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丘本想著問一下邵瞎子關于銅鼎的事,可沒想到關涂涂走的這么急。
既然他說了三天之后,那就只有三天后再問,今天所問的事情也不少。
在出寺之前,關涂涂倒是主動提出要出去看下那口銅鼎,也刺激秦丘再去按下那兩個獸面,可最終一點反應都沒有。
見關涂涂對此事并不是很在意,秦丘也沒有去深思。
畢竟這違背他的世界觀,在他心底還是覺得是幻想,而關涂涂這個女人也未必可信。
“你剛才表現的不錯,想吃什么,我請你。”關涂涂臉上洋溢的笑容在跳動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好啊,我想想。”秦丘難得見到她這么開心,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特別是她玉白的牙齒和紅唇——甚至于,他覺得有些不雅——牽動成絲的唾液都讓他忍不住喉嚨發干。
他覺得自己有些下流甚至惡心,幻想著什么時候能親一下這雙唇——我簡直禽獸不如——不過做禽獸也挺好,至少在生理上如此,他想。
淫字論事不論心,論心千古無完人;孝字論心不論事,論事萬年無孝子。
突然,他背脊一陣發涼,車里的冷氣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一個壓抑已久的問題冒出來:“邵瞎子說九殺門要殺的人本來是我,現在殺錯了,會不會再來找我?”
此處山路逶迤幽深,轉彎處甚多,車輛也不少,關涂涂瞟了一眼秦丘,淺笑道:“怕了?”
“嗯——”秦丘說,“是人都會怕的好不好?”
“當然會找你,九殺門可不會半途而廢。”
秦丘浮想聯翩。
“不過,說來也奇怪,這幾天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我也正琢磨這事兒,想不通。”關涂涂笑笑說,“況且他們不是要殺你,而是要找你,說明你對他們來說有價值,不會殺的呵呵。”
見關涂涂若無其事的笑談自己,他心里有一點點的惱怒,真是蛇蝎美人,但是一想到這幾天都是蒙她關照,便強笑道:“難道我還該高興不成?”
“呵呵——”
“你對九殺門了解嗎?如果真如你們所說的那樣,我是必死無疑了。”秦丘聲音有些微弱。
關涂涂看了她一眼,收住笑容,說:“不是很了解,聽老一輩提起過。”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知道這些事情?”
“有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呢,不過只要跟著我,九殺門暫時還不會對你下手的。”
“為什么?”秦丘有點不相信,“他們存在了幾千年,肯定牛逼得不得了,你憑什么這么說?”
關涂涂略帶鄙夷的說:“幾千年又怎樣?時間久遠并不代表很牛啊,也代表著衰退和落后對不對?”
“能存在幾千年肯定有其強大之處。”
“哈哈,秦丘,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百分百的相信我,除此以外別無選擇。不要小看我,不要低估我,我們現在應該盡快找出靈水鎮。”
“你找它做什么?”秦丘問。
“找到你就知道了,最近發生了太多離奇的事情,可能有大事發生。”
“這些跟我有什么關系?”秦丘想到自己隨時有可能被殺掉,心里充滿了恐懼。
關涂涂瞪他一眼,說:“秦丘,你有時挺聰明的,有時又蠢得不得了。你有想過一個問題嗎?九殺門的人找你,我也找到你,王老師也找到你,邵瞎子也另眼看你,這些都是為什么?”
秦丘之前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沒有合理的答案,此時他想要如何說才能誘她說出理由,便說:“巧合吧,你也未必知道。”
“你不用激我,我也不知道,我也在找答案。”關涂涂說,“吃了飯,下午帶你去找個人,她的消息很靈通,說不定可以查到是誰指使九殺門。”
“在什么地方?”
“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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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江園區東有一條窄街,窄街最西邊有一間門面,門頭寫著“喪葬服務一條龍”。
藍底白字,大門兩旁成排的擺著各種樣式的花圈還有成串的紙錢元寶。
關涂涂將車停在門口車位上,邊照鏡子邊說:“待會兒你不要亂說話。”
秦丘看著這晦氣的門頭,驚道:“這就到了?這是去干嘛?賣花圈的?”
“打聽消息啊。”關涂涂理了理頭發,“你不想知道誰在找你?”
秦丘看著這白事店面,想到九殺門,看著這花圈,再想到自己,一股寒流貫穿全身。
“聽見沒有,待會兒別亂說話。”關涂涂下車后再三叮囑秦丘。
“嗯嗯,放心吧,在這種鬼地方,我嘴嚴。”秦丘說。
看店的是一個年輕小伙子,見人來,也不是很熱情,問到:“您好,有什么需要嗎?!”
關涂涂掃視一圈,說:“你們老板娘在嗎?”
小伙子本來心不在焉,定睛看了關涂涂后,便熱情洋溢的說:“在樓上,我給您叫她下來。”
秦丘呆在這店里,看著雜亂擺設的燭、紙、幡、紙人、紙屋……渾身不自在,總覺得不吉利,害怕自己跟這些東西扯上任何關系。
兩分鐘后,門后傳來高跟鞋磕地之聲,隨即門開,一位姹紫嫣紅的中年婦女走了出來。
只見她四十左右年紀,波浪長發,濃妝艷抹,脖子上掛一串珠子,下墜一個巨大的蓮花狀蜜蠟,神采飛揚。
白地紅花藍邊旗袍,紅色高跟鞋,手拿淺粉方形錢包,身材甚好。
見她胸如此大,秦丘心想,難道她們真有血緣關系?
“涂涂啊——沒想到是你——不得了,我的涂涂成個大美人兒啦,”老板娘握著關涂涂的手,上下打量,說,“來讓我看看,讓小姨好好看看——”
“小姨不要笑話我了,你才是越來越漂亮了,”關涂涂滿臉堆笑到,“看您這身材,哪個明星比得上?”
“就你嘴甜,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我也剛到不久,有一點事情耽擱了。”
“瞧你,什么事比我還重要?”老板娘佯怒道。
關涂涂笑了笑,說:“回頭給你說好不好,我的好小姨。”
老板娘用指尖點了一下關涂涂的鼻尖,側目瞅著秦丘,說:“這——帥哥,男朋友?”
關涂涂眼一飄白,說:“不是,一朋友,剛認識不久,您可不要亂說啊親姨。他叫秦丘,一位同事,這是我趙姨,你叫她美女就好了呵呵。”
秦丘靦腆笑著點頭,說:“您好!美——”
“臭丫頭!不過叫我美女也可以哈哈哈”趙美女笑道,“同事?不像吧我的好涂涂,這小子嫩得很呢。”
“哎呀,趙大美女,咱們上去說,今天事情可多著呢。”關涂涂說著就把她往里推,然后向秦丘使個眼色,示意跟上。
二人攙扶著,從門市后門出去,上至三樓,趙美女的家便到了,看樣子她是一人獨居。
趙美女擺上茶水,三人客廳坐就,關涂涂和趙美女同坐,秦丘坐對面。
“趙姨,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跟您商量。”關涂涂呷一口茶,說,“秦伯他老人家走了。”
“唉喲,什么時候的事?”趙美女點上一支細煙,“小伙子抽嗎?”
“不會,謝謝。”
“十多天前吧。他老人家臨走時讓我來找個東西,說這事只有您能幫上忙,還說論這世間的消息靈通沒人能比得過您呢。”關涂涂說。
趙美女吐出一口細長的煙,說:“呵呵呵,這老家伙倒是沒說錯,他這一去美國就是二三十年,也不說回來一趟,這倒好,一了百了。”她深吸一口煙,繼續說,“做我們這一行的,靠死人賺錢,見的多了——”
“嗯嗯,秦伯還說,您是最重情義的,又漂亮又聰明能干,巾幗不讓須眉咧。”
“這老東西嘴巴何時饒過人,你哄我的吧,她可不會這么夸我。”趙美女若有所思的說,“他要找什么東西?”
關涂涂故作神秘的小聲說:“靈水鎮。”
趙美女一拍大腿,瞟了一眼秦丘,訝然道:“找它做什么?他死前說的嗎?”
關涂涂點點頭,說:“近來發生了很多的怪事,聽一些前輩說可能有大事發生,這不,專門派我回國向您請教呢。”
“近期是有不少怪事。”趙美女向涂涂使了眼色,“這帥哥?”
“沒事,他是自己人。”
“那好,你們跟我來,到這房間說。”趙美女說著起身,朝一房間走去。
房門是實木的,用一把老式的鎖鎖著,趙美女打開房門后,說:“進門先拜關二爺,禮數要到。”
秦丘跟在最后,一進門就發現這個房間的陳設極其怪異。
房間四周掛滿了各種“飾物”,有長袍、桃木劍、八卦鏡、太極幡、天師畫像、九天玄女畫像、十八層地獄圖、十殿閻王……
其中一面墻壁下一排排的燭臺,紅晃晃的燭火靜靜地燃著。
左手邊便是關公雕像,足有一米多高,霸氣威武,前面一個銅質香爐,里面的還有未燃盡的香,青煙縷縷繚繞……
秦丘心里覺得奇怪,總覺得這房間里的擺設有些不倫不類,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對。
最奇怪的是天花板上的暗燈組成一個大大的萬字符號,地上正中心卻是一個太極八卦圖。
關涂涂小聲對他說:“跟著我做。”
只見她從傍邊抽出三支香——光線有點暗,看不清怎么握的——舉在頭頂,深深的鞠躬。
秦丘也跟著拿了三只香,十指捏著,也像模像樣的鞠躬,他心里雖也敬佩關公的俠義,但從來沒有拜過,這是第一次,仔細想來,他從來沒有拜過任何神佛菩薩,上次去藏靈寺也沒拜成。
見關涂涂拜完,恭敬的將香插在銅香爐里,他也學著將香往爐里插,突然,剛插上三支像竟然攔腰齊斷,燃著的香頭瞬間熄滅。
“咦,怎么回事?”秦丘叫道。
“怎么了?”趙美女急忙過來,問。
“這,這香,莫名其妙的斷了。”秦丘說。
趙美女和關涂涂看著香上似刀砍的斷口,你看我,我看你,驚異不已。
“奇了!你小子是什么人?”趙美女看著秦丘,眼神中有詫異、懷疑,“連關二爺都受不起你的香火?”
秦丘撓撓腦袋,沒有說話。
“以前有遇到過嗎?”趙美女問。
“沒有,我從來沒有拜過這些。”
“從來沒有?菩薩也沒拜過?”
“沒有。”秦丘說。
“你過來!”趙美女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到這里來,手給我。”
秦丘在她旁邊坐下,將手伸過去。
趙美女左手握著他的手腕,右手四指托著他的手背,口中念念有詞,似乎是什么咒語。
接著大拇指從他的中指頂端向手心劃去,然后在他手掌正中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突然,符號剛一畫完,趙美女大叫一聲,雙手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被彈開。
“怎么了趙姨?”關涂涂眼見不對,急忙扶著她,問道。
趙美女額頭汗水滾滾直下,雙手舉在前面,不停的顫抖,右手大拇指的指甲已經被燒焦,手掌中紅紅一片,像被蒸汽燙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