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祈鞍終于走到了城鎮,卻一步也不敢再往前走,他怕再有無辜的人受了牽連,只得在荒地邊沿暫住了下來。
這地方到了晚上極冷,寒風刮起地上的沙土,直撲人臉,廖祈鞍將毛團緊緊地摟在懷里。
他不知道該怎么喚醒云卿,
終于走出荒漠,這下子反而有些寸步難行了。
云卿打了個秀氣的哈欠,懶懶地靠在男人身上,
哎呀,她的小可憐好像需要她的幫助,那她這妖妃算算也該“壽終正寢”了。
“怎么?你累了?”厲扉玟問道。
云卿搖搖頭,抬頭看著他,眼里全是依賴:“不,能陪著王上妾身就很高興了。”
這段時間,云卿完美的表演出從有好感到完全信賴對方的過程,從原來愛玩鬧不懂事,到后來的愛慕體諒。
厲扉玟看著對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最早的時候他以為云卿是擅長蠱惑人心的妖精,后來卻發現她其實內心單純如孩童一般,
也許是因為從未遭過背叛,她輕易的就能相信他,也難怪,有一身的法力最后卻被人燒死,她是聰明,但不清楚人情世故,不知道在有些時候,她可以作為一切過錯的借口……
那他呢?他難道不是想要將她推出去,以堵悠悠眾口嗎?
厲扉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么會心軟。
云卿也發現了厲扉玟的不對勁,憂心道:“王上,您怎么啦?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無事。”
厲扉玟覺得胸口有些悶,尤其在是看到云卿擔憂的眼神時,厲扉玟忽然站起身,“朕累了,先回去了。”說完,沒有再看云卿,轉身離開。
云卿一下子慌了神,王上從沒這樣不客氣的跟她說過話,他是嫌棄自己了嗎?“王上,您今日不留在妾身這了嗎?”
厲扉玟沒有理她,大步跨過門檻,他幾乎能想象得出身后的云卿眼中的失望和難過,但他不能回頭,他是皇上,有些人,他注定要辜負。
云卿沮喪地目送著厲扉玟離開,待再看不到人影時,云卿神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臉上哪里有剛才的不舍難過,
云卿笑盈盈地往軟軟的大床上倒去,看著自己漂亮的豆蔻色指甲,漫不經心地和六崽連上線。
信號剛一接通,就聽見六崽在那邊嗚啦啦亂叫,
“怎么了這是?”
“卿卿大人,男主他已經到了城鎮邊緣,然后來了個經商小隊,那領頭的人的女兒遠遠看到男主,想要過來跟他搭訕,男主一直避著她,她一直要來找男主,怎么辦啊!卿卿大人!!!”
“啊啊啊啊!她來了!她來了!她又來了!!!”
云卿:……“那就咒死她算了,我當多大的事呢。”
“不行啊,卿卿大人,她是女主啊!”
云卿:果然男主和女主是會相互吸引的,難道這就是天道的力量?
六崽還在碎碎念,“怎么辦啊,怎么辦啊,卿卿大人你快回來啊!”
云卿靜了片刻道:“既然是女主,想必會有死不了的金手指吧……”
六崽驚道:“喔喔喔喔!有點道理!”
云卿:“……”
果然,女主安宵郡手帶的鐲子上有他爺爺找大師幫她刻的符咒,好巧不巧,正好能抵擋住廖祈鞍身上的詛咒。
云卿為六崽不太高級的代碼嘆了口氣,這要是沒有金手指,哪里還有男女主之后恩恩愛愛咿咿呀呀的戲份呢。
六崽:“但是……男主一直在躲著女主跑啊。”
咦,它剛剛看原先的劇情主線路不是這樣子的啊,劇情里男主昏死在沙地,被女主發現并帶了回去,男主身上的詛咒害死了女主的家人,但在女主瑪麗蘇圣母光環的下,倆人分分合合,最終走到了一起,
歷經千辛萬苦,倆人得到了羅荷的認可,最終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而現在,
六崽眼睜睜地看著男主抱著一團毛球走得飛快,
有一條腿不利索導致男主走路有些困難,但男主還是盡力的往前走,活像是被什么惡鬼追著。
安宵郡只當他是太久沒和人交流,有些怕生,看他像是身上有傷,一時放心不下他,在身后高喊著追上。
六崽:……
這畫面……太過于青春,他老了,看不懂年輕人的戀愛追逐戲碼了。
……
宮里面來了個道士,云卿知道
那道士是被妘妃請來的,說是她近日夢魘得厲害,厲扉玟知道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任他進來。
云卿也知道
她還去看過那道士,說實話還真沒什么本事,就那狗爬一樣的字,還不如她寫的,要是真的這樣“死”在他手上,她還有些不樂意呢。
自她來后,厲扉玟就連上朝也帶著她,
其實是想讓她來只認哪個大臣貪了多少,徇私枉法了什么事,她還真一指一個準,被她揪出來抄了家的官員就有好幾個,
都是混官場的,有幾個手里頭是完全干凈的?被她這樣一鬧,頓時人心惶惶,
但要對皇上,對外頭說,當然不能說是怕她指出自己的過錯,
她是妖妃!
蠱惑了皇上還陷害了幾位忠臣,這怎么行?
皇上如此開明,定不能讓那妖妃猖狂至此!
外頭怎么說她的云卿可懶得管,厲扉玟怎么說她的才算,
他說她單純天真,不諳世事,教她小心,不要被有心人騙了去……譬如說他。
云卿雙手握成拳放在身前,乖巧地趴在石桌上,“妾身不怕,王上會保護好妾身的對不對?”
厲扉玟沉默著,看著她卷翹的睫毛,殷紅的唇,原本充滿攻擊性的艷麗外表此時在他眼中卻顯得格外柔弱小巧。
“是的,我會保護好你的。”
厲扉玟聽見自己的聲音,一如往日般寵溺。
云卿彎起眉眼,“那就夠了,王上,這百年來,您是對妾身最好的人,妾身好喜歡您呢,王上。”
厲扉玟垂下眼瞼,眼中看不清情緒,
他早已算好了自己對云卿要付出的“真心”,但這真心的成分在日夜的相處中漸漸擴大,他知道這不對,但只要看到她的笑靨,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再陪她久一些。
他是心軟了嗎?
對著一個妖怪?
不,不會的,只是因為再沒有人能像她一樣,準確地幫他探聽京城內的事罷了,僅此而已。
云卿忽然胸口一痛,扶著桌子咳嗽了起來,厲扉玟急忙看過去,卻見她唇角染上了鮮血。
“卿卿!你這是怎么了?”
云卿費力地搖頭,“我不知道,我好難受。”
“朕去叫太醫!”
云卿拉住他的袖子,“沒用的,你知道,我不是人。”
厲扉玟看著云卿慘白的小臉,有些喘不過氣來,顫抖地抱住云卿,“卿卿,你怎么了?不要嚇朕。”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厲扉玟看云卿這幅模樣哪里相信她休息一下就能好,但他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得抱著云卿回了房。
一離了留憐宮,厲扉玟立馬到了妘妃那,開口就是,“你找的那道士在哪?”
妘妃如何敢說,急急攔著要往室內走去的厲扉玟,“皇上在說什么?臣妾怎么聽不懂,皇上您今日怎么想到來我這宮來了,臣妾都沒準備好恭迎皇上。”
厲扉玟揮開妘妃大步往那室內走去,一把拉開簾子,就見一個道士坐在地上,面前是用血畫成的符咒。
那道士是個長相普通的年輕女子,束著頭發,隱約還有點清秀佳人的模樣,見了皇上急忙匍匐這跪拜。
厲扉玟面色不善,問道:“你是何人,敢未經過朕的允許,私自來著后宮,你可知你論罪當斬?!”
“草民有幾句話單獨對皇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