竟自己的業(yè)務(wù)能力,他們自己心里最清楚不過。原本也就是中堂大人手下養(yǎng)的“乖乖虎”,不用干活,關(guān)鍵時刻,拉出來遛遛彎,嚇唬嚇唬人的,這下好了,動真格的了,要賣命了,自然就退縮了,在錢面前,命更重要。
劉衍的大辮子饒在脖子上,手槍的子彈也差不多打光了,接下來只能空手接白刃了。
他早該想到崔名會抓住這幾日遣散宮人侍衛(wèi)的空隙進(jìn)宮鬧事,只是沒想到這廝膽子能這么大,直接帶人逼宮,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除非是背后有人在唆使。
來龍去脈可以事后再查,眼前他要把這一關(guān)給過了,要是再沒人幫忙,這么多人,他怕可能要交代在這兒了。
“啊~”
“火!火!”
關(guān)鍵時刻,劉衍看到幾只熊熊燃燒的箭矢直撲而來。
中箭后的人,慘叫著摔倒在地,痛苦的滾來滾去,試圖用這種方法熄滅身上的邪火。
隨后,一只兩只三只,十幾只,只只精準(zhǔn)無比,每一箭都是正中背,每個挨了箭的,迅速撩了起來,如同穿了件火做的馬甲。
后面的人亂做一團(tuán),躲的躲,傷的傷,只留崔大人跟皇帝劉衍大眼瞪小眼,徹底懵了。
“我讓你聽我的,等一會兒再射,等人都進(jìn)去了再搞,一網(wǎng)打盡,你可倒好,這么沉不住氣。還放跑了幾個!一會兒出去報信兒,大部隊來了,怎么辦,咱們只有兩個人!”
“沒看見皇上有危險嗎?再不動手,你讓皇上一個人對付幾十個,再厲害的高手也抵擋不了啊。”
“嘖嘖,真是忠心啊,張口皇上閉口皇上,皇上是你爹啊。”
“閉嘴,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切,愚蠢!”
“齊遠(yuǎn),夏瑜!你們來了!”
兩個人的拌嘴,早就落在了劉衍耳朵里,他興奮地跳起來,兩拳頭干倒了持續(xù)懵逼的崔大人。
“趕緊走吧,把你這扎眼的衣服換了,一會兒來人了咱們就都跑不掉了。”
“就你們倆?”
“廢話,我們也是剛從別的地逃出來,這貨非要向你匯報什么情況,剛巧趕上了。哎呀,快走吧,你怎么這么多問題,來不及了,十萬個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