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臺上，段墨嘆息著幫我包扎，我則早已痛得無法動彈，只是身體不斷抽搐著。

因為劇痛，我已經昏過去又醒來四五次了，因為劇痛，我雙眼已經看不到任何東西，神彩渙散，因為劇痛，我連舌尖都咬碎了，連喘息聲都帶著嗬嗬的詭異。

"對了小子，你這些壞死的碎肉還要不？不要的話就給我做研究好不好？"馮方滿臉星星眼。我扭過頭去不理他，只要別拿去燉湯，怎么都好。

"這樣就差不多了，多進食的話，半個月就能恢復身體，之后妖力就能以正常速度恢復了，至于你那個心臟的問題。"馮方舔了舔嘴唇。

"等……等等！"我拼命反抗，這時候再切心臟的話，我一定會死掉的，至少也等我恢復幾天啊。

"行吧，不過那邊的美女，要不要過來治療呢？"馮方又開始搓手了。

我算是發現了。這小老頭根本就不是科學家，這特么是個廚子啊！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拿著小刀切肉片了。

"要，但很痛么？"溫蕾莎縮在墻角道，她看不見我剛才的凄慘，只是聽足了一夜的慘叫。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看到的可怕根本不可怕，看不到的才是最恐怖的，因為想象力……越想越怕。

"沒事沒事，壞死的身體不會感覺很痛的，別聽那小子瞎咋呼。"馮方怪笑道，我氣的差點跳起來抽他耳光，再切他兩刀問他痛不痛。

溫蕾莎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看不到身體上的龜裂，但每每撫摸就會心驚膽顫，她很愛美，如今這樣卻……然而她想爬上實驗臺，卻被我阻止了。

"等等，溫蕾莎你先過來！"我呼呼喘息道："信我么？信我就別掙扎。"

"掙扎什么？"女人還沒明白，我已經一拳轟在了她的太陽穴上，女人的踉蹌中，我又一把抱住了她，一口咬在脖子上，大口大口的吞噬著鮮血，同時拳頭持續不斷的轟擊著。

溫蕾莎真的沒有掙扎，徹底暈死過去了，因為水晶的緣故，我力量還是很強的，雖然一動就牽動了傷口，痛的差點再次暈厥。

"行了，現在你切吧。"我長嘆道，無力的躺在地上再也不想動，只想好好睡一覺，借著溫蕾莎的鮮血恢復一下。

"這小子倒是聰明，懂得用同伴的鮮血恢復自己，只是太卑鄙了些。"馮方撇嘴道。

"所以你只是個科學家。不是醫生也不是心理學家，這小子目的只是……"段墨瞇眼笑著，又擺手道："算了，切你的壞細胞去吧，我帶他去休息。"

馮方還不懂，但段墨懂了，看我的眼神明顯多了些許溫柔，因為那一夜的最后，再也沒有發出一聲慘叫，因為被我揍暈的溫蕾莎，再也沒有感到一絲痛苦，同時失血過多的她，一夜都沒有醒過來。

只是揍她的過程中，我痛慘了。

"其實心地這么好，何苦裝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段墨嘆息，我卻沒有聽到。

第二天，馮方家門口就多了兩只裹成了粽子的木乃伊，小老頭說的沒錯，當壞死細胞被切除后，恢復能力真的提高了，連續進食兩次后，我明顯能感覺到肌肉在重新生長。

去蕪存箐，置之死地而后生，說的大概就是這樣吧，只是秦嵐不懂，楚天也想不到這種殘酷到暴走的自虐方法，所以馮方雖然有點瘋狂，但本事還是挺大的。

只是那生長過程依舊很痛，所以門口兩只木乃伊永遠是咧著嘴的，嚇得左鄰右舍紛紛避讓。卻也沒發現那紗布下是兩具尸妖的身體。

"李陽，謝謝你了。"木乃伊B對木乃伊A道，她已經知道我昨晚揍她的目的了。

"沒事。"木乃伊A滿臉無所謂，卻嘆道："但你的眼睛……"

"馮方說治不好，眼睛的構造太復雜，不是再生能力可以修復的。"女人微笑搖頭，表情雖然沒有露出苦澀，但我知道她心很痛。

尸妖的再生能力可以修復肌肉，包括內臟，甚至一些實力強大的可以修復骨骼，說起來比壁虎還要牛叉一些，可眼睛……馮方說如果因為輻射而失明，他倒是可以想想辦法，但溫蕾莎的雙目是因為強光而直接毀掉的，最后一刻，那眼中飄出的血線！

"其實，除了看不見以外，這樣挺好的，你沒發現你眼睛變漂亮了吧？"我柔聲安慰道。

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后，女人的雙目漸漸浮現了一種朦朧的美艷感，說更漂亮可能只是安慰，但我感覺更像科幻片里的精靈了。

"多了份朦朧，多了份灰色光暈，多了份邪異的感覺。還多了份……"我如數家珍的嘟囔著，溫蕾莎噗嗤一聲就笑了。

"哪有什么灰色光暈和邪異，你就會亂扯。"溫蕾莎嬌嗔道，似乎因為喜悅，眼中竟真的多了些許光暈，只是略顯黯淡。

"其實李陽。你人很好的，不用裝出那副冷酷的模樣，不用像之前那樣說話不近人情。"溫蕾莎又道，她和段墨一樣，很容易就分辨出我是強撐硬裝。

"嗯，我知道了。"默默點頭，我想通了，對待朋友，我會一如既往的溫柔，但冷酷我依舊不會放棄，那是對待敵人時用的。

說到朋友，我依舊不太敢接近溫蕾莎。因為心中的水晶，至少在挖出以前不敢，所以我疼痛稍減，就主動去找馮方了。

"這個或許比切肉更痛哦，你撐得住？"馮方瞇眼。

"我不知道，但必須撐住吧，我可不想體內整天留著個敵人的探測器。"我苦笑道："不管怎么樣，幫我切除吧。"

然而這次的切除卻非常困難了，馮方并不懂水晶是什么，切開我胸口的剎那老頭就驚呆了，只看到那水晶已經從白色變成了暗紅色，還生出無數條血管盤踞在心臟上。老頭愣了半天硬是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活著的？"老頭茫然道。

我也不懂，我只知道這玩意自從進入我的身體后，就四處鉆來鉆去的，最終找到了心臟寄居，它會吸收我的妖力，甚至從此刻的顏色來看，它還會吸收鮮血，所以才變成了暗紅色。

至于它原本的白色，可能是因為原本主人是灰色鮮血的緣故吧。

這吸取的過程并不痛苦，除了有些痛以外，我感覺這水晶仿佛可以幫助我的身體正常運作，吸走的妖力和鮮血也僅是儲備，我隨時要就隨時可以使用。

我大致和馮方解釋一番，說的很模糊，只感覺這是個很神奇的玩意。

"這樣不是挺好么？"馮方用手指戳了戳道："備用電源？血庫？感覺就像你身體的第二個機能運轉中心啊，就像第二顆心臟似得，就是因為這樣，你體魄才變強的吧。"

我也感覺很好，有了這水晶后，我明顯身體變強了，而且段墨幫我感應了一下，說水晶中儲備的妖力，大約等同于一片多半的妖武了。也就是說我一旦恢復十妖武，再加一點五？

或許這就是灰色妖武數量不算很多，但力量卻極強的緣故吧，甚至可能這就是那種四屬性戰斗裝甲的秘密，如果不是這玩意可能吸引灰色，我真想留著它了。可如今……

"少廢話，切掉！"我咬牙切齒道，絕不能讓灰色再次踏足這里，否則日本和英國的慘劇再發生一次的話，這世界就完了。

當然，就算沒有這個。我感覺灰色依舊可以來，但至少會像當初那樣，幾十年來一次？上百年來一次？那樣至少還能接受，我正在逐漸變強，再加上楚天，再加上昊王那些高手。勉強還可以對抗。

可有了這水晶之后，我總是有種灰色下一秒就會出現的感覺，而且就在我身邊，那種寒意，顫栗感，甚至恐懼，根本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

馮方最終答應了，他也想切下這水晶好好研究一下，可他的刀片剛剛碰觸到那水晶，不可思議的事情卻發生了。

咔的一聲，水晶凹陷了進去，噗的一口，我仰天噴出了鮮血，心臟硬是被擠出了一個大洞，那水晶居然縮進去了，似乎能感應到危險。

劇痛讓我再次嘶吼，痛的渾身抽搐，馮方也傻眼了，怪叫道："我就說吧，這玩意絕對是活的，或許沒有思維，但絕對是一種生命體啊！小子你到底吃了個神馬！"

我特么哪里知道，我已經快被逼瘋了，嘶吼著讓馮方再切，哪怕挖掉整顆心也必須把這東西弄出來。

刀片落下，水晶再一次的扭曲回縮，心臟再一次的擠壓崩裂，我軟軟的倒在了實驗臺上，痛？不，我已經快死了，張著大嘴喘息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不能切了，這玩意……"馮方擦著冷汗道："小子，尸妖的再生能力可以修復破碎的心臟，只要妖力夠強，碎成幾半都能修復，但完全重生一顆出來卻不可能。"

"或許楚天那級別的可以吧，但你……妖力還是不夠，心臟挖出來就必死無疑了。"

我沒回答，只是靜靜的躺著，仿佛死去，那心情的壓抑，那身體的崩潰，我感覺自己已經……哎，我到底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