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爺這一病,斷斷續(xù)續(xù)二十來天才好,直到阿雝他們放暑假,醫(yī)師才確認孟老爺已經(jīng)完全好轉(zhuǎn)。醫(yī)師還私下叮囑孟約王醴,孟老爺也都五十多的人了,得注意日常養(yǎng)生保健,不能再同年輕人一樣日夜勞累奔波,耗心耗神。
說到歲數(shù),孟老爺跟孟約真不愧有緣做父女的,在過生辰這一點上,兩人一模一樣,孟老爺也是打三十歲起,就不辦生辰。如今光看孟老爺?shù)拿婺亢途駹顟B(tài),說三十多的都有,但外表再年輕,身體里的五臟六腑卻已經(jīng)不再像年輕時候那樣經(jīng)得起折騰。
“只能從吃上好好想想辦法,讓他少操心,少忙碌是不可能的。”而且,孟老爺?shù)氖聵I(yè)也是保持愉快身心的基礎(chǔ),人要心情不好,那毛病才多呢。兩相權(quán)衡,只能從飲食起居上下點工夫,從中取一平衡點。
“我同爹談?wù)劇!?
“你拿什么談?”
“三個孩子吧,就說不好好保養(yǎng)身體,將來糖糖出嫁后受了欺負,不能給她出頭。”雖然事實上,王醴不可能讓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不過這卻是孟老爺?shù)乃姥ǎ缃駩厶翘莿龠^愛一切。
孟老爺本以為,病好了就不用再待家里,天天被孟約灌這湯那藥,不想?yún)s被女婿堵在書房,還說什么,不好好養(yǎng)生,日后年年被他欺負都沒個撐腰的。孟老爺像看傻子一樣看王醴,雖然時不時,孟老爺還有“我女婿是個混蛋”的念頭,但這都多少年了,孟老爺怎么可能沒看清。
“你舍得嗎?”
“好吧,就算你舍得,你敢嗎?”
“年年稱官家與皇后殿下為兄嫂,幾位殿下喊她姑姑,你若欺負她,不用我,他們張張嘴就能讓你死去活來。更何況,她還很合蘭堂先生眼緣,此外,她自己還有一雙畫盡世情的妙手,就是沒別人,年年單憑她自己都能立于不敗之地,你倒是欺負她一下試試。”孟老爺這會兒覺得,阿煦果是王醴的親兒子,一樣時不時要犯個抽。
王醴:好的,這下我知道沒人跟我搶小甜甜了。
說完甜甜說糖糖,孟老爺果陷入沉思,痛定思痛道:“你們年輕人的眼神是不靠譜,我得看著點,放心吧,我會自己衡量著來。”
經(jīng)這一病,孟老爺自己也深有感觸,以前感染風(fēng)寒,管喝不喝藥都三五七天能好干凈,這次反反復(fù)復(fù)二十天,閨女還從中搞名堂,湯藥喝得人欲仙欲死。就是為避免以后不再吃那加了料的湯藥,孟老爺也覺得應(yīng)該保養(yǎng)好,不然真要臥病在床……孟約在這上面,還真很像她媽。
阿雝阿煦他們正式開始放暑假后,內(nèi)閣與工部前來濟南參觀水電站的發(fā)電機組安裝,朱載宥本來也要來,但一心想著出門浪一浪的宣慶帝強把朱載宥留在南京監(jiān)國。朱載宥內(nèi)心是拒絕的,他覺得如果他能干得不錯,他爹回頭就能把皇位傳給他,朱載宥可是知道的,他爹琢磨這事琢磨挺久了。
“兄長,別氣啦,我們陪你嘛。姑姑說過,人生就是由別離組成的,爹媽早晚要扔下我們出去滿世界玩的,現(xiàn)在開始慢慢接受現(xiàn)實吧。”蒙學(xué)放假是真放假,到書院那就別想能真放假,還有各種暑期活動,什么一起出去采風(fēng)啦,集體約好去哪里談人生談理想談?wù)軐W(xué)啦。此外,還時不時要去體驗生活,要去濟民所醫(yī)署幫忙,去各官衙實習(xí)跑腿什么的。
朱載章也想去濟南,可是兩兄長都不能去,她就是小公主,也不會任性說拒絕一切暑期活動,行使特權(quán)只為出去玩的。
宣慶帝對此表示開心,不用帶孩子出門,就他和皇后,完全可以浪到飛起啊!
他還決定不和朝臣同進同出,因為內(nèi)閣和工部聲勢太大,宣慶帝用“微服暗訪”為由,撇開朝臣,自己搭車前往。當(dāng)然,暗中的侍衛(wèi)免不得,但至少明里很自在嘛,侍衛(wèi)們會遠遠隔著,不會輕易近前打擾。
到濟南后,宣慶帝自行先去工地,雖然濟南百姓圍墻水電站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宣慶帝也很相信孟老爺處理事情的能力,但有些事聽再多不如來看一眼,實地走一走。宣慶帝到壩上,看到挺多濟南本地人沿著水庫邊修好的棧道看散步看風(fēng)景,高山深壑出平湖,這景致惹得不少文人墨客在此留下詩篇,場面相當(dāng)和諧。
“倒是成了風(fēng)景。”
“這說明孟院長確實很穩(wěn)妥,值得托付。”
“就是可惜了年輕時不肯好好讀書。”這事,宣慶帝遺憾了挺久。
“蔓生,待我們老了,來這養(yǎng)老如何?”蕭皇后愛水,濟南水澤多不勝數(shù),且景致也好,兼南北之美而分氣韻獨具。
關(guān)于養(yǎng)老,宣慶帝有過許多打算,如今看著,濟南確實可以。不過,日子還長著呢,誰知道等真正需要頤養(yǎng)天年時,最想的是什么地方:“先買個園子,將來想來便來,有別的想去的地方,放著也沒事。”
孟老爺沿著棧道,正同兩位助教一起勘測歸來,不想迎面碰到宣慶帝。實話說,孟老爺很想當(dāng)沒看到的,可這段路人不多,裝不了。
不等孟老爺行禮,宣慶帝先上前一步,拉著孟老爺?shù)氖值溃骸懊闲郑镁貌灰姡幌蚩珊谩!?
孟老爺并倆助教:……
工學(xué)院上下,雖然大多沒近過宣慶帝身畔,但基本遠遠看過,所以都認得宣慶帝。忽然躥出個陛下來,拉著他們院長的手喊孟兄,真可憐了倆助教的小心肝。
蕭皇后只能微笑,不然還能怎么著。
“您怎么……”孟老爺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助教:院長,我們看好你。
要不是對方是皇帝,孟老爺真想翻白眼:“要不我引您去看看剛送來的發(fā)電機?”
宣慶帝點頭表示可以,他也看得出來,不把禮行了,孟老爺他們沒法好好自處。
待見過禮,孟老爺便領(lǐng)宣慶帝去看了看工事,宣慶帝在南京也看過一次,不過南京的去看的時候還是個坑坑洼洼的工地,不像濟南這里,連兩岸的觀景棧道和各種造景都已經(jīng)修砌好。很是夸獎一番工學(xué)院上下后,宣慶帝道:“孟卿,天色已不早,一道回城罷。”
孟老爺本來就要回,不過他當(dāng)宣慶帝會住個行館,不想宣慶帝一路駛至壤湖園,還把行李搬下馬車來!
本來要一起吃飯的院士和助教們見這景象,一下跑個精光,同官家一塊吃宴這種榮幸,還是算了吧,留給孟院長一家子就挺好。
孟老爺:臣拒絕!