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鬧鈴響起，花小鳥從疲憊的睡眠中醒來，每每經期她總是困乏的要死，卻又淺淺的睡不踏實。

鬧鈴響過，手機自動開機，接著就傳來了短信的聲音。

她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的坐起身，將短信內容劃拉開，是花纖云發來的，一大串婆婆媽媽的話總結起來不過是：也該玩夠了、鬧夠了吧？趕緊趕緊回學校里去吧。

“切”，她將手機往床頭一扔，打著哈欠就去了衛浴間——不幸，被室友占領了；幸運，趁機再瞇一會兒吧。

當花小鳥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腦子閃現出兩個大字和一個觸目驚心的感嘆號：糟了！

果然糟了，盡管她一路狂奔到“寵物之家”，第一眼看到的仍是花大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張臉，她咆哮道：“你還知道來啊！上班還不到一個月，已經遲到七八次了！你到底還想不想干下去了？”

第二眼，她看到蘇千玉正坐在狗狗區的沙發上，用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在等著看笑話。

花小鳥顧不得許多，趕緊圍起上班用的圍裙，操起工具，該清潔的清潔，該添糧的添糧，該換水的換水。

花大姐看罷，長嘆一聲，“哎，應聘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就看上她了。”

花小鳥一面想，工資這么低，誰愿意來啊？一面卻又不得不承認，確實還有找不到工作的人。

“當然是她長得隨了你的眼緣。”蘇千玉在一群大大小小的狗中，翹著二郎腿盯著忙碌的花小鳥說。

“是啊，雖然不想承認，這確實是個看臉的社會。”花大姐又長嘆一聲，故意以夸張的方式自嘲道，“像我這種又老又丑又胖的，嫁不出去也就罷了，工作也找不上，只能腆著老臉求大掌柜幫忙賞口飯吃了。”

“你這是哪里的話，都是花氏宗族的人，這樣你就見外了——況且，是你自己不想嫁的吧，我小時候可是聽說了，你是為了拒絕別人的追求才故意把自己吃胖的。你就這么討厭結婚嗎？”

花大姐低頭撫弄著懷里的貓咪，說：“胖就是胖啊，我才沒有那么多理由呢。倒是你變得越來越會說話了。”又抬起眼來盯著蘇千玉說，“你就別拐彎抹角的了，像上次拿著照片那樣坦率一點，你今天又為什么來我店里？替你外祖父來視察的？”

17、眼緣

“不是說了嘛——我真的是來放松的——貓貓狗狗的，軟乎乎多可愛啊，看著就讓人心情愉悅。我想，要么干脆開幾家寵物主題的咖啡廳，貓咪咖啡廳，狗狗咖啡吧之類的，你可以介紹這些寵物去打工，想必在很多喜歡寵物卻沒工夫養的人群中很受歡迎的吧。”蘇千玉嘻嘻哈哈的說著，眼睛卻追隨著花小鳥的動作在流轉。

日本女性格外愛美，小小年紀就會學著大人化妝，而大人并不排斥小女孩的這種行為。蘇云鳳樂得入鄉隨俗，很快就習得了這門高深的技藝，以至于蘇千玉都不怎么能夠看到她的真顏了。

但眼前的花小鳥，確實跟蘇云鳳出奇的相像，不僅臉型眉眼、甚至連淺淡的唇線與唇色都像——為毛腦海里浮現出蘇千云晨光中的那張嘴……

若是蘇云鳳長了蘇千云的那張美艷的嘴，一定很開心，她總是說：鼻子、嘴巴線條纖淺，跟明艷的眉眼不和諧。進而艷羨蘇云龍“明明是個男的，干嘛長那么美”、“明明是龍鳳胎，為什么只有他越長越好看”、“生我們的男女究竟長什么樣子的？一個像小龍那樣是個五官格外精致的天仙？一個像我一樣是五官不配套的丑八怪？”。

可是蘇千玉覺得，她比起大多數人已經很美了，尤其笑起來的時候，是超脫人間一切煩憂的美貌。所有跟她有關的，都是美的，就如同眼前這個正在換貓砂的花小鳥，只因她長得像蘇云鳳，便忽視了她烏鴉般的裝束，覺得看起來好順眼、好親切。

花大姐看著目光流連的蘇千玉，暗自“哼”了一聲，原來花小鳥是隨了他的眼緣啊。

果然是風流成性蘇百祥的親兒子，公然拿著與另一個姑娘的合影堂而皇之的來搭訕明顯長得不太一樣的花小鳥，這臉皮厚的已經趕上他父親了——

哎，身為花家的一員，真是可憐了花絨絨，背負著小三的罪名嫁過去，委屈自己一輩子何苦呢，還不如不結婚，好好守著花氏大本家的產業，什么樣的男人得不到？逍遙一輩子多好。

嫁人結婚，還真是想不開的人會干的事情。

不過，蘇家的人一般明媒正娶的都是花氏本家的漂亮女孩，這是自古就已開啟的強強聯姻模式，他蘇千玉不可能打破。以花小鳥這種一窮二白的平民身世，最好離這種風流倜儻的公子哥越遠越好吧。

花大姐暗自嘆息著，嘴巴伶俐的回復道：“啊呀，小少爺你啊，大都市呆慣了，忘了咱這里是小蜃景了。人口就這么多，這家店分流些，那家店分流些，大家都有口飯吃，店太多了反而讓我們這些小店主活得焦慮。”

“要以發展的目光看問題啊，來蜃景的外地人從我小時候起就已經很多了好吧……”

……

這就是人與人的差距啊，感覺自己累的跟驢似的花小鳥瞥了瞥那兩個坐著閑聊的人，明明活都是她這樣的人在干，掙錢的卻是他們——這就是世間的天理，管理者與被管理者，剝削者與被剝削者——啊，兩個人蒼蠅似的一大早“嗡嗡”，哪來那么多廢話，煩死了。

18、第一頓晚飯

連續一個多星期，蘇千玉都會去“天使之家”或長或短的“放松”一會兒，眼睛游走在花小鳥身上，并不搭理她。

花小鳥也漸漸的習慣了他與老板花大姐之間有的沒的、東拉西扯的“上層對話”。作為一個生活在寵物店底層的鏟屎官，她有干不完的瑣碎活兒。

就在她想“冒充別人的兼職工作什么的都是蘇千玉在瞎扯淡”的時候，蘇千玉又出現了。不同于上次的大門口，這次他站在她住所的單元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