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花本華很少審視自己內心和過往,他覺得世間一切不過像那首老歌里唱的那樣“一場游戲,一場夢”。他想在這場游戲這場夢里成為贏家,成為操控夢境的人。這對于他這樣個投胎投的好的人而言,他有足夠的家底去承載這個踮腳可觸的人生理想。
有點棘手的是,他從不愿意在男女關系上耗費腦力和心力。他更喜歡現在的模式,工作之余的閑暇中,他像個喂鴿子的人似的,只要往那鴿子覓食的場所一站,自然會有成群的女人為了一點可爭取的實際利益自動貼上來,悠然的閑暇過去之后,他拍拍衣服離開,那群女人也就做鳥散去了。
他不虧待她們每一個人,她們每一個人也誰都別動想要獨占他的念頭。大家逢場作戲,享受一陣魚水之歡后,各取所得,該干嘛干嘛去。
但女方是蘇云鳳的話,則需要花本華另當別論了。
首先,她是蘇家的養女,越是這樣領養來的孩子,想必好面子的蘇家人越是不會讓養女在身價問題上落人口舌。就家底這一點,蘇云鳳比他身價差不了多少,想與她來場魚水之歡那必須得持有認真交往的態度。
其次,蘇千玉“妹控”的名聲由來已久,于蘇云鳳如兄似父,過蘇家人這一關前,必須先過他這一關。
最后,他真的喜歡蘇云鳳嗎?真的有扒下她的衣裳來大干一場的欲望嗎?
只記得送床墊時,她那雙十分警惕的眼神讓人很不爽。其余除了想圍觀花纖云家門內的熱鬧之外,貌似也沒啥其他興趣。比起將頭發拉直好學生的蘇云鳳,反倒花小鳥至少讓他產生了一絲想要改造她的念頭。
花本華再次扭頭去看花小鳥時,花小鳥依舊望著窗外,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除了知道她不想搭理他之外,花本華對她的了解僅限于花啟明以前會時不時的提起她,比如她喜歡賽車游戲,喜歡關節會動的人形機器人,喜歡窩在沙發里發懶,惹人愛也惹人討厭。
她不理他,他也不想兩人的關系因為幾句無所謂的下流話鬧僵,只好主動找話說:“你這頂帽子不錯啊,尤其上面機器人的徽章。”
花小鳥順著他的話摸了摸帽子,想起上面的徽章是蘇云鳳給她別上去的。沒說什么,只是將帽檐拉得更低了。
“不要把你那雙好看的眉眼蓋住啊。”花本華又說,“你不知道你這張臉上,那雙眉眼是最醒目的嗎?有點兒像我姑奶奶。”
花小鳥轉過頭來,問:“除了你姑奶奶,你見過有哪個男的跟我長得像嗎?”
花本華翻著眼睛想了想,“跟我姑奶奶長得像的當數她親兒子蘇千云了,但我沒怎么見過他,跟你像不像就難說了。前些天他去大宅探望我曾祖父,也就是他外公,遇到了看了眼,但他帶著頂爵士帽,也沒怎么看清他的臉,只覺得皮膚比啟明叔還白。”
“蘇千玉的大哥?”花小鳥問。
“嗯。”花本華說,“同父異母。我姑奶奶被蘇百祥與花絨絨這對狗男女的逼得跳樓自殺了。我想,他哥倆私下里應該有隔閡的吧。”
花本華見花小鳥又不附和了,也跟著閉了嘴。
蘇千玉今晚下班難得沒有酒桌應酬,若是蘇云鳳也在的話,他會興致勃勃的買些食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她身邊去。可是,他派去跟蹤“蘇云鳳”的人卻辦事不利,那個叫花小鳥的客體人格逃掉了。不過,對于“花小鳥”居然真的認識學校里的學生的事情,他還是感覺很吃驚的。
他不知道“花小鳥”是通過怎樣的方式與學生結識的,但那位跟蹤者發給他好幾張兩人倚著墻的照片,其中一張那位待口罩的女生與“花小鳥”咬耳朵,兩人的行為看起來很親密。想必這就是“花小鳥”吵著要回學校的原因了。
蘇千玉親自驅車去了學校附近所有的小旅社,卻未見花小鳥的半點蹤跡,沮喪之余就回了高層寓所,客廳已被工人翻新整理好了,只是大門未更換,門內的隔音層上還帶著“花小鳥”砍過的刀痕。她就這么想要逃出去嗎!?
怒氣升起來,蘇千玉便在健身器材上通過肢體運動將怒氣消散去。然后,帶著一身汗去自己的浴室里洗澡洗漱。最后再坐回他的書房,開始分析當天生意場上發生的零零散散的各種事情。
花小鳥下了公交車,就趕著花本華走,“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就送到這里吧。”
花本華看了看公交車站的左右,提議道:“你還沒吃晚飯的吧?要么我們一起隨便弄點吃的?”
花小鳥猶豫了一下,覺得公共場所吃頓飯,就算他是個輕浮下流,在大庭廣眾下應該也不會怎樣。她走在前面,進了公交車站附近的家常餃子館。
面對面坐下,各自點了一盤餃子,等待的空擋里,花本華看著餐館內嘈雜的食客低聲說:“沒想到你會選個消費低的地方。通常想跟我一起吃飯的女孩子都會選擇些高雅安靜的地方”
花小鳥沒有搭理他,將手機掏出來看。花本華則看著她壓得很低的棒球帽檐說:“吃餃子挺熱的,你把帽子摘了吧。”
花小鳥直接無視了他的建議,絲毫也沒有摘掉帽子的打算,低著頭顧自捧著手機劃拉著。
花本華站起身越過兩人之間的飯桌,伸手就摘掉了那頂讓他感到礙眼的棒球帽,霎時一頭被帽子壓過的黑色卷發就垂下來了,還是昨天那種半長不短、邋里邋遢的樣子,被帽子壓過后癟癟的的一圈,更難看了。
花小鳥自知形象難看,惱怒得一把搶回了帽子,迅速重新戴回了頭上,再次將帽檐壓低,“少招惹我!”
“就招惹你怎么啦?我今天早上為了你白白吃了蘇千玉一耳刮子。”
“冤有頭債有主。他打的,你找他去。再說了,你怎么在那里?”花小鳥此時才覺得花本華當時的出現有些不合理。
“你沒有在住處等我。我擔心你發生什么意外,好在你用的我那個手機能夠進行云定位。所以就找到了。我在你隔壁睡了一夜。嘖,別提那被褥多惡心了。虧你還睡得著。”
看來他對于別人托付的事情還是有些責任感的。
花小鳥笑了笑,說:“花本華,你以后稱呼我‘蘇云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