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說我不夠愛你，不愿為你放棄原則，對不起，是我的錯……"

"但現在我什么都放棄了，七十年的堅持，一切的一切，我只要你能原諒我……"

"你總說我太懦弱，不敢幫你對抗那些群起圍攻的家伙，對不起，是我的錯……"

"但你知道么？"罹天辰突然癡癡一笑，開心的像個孩子："我再不懦弱了，再不怕了，為了你，我已經背棄了所有人，甚至整個世界！"

"為了救你，我不惜用最殘忍的方法制造了一個又一個雙屬。一個接一個吞噬，為了救你，我不惜讓江南所有城市，甚至中國境內過半的尸妖管理員，都留在南京做炮灰，他們現在怕是已經死光了，就為了你，只為你！"

罹天辰癡癡的呢喃著，眼中既有欣慰又有哀傷，為了終能放下一切，將女人擁入懷中而欣慰，也為了失去一切，甚至失去了本心而哀傷。

"算了，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有你在，只要你能像以前那樣日日夜夜的陪著我。時時刻刻的伴著我，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為了力量而不顧一切，我陪著你，你為了突破瓶頸而吞噬同類，我也陪著你，哪怕你出去后想吃光整個世界，我都陪著你。"

"就算你韶華想要墮入地獄，我罹天辰也甘愿為你折斷翅膀。跳入煉火！"

聲音滿是溺愛，滿是那數不盡的溫柔，可罹天辰沒想到回答他的竟然是……咬？

咔，脖子上的血管撕裂，鮮血涌出，罹天辰怔了怔，卻沒有掙扎，他看著女人那消瘦的小臉，那虛弱且千瘡百孔的身體。

他知道，她餓極了，怕是連意識都混亂了，所以他任由她咬，任由她貪婪吸食著他的血液，只求她能舒服些。

囚室里本就惡臭彌漫，此刻卻又添加了幾分濃濃的血腥味，再伴隨著那咔咔的撕咬，嘶嘶的舔舐血液聲，說不出的詭異，可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溫柔，緊擁著她。

而當血液不斷被吸走，包括妖力，罹天辰不由皺眉柔聲道："韶華，先停停好么？外面還戰著，我們還得沖出去，然后再……"

女人沒有回答，仿佛早已陷入了瘋狂，任憑罹天辰如何呼喚都不做回應。

"韶華！"那是一聲夾雜著妖力的大喝，他不想嚇她，只為暫時喚醒她，可沒想到她會身子一顫，仿佛受驚小兔般縮了回去，瑟瑟發抖的匍匐在那骯臟的血泊中。

她微微側臉，似乎想看他的表情卻又不敢直視，那小臉上滿是委屈和驚慌，看的他心中劇痛，想道歉卻又發現……不對！

"韶華！"罹天辰再次抱緊了女人，看著她那灰暗且毫無色澤的瞳孔，表情僵住了。

這還是韶華么？雖然虛弱，雖然受創極重，但那眼神……

他從未見過她怕到如此地步。她是尸妖界最著名的強者，男楚天女韶華，她曾傲視天下，將無數強者踏在腳下，她的眼中應該只有自信，臉上應該滿是驕傲，可現在……

罹天辰感覺到不對勁了，強壓著心中的顫抖笑問道："韶華，你清醒了么？你……還認識我么？我是天辰啊！"

愣愣的抬起頭，她瞄了瞄他那英俊的臉龐，表情既恐慌又迷茫，弱弱道："天辰，是什么？韶華，你在叫我么？我是實驗體八十四號，我，我不敢咬你了，你別打我，痛，痛……"

說著，她竟像只可憐的小寵物般蜷縮在那，渾身顫栗著，還模樣古怪的撅起了臀部，呢喃道："沒了，都挖完了，沒有再長了，痛……"

那一刻，罹天辰的心仿佛撕碎一般的痛，用力拽起女人，拼命的搖著，問著，她卻只是發出驚慌的尖叫，再不敢正眼看他。

顫抖著手，罹天辰撫摸著她那原本秀美而嬌嫩的腰身，她卻嚇得哭了出來，只求他別再傷她，別再用那利刃刺進去，深深的挖出。

"沒有了，再不長了，求求你，好痛……"那泣聲仿佛錘子般轟擊著罹天辰的心。又仿佛釘子般深深刺了進去。

罹天辰走出了囚室，旁側的辦公室里，幾名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早已嚇傻，蜷縮在桌下瑟瑟發抖，他一把就將一名女子拽了出來。

"你們對她都做了什么，藥？洗腦？神經麻痹？她為何不認識我，為何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聲音仿佛地獄惡鬼般猙獰，那俊臉早已扭曲。

"沒有，我不知道，我只是實習生，剛從學校畢業的。"那女人嚇得直哭，顫聲道："而且，人類的藥物對尸妖沒用，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不敢再說下去，罹天辰卻已經懂了，他看到桌上放著的一臺電腦，無數個監控畫面中，那是無數間囚室，無數只尸妖。

每一個都瑟瑟發抖的蜷縮在角落，或是發出憤怒且不甘的嘶吼，或是像個瘋子般呢喃著求饒的話語。

從沒有什么藥物，也沒有什么神經麻痹或洗腦，有的只是那無盡的折磨，妖武不斷生長，再不斷挖掉，日復一日……

韶華被抓來多久了？算算我被咬的時間，差不多一年，這一年她是如何度過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怕是連這句話都不足以形容，地獄？相比之下，地獄簡直美好到可愛！

她來時已經受創極重，半個身體都破碎了。被人用死人尸體養著，雖然硬是憑強大的生命力逐漸恢復，但……這只是一場噩夢的開始罷了。

她是韶華，最強的女性尸妖，所以起初的兩三個月她還拼命掙扎反抗，還殺過一個不小心落入她爪牙之下的科研人員，可第四個月開始，她就再也無力掙扎。第五個月開始，她就只能縮在角落茍延殘喘，第六個月，她開始哀求，哭著求那些人不要再傷害她，不要再不斷的挖掘她的妖武，可……

在尸妖眼中，人類只是糧食，只是牲口，同樣在人類眼中，尸妖只是怪物，不需要賦予絲毫憐憫。

就因為她是韶華，她的妖武太強，生長的也極快，裝備了無數名隱秘機動隊的干部，也就是因為她是韶華。這一年光是被拖出囚室，送上實驗臺就有數十次之多，每一次都被切的鮮血淋漓，再丟回囚室中茍延殘喘。

妖武只要一破繭就立刻挖掉，那種痛苦，她已經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到最后她竟會害怕自己的妖武再生長，害怕自己的力量恢復，她不敢吃東西，只有餓到發狂才會吞噬一些丟入囚室的尸體，可接著又會……

那是一種近乎無限的折磨，她不是被洗腦，不是被剝奪了記憶，而是被那痛苦逼瘋了，強如尸妖，強如是她韶華。都無法抵抗那種生不如死的悲慘。

所以，他終于找到了她，她卻再也不記得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只記得那可悲的代號，實驗體八十四號。

頹然坐倒，罹天辰在發抖，在拼命喘息，因為心中憤怒混雜著悲痛，他來的太晚了，他終于變強，終于有救她的實力，終于達成那算計了所有人的陰謀，但卻太晚，她已經被折磨的失去了意識，失去了本心。

撕心裂肺的吼聲響起，是不甘？是憤怒？還是悔恨自己的無用？

辦公室中，尖叫求饒聲也同時響起，可根本沒用，面對憤怒到發瘋的罹天辰，那些工作人員只有一個個的倒在血泊中，被妖武轟得支離破碎，被踩在地上，踐踏成碎肉。

捧著那些碎肉，罹天辰再次走回了囚室，那俊臉扭曲且抽搐著，卻硬是擠出一抹溫柔擁住了她。

"吃吧，別再怕了，一切都有我，我已經強至十翼，今后再沒人敢欺負你，再不會痛了。"

"吃吧。只要韶華也恢復力量，我們就連楚天也不怕了，我會幫你也踏入十尾巔峰，我會守著你，一輩子保護你，只要我在，不會有人敢再讓你痛苦！"

她依舊不敢吃，只是求饒。但……許是他的溫柔感染了她，女人顫抖著揚起小臉道："你真的會保護我么？再不傷害我么？"

"對，我發誓，我罹天辰從今以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窮畢生之力守護韶華！"他咬緊牙關吼出了這句誓言。

女人笑了出來，雖然笑的像個懵懂的孩子，癡癡的傻傻的。但這卻是她被丟進地獄中后，聽到的第一句溫柔。

囚室里，她終于放下了恐懼，舔舐著他掌心的鮮血，再一口口的吞噬下去，那場面雖有些惡心，但更多的還是悲慘，曾經叱咤風云的韶華。此刻竟宛如可憐小狗般跪坐在地，每吃幾口都會抬起頭，小心翼翼的看看他。

罹天辰早已不忍再看，他希望她吃飽后能恢復一些意識，但可能么？他不知道，他只能……先帶她逃出去再說吧。

走出囚室，又揮動妖武轟碎了一間間囚室的大門，放出了那一只只早已慘不忍睹的尸妖，罹天辰深深吸了口氣道："痛苦么？覺得自己可悲么？想要用殺戮復仇么？那就沖出去吧，外面全是害你們墮入煉獄的家伙，殺光他們，吃光他們吧！"

隨著一聲聲嘶吼朝門口沖去，罹天辰的嘴角滿是殘酷，其實這些依舊是棋子和炮灰，就像他說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只為韶華。

返身回來，罹天辰溫柔的抱起了女人，吻著她那鮮血淋漓的小嘴，那瘦到仿佛骷髏的小臉，深深的……

再踏步，哪怕外面是地獄都無所畏懼，他一定會帶她沖出去的，而那什么選王的游戲，他從一開始就不在乎，就讓羅武和林羽琦去拼到死吧。

權力？在他心中從來一文不值，愛，才是他真正寶貴的東西，為此，他不惜付出良知，甚至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