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
龍騰等著軍醫(yī)檢查完,神情緊張。
軍醫(yī)搖搖頭,“這里設(shè)備簡陋,條件也不行,我只能根據(jù)一些基礎(chǔ)表現(xiàn)判斷……宣四小姐看起來是沒有大礙,不過具體有沒有事,還得等她醒過來才能確定。”
“好。”
這么一來,龍騰還不能放松。
早早并沒有很快醒來,加上這一陣子她天天擔(dān)心梁雋邦的情況,一直都沒有休息好,這一昏睡,竟然睡了很長時(shí)間。龍騰守在她床邊、寸步不離。
他是感覺到身邊有動靜才睜開的眼,視線里早早正在摸索著什么。
“芷菁,你醒了,要什么?”龍騰慌忙站了起來。
早早兩眼焦距沒有落在龍騰身上,而是游離在某一處。好似也沒有聽到龍騰說話,抬著手四處亂抓。
龍騰忙把手遞給她,“芷菁,我在這兒。”
早早抓到了龍騰,臉上露出了笑容,松了口氣,“小龍,是你嗎?”
“芷菁,是我。”龍騰心頭一跳,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
早早突然露出驚恐的神色,“為什么我聽不到自己說話?小龍!是你嗎?”
而龍騰,已然懵了。她這是……
這是在營地梁雋邦的房間里,正午時(shí)光,陽光反射著血光投射進(jìn)來,這么亮堂……她卻說,這么黑?還有,他沒有說話?他明明一直在說話好嗎?
“芷菁。”龍騰心下涼了一截,緊握住早早的手,“你,你別嚇我,你聽不到我說話嗎?我是小龍啊!”
“小龍!小龍?”早早轉(zhuǎn)著腦袋,面朝著龍騰,可是視線卻不在他身上,“我怎么了?我在說話嗎?我是不是在說話?我怎么聽不到?我們是不是遇到危險(xiǎn)了?這究竟是什么地方?”
“芷菁……”龍騰慌了,手上用了點(diǎn)力,扼住早早的雙肩,“我在這兒啊!我這么大聲,你聽不見嗎?”
一著急,他跑到窗口,將窗簾‘嘩啦’一下拉開。“芷菁,看不見嗎?”
早早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臉上的表情更是驚懼,“小龍?”
移動間,她發(fā)現(xiàn)問題了。手搭在身下,人突然僵住,口中喃喃,“這里……這里是?”
她在這里住了這些日子,早已熟悉里面的一切。早早臉色發(fā)白,伸手夠到枕頭底下……那下面還有雋邦戴過的護(hù)腕!
那么也就是說,他們回來了,這是在營地!
想到這里,早早心底也涼了。她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可是眼前一點(diǎn)感覺也沒有!再加上,她聽不到自己說話,也聽不到龍騰說話……早早一下子僵住了。
龍騰朝著她走過去,蹲下身子,握住她的雙手。
“芷菁。”
“不!”早早呆愣了片刻,突然伸手推開龍騰,騰地站了起來,“我怎么會聽不見、看不見!這不是真的!”
但她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只邁出去兩步,就被桌椅絆倒了。
“啊……”
身上疼痛傳來,恐懼只有更甚。早早撐著地面,眼淚一下子涌出來。
“芷菁!”龍騰走過去,將她抱起來,“你怎么樣?別亂動,我抱你起來……不會有事的,讓軍醫(yī)來看看啊!”
知道她聽不見也看不見,龍騰只能強(qiáng)行將她抱起來,放回床上。他同樣也是心急如焚,攬著微微瑟縮的早早朝門外吼道,“來人!快去叫軍醫(yī)!”
軍醫(yī)趕過來,早早雙眼已經(jīng)紅腫。
細(xì)致檢查了一番,龍騰雙手緊握等著結(jié)果。
“哎。”軍醫(yī)搖頭嘆息,“照這個(gè)情況看,是昨天那陣爆炸太過劇烈,傷到了視聽神經(jīng)。”
“那會怎么樣?以后都看不見也聽不見了嗎?”龍騰額上青筋暴起,要是這個(gè)結(jié)果,他頭一個(gè)不能接受,更何況早早?
軍醫(yī)搖搖頭,沒有把握,“這我不敢說,這里條件這么差,當(dāng)務(wù)之急,我建議不如帶她回鳳城,既然是剛受傷,檢查、治療過后,康復(fù)的可能性還比較大。”
“……”龍騰犯難,看了眼床上縮成一團(tuán)的早早。要她回去,她能聽話嗎?
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她不同意也不行啊!拖延下去,受損的視聽神經(jīng)不能恢復(fù),她就要一輩子都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你出去吧!”龍騰蹙眉,朝軍醫(yī)揮揮手。
房間里安靜下來,龍騰走過去,蹲在早早面前。拉過她的手,早早聽不見、看不見,還抖了一下。
龍騰心疼的眼眶酸澀,拉住她的手、攤開掌心,在上面一筆一劃緩慢的寫到……我、小龍。
早早感覺到了,“小龍?”
“是。”龍騰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在她掌心寫著,每個(gè)字都寫的很慢、很用心。
早早集中精力,努力拼湊著。
……回鳳城,治病。
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早早閉上眼一個(gè)勁搖頭,“不,不能走……雋邦還沒有回來,我不能走!”
“芷菁!”龍騰嘆息,也知道勸她很難。
……必須走,必須!
只是這幾個(gè)字,早早也深知其中代表的涵義!她現(xiàn)在這種情況,留在這里確實(shí)是個(gè)累贅!
“不能以后嗎?”早早眼淚汪汪的問著龍騰。
龍騰扒開她手掌心,無奈的寫下。
……不,晚了來不及。
早早愣住了,呆坐了好一陣,只是眼淚不停往下流。
“芷菁。”龍騰看了心疼,站起來將人抱進(jìn)懷里,掌心輕撫過她的腦袋,“別怕,會沒事的。也不要擔(dān)心梁雋邦,他也會沒事的。他不會怪你,他要是知道你受傷了,只有更心疼。”
“我知道你聽不到,不過,你這么聰明,我說的這些你都能想到的,對不對?跟我回去吧!你也不想永遠(yuǎn)見不到梁雋邦、聽不到他說話,是不是?”
早早像是溺水的人一樣,緊抓住龍騰的衣襟,聲聲傾訴,“小龍,我真沒用!我們在一起的,你沒事,我為什么就成了這樣?我答應(yīng)了雋邦要在這里等著他回來!結(jié)果,還是沒做到!”
“雋邦不會怪你,不會的。”
龍騰輕拍著她的肩膀,“你這么聰明,相信你自己都懂,不要鉆牛角尖。”
出了這樣的意外,誰也沒有料到,如果梁雋邦知道了,只會心疼吧!連他都……更何況梁雋邦?
車子很快備好,房門開開,龍騰拉著早早出來。
突然發(fā)生變故,早早精神變得很不好。她一方面擔(dān)心著梁雋邦,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而另一方面,看不見、聽不見帶來的恐懼可想而知?
“小龍。”
早早張張嘴,那茫然的神色,讓龍騰看了一眼就不免心疼。
他在她掌心輕輕敲擊了兩下,表示:“我在。”
早早稍稍松了口氣,跟著龍騰上了車。
行程漫長,龍騰生怕早早體力和精神都撐不住,在她喝的水里加了些鎮(zhèn)靜、安神的藥物,早早一路上都昏昏欲睡。但即使這樣,早早還是睡的不安穩(wěn)。
“嗯……”
睡夢中,早早始終皺著眉,好似痛苦的很。車?yán)锱瘹忾_的很足,她睡的是滿頭大汗。
“嗯、嗯……”
她擰眉,不安的搖著頭。
“芷菁?”龍騰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握住她的手。
早早突然一下子安靜下來,唇邊帶了絲放松的笑意。龍騰的手,和雋邦的手,是有著相似之處的……相似的經(jīng)歷讓他們的手在某些部位都有著薄繭。
見她安靜下來,龍騰松了口氣,不敢輕易再動。
聽到她低低呢喃,湊近了凝神去聽,是:雋邦。
龍騰眼神一暗,露出一絲苦笑。從接觸她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她是梁雋邦的人了。雖然是沒有一絲可能性,可是能被她錯(cuò)當(dāng)成梁雋邦、偶爾依靠一下,他也不算是毫無用處了,是不是?
‘嘭’!
深夜靜謐的道路上,車子突然搖晃了一下,車身震動。
龍騰攬住懷里的人,坐直身子問著前座的手下,“怎么回事?”
“二少爺,擋風(fēng)玻璃中了一槍,不知道是不是流彈!”手下一邊開車,一邊回頭焦急的解釋著,“這個(gè)時(shí)間、這個(gè)地段,只怕是有人蓄意的。”
“什么!”
龍騰大驚,沒想到此行長穗竟然是危險(xiǎn)重重。
‘嘭’、‘嘭’!
接連著又是兩聲,手下越發(fā)焦急,“二少爺,情況不對。”
龍騰低頭看看早早,慶幸她聽不見也看不。
情況緊急,他果斷做了決定,“看來要棄車!小心點(diǎn),保護(hù)好宣四小姐。”
手下一愣,驚到,“二少爺,您還沒看出來嗎?不管是什么情況,最后針對的人都是您啊!梁中將也好、宣四小姐也好,他們都是因?yàn)楹湍袪窟B……最重要的是保重您自己!”
“就是因?yàn)檫@樣,我才更不能不顧她!”
龍騰暴躁的打斷手下,“我龍騰是那種忘恩負(fù)義、牽連無辜的人嗎?”
“二少爺!”
龍騰擰眉,“別說了!我必須安全帶她回去,否則,我龍騰對不起兄弟、對不起朋友,白做男人了!”
“哎!”手下無奈嘆息。
車子在道上蜿蜒,龍騰抱緊懷里的人,朝手下點(diǎn)點(diǎn)頭,“棄車,我?guī)е∧愀⒁獍踩⌒模 ?
“是!”
龍騰抱著早早靠近車邊,撥弄開她被汗?jié)窳说念^發(fā),低聲嘆道,“對不起,沒想到會害了你和梁雋邦……龍騰無以為報(bào),我就算什么都得不到,能認(rèn)識你們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