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天辰澀聲道，皺起鼻子拼命嗅著我身上的味道。

我的額頭上，老大一滴汗流了下來，難道周浩的猜測是真的？這家伙不會是GAY吧？

我又想到那個撿肥皂的笑話了……

"都是我的錯……"

"你說的對，是我太懦弱，只懂得一成不變的循規蹈矩，對不起……"

"那時候，我該幫你的，而不是眼看著你被他們傷害，我真的……抱歉。"

"我知道你恨我。不愿意原諒我，所以那次后，你情愿自己捕食都不愿來找我幫你……"

"但你怎么可以就這樣走掉，一聲不響的，只丟下我一個人……"

罹天辰的語氣很真誠，話中還滿是內疚，滿是那怎也放不下的情感，滿是對逝去者無盡的哀思，這些我都能體會到，但問題是……

"老大你這樣……我很尷尬的說！"拼命的擦著冷汗。我已經快要瘋掉了。

路上的行人已經全部把目光注視過來了，汗，大街上一個大男人抱著另一個大男人，還說著如此曖昧的話，這簡直……我明顯發現一旁有幾個腐女的眼中閃出了星星。

"抱歉。有點失態了。"罹天辰干笑著放開了我，再次恢復了那冷冷的表情，不過他并沒有急著回餐廳，反而送我朝前走了一段路。

"那個……你剛說的那些話，不是對我說的吧？"

"當然不是。"

"是韶華？"我掙扎很久，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其實早在餐廳里時，我就從罹天辰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了什么，每每提到韶華，這貨的表情都會僵硬一下，再加上剛才那讓人郁悶到死的真情告白，我已經百分百可以肯定了。

至于他抱著我訴說的原因，還有趴在我肩上用力嗅著的詭異舉動……汗，估計是他覺得我的改造人是韶華，所以我身體內多少帶有點韶華的尸妖毒素吧？又或者是口水之類的。

"是！"罹天辰倒也不隱瞞，甚至想了想又道："她以前是我的伴侶。"

伴侶？就是老婆的意思吧？我又開始擦冷汗了，原因有兩點，第一，他老婆的死也算我間接造成的，第二，我曾經想泡他老婆……

似乎任何一點都足夠他一口咬死我泄憤了，所以不由自主的，我朝一旁縮了縮身子。

"別怕。"罹天辰再次看出了我的想法，干笑道："秦嵐不是說過了，尸妖的規則是禁止同類相殘的，何況那件事我查的很清楚。并不能怪你。"

"但終歸還是有一點牽連的。"我嘆息道："你一點都不恨我嗎？一點也不想報仇嗎？"

"說一點都不恨是假的，但我恨得頂多是身為人類的你，而不是此刻變成了尸妖的你，這本質上的區別我還是能分清楚的。"

罹天辰這話讓我有點郁悶，因為我依舊覺得自己勉強還算人類，他卻從本質上否認了這一點，而這貨做了七十年的尸妖，應該看的比我通透比我遠，也就是說……哎。

"何況報仇……"罹天辰又苦笑道："我們是尸妖啊，尸妖捕食人類，人類反抗尸妖，不管誰殺掉誰都是天經地義的，根本沒有報仇一說，所以你放心，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這家伙……EQ得是有多高啊？簡直理智的令人發指，摯愛死于非命還可以如此冷靜嗎？甚至都冷靜到了古板！估計韶華和他鬧僵，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當然，這不關我的事，韶華死了，罹天辰也不會因此而找我麻煩，那某些事我也就懶得再多問，好奇心害死貓的道理我懂。

反而罹天辰這一路上都在不斷的問我問題，一些做人類時候的事，又或是說點什么事，問我的看法如何。不過他的問題實在太沒有重點了，我完全搞不懂他到底為何要問。

"對了小子，剛才的那個決定，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不后悔了？"

"決定？進食的事嗎？"我撓了撓頭干笑道："其實……沒想太清楚，其實……我現在已經有點后悔了。"

我說的是直接食用那種鮮血淋漓的玩意，而不是經過特殊加工的，前者可以最快獲得自保的力量，后者則相對沒那么惡心，心理上容易接受。

"其實，我就是個普通人，在被改造成尸妖以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娶個漂亮老婆，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而已，從未想過什么力量不力量的。"

"就算是現在，我想要力量也僅僅是用來自保而已，頂多再保護下身邊的朋友，哈，我這個人挺沒有追求的其實，普普通通，簡簡單單。快快樂樂，就足夠了。"

"說的也對，開心的活著就好。"罹天辰點頭道。

"嗯……"

"那么你現在還想要力量嗎？"

"唔……我也說不清楚呢，就目前來說還是想要吧，至少要可以自保。"我尷尬撓頭道。

"那就行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話就來找我，我可以幫你。"罹天辰說完就頓住了腳步，笑著朝我擺了擺手，意思是不再送了。

幫我提高實力？我有些詫異，這似乎不屬于管理員的職責范疇吧，他為何要……因為韶華是我的改造者？愛屋及烏？說起來這真的有點可笑，因為我從心底里是很痛恨韶華的。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著罹天辰今天和我說的話，同時，他也一直在凝視著我的背影。眼神很復雜。

"這小子怎么樣？"罹天辰突然問道。

"還不清楚，多觀察一段時間吧，不過性格似乎太隨意了點，而且有點懦弱，他剛才的決斷只是因為被林風激出來的。"秦嵐緩緩走了過來，又嘆息道："你真的決定了嗎？僅僅因為韶華的那點基因，是不是太草率了點？"

"沒那么快決定，就像你說的，還得多觀察一段時間。"罹天辰笑道："但就算決定，也不會只因為韶華。你不覺得他那種隨遇而安，不求奢望只求自保的性格，其實也挺不錯的么。"

"這性格倒是很適合做管理員，不過我還是比較看好林風，那孩子對力量渴望程度，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呢。"秦嵐瞇眼道。

"渴望力量不一定是好事，看看楚天吧，再看看韶華……"

"但至少也得有一定程度的實力吧？他這種性格的話……真的能強得起來？我看夠嗆。"秦嵐皺眉道。

"你錯了，別忘了他身體里的尸妖基因是誰給的，也別忘了她巔峰時期的實力，那可是曾單槍匹馬把江南四五個省都鬧到天翻地覆的，如果不是被那群家伙群起而攻之，又運氣不好遇到了楚天，哎……不提也罷。"罹天辰又開始苦笑了。

"哎，隨你吧，反正你才是管理員。"秦嵐嘆息道："但你真的打算撒手不管了嗎？我們……離不開你呢。"

"放心，我會做好一切準備再離開的，你別再勸我了，沒用，我不會允許她的妖武落在人類手中。何況就算我不追究她的死因，那種強行剝離妖武的仇也……"

罹天辰的眼中猛地射出幾道寒光，或許韶華的仇他從未放棄過，只是目標并非是我，而強行剝離妖武。那是比殺死一只尸妖更殘忍也更可恨的事！

"嗨，林風！"我笑著朝街對面招了招手，快步走了過去。

說起來我和這小子真的很有緣分啊，同一天登記，同時開啟第一次進食。離開餐廳后，他朝左我朝右，卻偏偏繞過兩個街口又遇到了，嘖嘖。

"啊？"林風的表情很茫然，瞄著我半晌才問道："你是……誰？"

"……"我突然很想很想揍他一頓。這才分別五分鐘就不記得我了？還是說他在餐廳時完全沒有注意過我的樣子？

好吧，哥長得不出眾，哥心里有數。

可能是同為新晉尸妖吧，我和罹天辰或秦嵐說話總有點壓力，對林風卻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本能就想要打好關系。

"你不忙吧？走著，一起逛逛一起聊聊唄。"我笑著上前擁住了林風的肩膀。

好巧不巧，周浩的電話恰恰響了，問我復診忙完沒，又問我晚上要不要去KTV聚聚，反正明天周六。

唔……只要不是聚餐的話，我應該都沒有問題了。

"一起去玩玩？你剛來這座城市，哪里好玩還不知道吧？"我笑問道。

"不要了吧，我又不認識誰，何況我是尸妖……"林風皺眉，這家伙似乎有點不愛和人相處，以前搞不好是職業宅男。

"認識我不就行了，而且那些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見一次也就熟了。"說完我也不理他反對，拉起就走。

我帶林風去并不是為了玩兒，而是有其他目的，為了周浩和孫蕓！

進食之后，我已經不可能再傷害他們了，但不代表其他尸妖不會，見個面打個招呼是必須的事，在我身上發生的某些悲劇，我著實不想讓他們也再經歷一次了。

只是這個決定，我沒想到會讓孫蕓表現的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