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花見花小鳥不再吱聲，覺得自己說得過分了，便以解釋的語氣企圖將先前的話化開：“也不是現實。所謂當局者迷吧，等你有一天愛上了，就知道放手不是那么輕易的事情了。”

花小鳥雙手抱在胸前禮節性的笑了下，將自己的問題拋了出去：“如果現在有人要包養你，報酬是一套房，這樣你就能爽快的甩掉現任了吧？”

高寶花含著眼淚噗嗤笑了：“你沒聽過廣場舞上的歌么？‘愛情不是你想買，想買就能買’。”

花小鳥微不可查的怔了一下，聳了聳肩：“你能笑出來就好。好不容易不加班了，快睡吧。”

擺擺手出了高寶花的房間，

16、早起的鳥兒

花小鳥難得起了一個大早。因為高寶花一大早就用昨天剩下的食材做了早飯，并喊著她起來一起吃，于是她很難得的在家里吃了頓豐盛的早餐。

吃飯時，高寶花突然說：“我昨天夜里想啊：五年啊，為了買套房結婚，毫無樂趣的攢錢攢錢，蹉跎了二十三歲到二十八歲之間的大好時光，你說我值得嗎？”

花小鳥咬著筷子想了想：?“人各有志，談不上值不值得吧。你當初選擇了攢錢買房，說明這件事對你而言更有意義。”

“對你有意義的事情是什么？”高寶花問。

花小鳥毫不猶豫：“錢啊，越多越好。”

說罷，兩人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看到蘇千玉半夜里發來的短信，花小鳥撇了撇嘴，心想若偏偏不換發型會真的自找麻煩？最后還是戴了頂棒球帽出了門。

沿路許多早點攤位和鋪子里生意火爆，休學以來不吃早餐的她差點忘了這大街上熱氣騰騰的人間煙火。早點之外的店鋪大多門扉緊閉，然而“寵物之家”的門卻因為向來有夜班值守通常開門都很早。

花小鳥打著哈欠，一腳踏進“寵物之家”，見高挑骨感的王弘明圍著店里的圍裙正忙碌著，對這位曾露骨的將她的長相點評為“10分標準下，徘徊在4.5-6.5分”的同事，她還是主動招呼了聲“早”。

王弘明回應著“早”，扭回頭詫異的發現是遲到大王花小鳥，立馬表情夸張的望向門外：“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花小鳥像往常一樣悶聲不吭的圍起圍裙，默默的忙碌起來。

王弘明將她的棒球帽檐兒往腦后一轉，遞過來工作記事簿：“喏，這是夜里的記錄，你檢查下相關的寵物狀態，簽個字吧。怎么突然戴了頂帽子來？更像男生了。你是不是有性別認同障礙啊？要變性？”

花小鳥第一次聽說“性別認同障礙”，問了句：“那是什么？”

“就是不認同自己天生的性別，總覺得自己是另一個性別隊伍里的人。”王弘明說著不耐煩的挑了下眉毛，晃了下記事簿，“快接著。”

花小鳥看著工作記事簿往后倒退了一步，她可不想干這種麻煩的、需要負責任的事情——寵物病了、死了要扣錢，一切順利也不會給她加薪。于是不客氣的拒絕道，“你還是等著老板過來后再簽吧。”

王弘明打量著她明顯逃避的樣子無奈的說：“好吧，我還得等著。”又指正道，“你以后上班這樣逃避責任可是行不通的哦。”

他放下記事簿靠著花小鳥繼續清理寵物籠子里的衛生，沒話找話的說：“你還不愿意回去上學啊？”

花小鳥不耐煩的順口胡扯：“攢夠錢再上啊。”

“啊！”王弘明同情的看了她一眼，語氣里多了分對于弱者的同情，“你幾歲了啊？”

花大姐進門聽到了一耳朵，邊插話邊翻了翻放在前臺的工作記事簿：“你還有功夫搭訕啊？不是說早上有課的嗎？”

看著王弘明出了門，花大姐沉下臉來：“小鳥，你過來。”

那年，我們平生第一次被分到了同一個班里，因為他小學初中都因劃片區就學的原則上的是重點，而我高中之所以有幸跟他在一起，全是因為我鍥而不舍的努力。

高中一開學，老師和同學便分不清我倆的名字了，常常“蘇纖云”“花千云”的亂叫，我們默契的只聽姓氏。

我們沒有辦法不默契。

曾經有兩位為了求孕的女人共同在在女媧娘娘的石像前恭敬的祈福，她們還沒有邁出廟門檻就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同孕相憐好友了，她們開玩笑的說如果將來是一男一女的話就定娃娃親好了。

也許是被女媧娘娘聽到了，我們果然是一男一女，而且是同一天出生的一男一女。

那天我母親的宮縮準確的在預產期那天如遇而至，但那天蘇千云像是追著我出生似的出現了早產的跡象。他是當地世家蘇氏本家小兒子的長子，按照蘇家的輩分是“千”，而我出生前就起好的名字是“花纖云”，她母親主動的將我的小名嵌如其中，于是就有了“蘇千云”，千云，纖云，牽云。

我們是幸運的，一出生就被母親找好了伙伴。

我更幸運，因為蘇千云繼承了她母親“蜃景第一美人”的容貌，從小就長得分外的精致。由于女孩兒早熟的緣故吧，我從小比蘇千云先會走路、先會說話；他膽子小，總是跟在我后面，偶爾會指著小蟲小蜘蛛之類的一臉恐懼的呼叫著我的名字止步不前。

我牽著他，是為他排除障礙的先鋒。

他習慣于依賴我。在他八歲那年，他母親花敏兒跳樓自殺后這種依賴愈發的明顯，周末和假期他總是與我膩在一起，儼然我家的一份子。

他母親是因為他父親婚內出軌而死的。他開始信不過他的父親，也逐漸信不過他的祖父母，認為祖父母眼睜睜看著兒子欺負兒媳婦而之于置兒媳婦于不顧；他也不信任花敏兒娘家的人，認為外祖父和舅舅們沒能及時伸出援手將他母親從泥沼般的婚姻內解救出去。

他信任我，因為我從沒有辜負過他的信任。

直到那天，他以為我有負他的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